第9章 先行者们

得有一个梦，支撑这族前行，花费千年万年并不重要，关键是愿意看世界，并与时俱进！

——精灵的守护者

欧阳觉得口中的水果的甜味消退过后留在舌根的是淡淡的苦涩，这两天的相处，他能看出，无论是恬静的爱尔琳妮还是带着童真的珊蒂斯，都对暗夜精灵的那个梦想有着热切，都对前往大陆而默默努力着。

遍观整个暗夜精灵部族，这些热爱自然，热衷艺术的卡多雷们，都支撑着这个梦想，默默努力。是什么力量支持着他们？让这个不足万人的部族，穷其一生，历时万年，一直努力着，不断的前往大陆。

四百年前，珊蒂斯的姐姐，艾伦妮塔·格兰纳斯在空档数千年后成功地举行了一次“祈神仪式”，从元素位面召唤了一颗“元素丹”，并领悟了一个契约魔法。在那一百年后，她从夜颜祭司晋级到了弦月祭司。在她脱下黑袍换上金袍的那一夜，她留下了那颗元素丹，告别父母，只身前往大陆。

一百年前，爱尔琳妮的导师，“银树”凯莱博恩家族的三子，有着“赤顶银树”之称的天才魔法师阿穆拉斯·凯莱伯恩，同样是在格杀了青火木喉而晋级高级魔法师后，留下一纸书信，悄然离开了盖拉德，只留下两个女人的思念——还是见习魔法师的少女爱尔琳妮和未曾继位的凯莱布丽安公主，后来的“千月之光”殿下。

这些欧阳都不知道。他不知道暗夜精灵的历史，同样不知道数千年来从埃斯特斯走出了多少位强者，任何一个不了解暗夜精灵曾经的辉煌的人都无法理解他们对昔日荣耀的热切。

“为什么你的导师不等他再强大些再离开？而且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话说出口后，欧阳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

“是的，单是一个暗夜精灵部族做不了什么，所以我们要凝聚那些分散在世界各处的同胞们的力量。但是现在大陆各族势力割据，单靠精灵的力量能做得了什么？更何况这些力量是那么的分散，要凝聚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精灵的历史让我们对外族不信任。”

“不过你也不知道精灵的历史。”爱尔琳妮并没有回答欧阳的问题，而是在诉说着暗夜精灵的困境，她的笑容有点苦涩，抿了一口果酒，接着给两人满上，她不打算停止刚才的话题。

“不过你应该对暗夜精灵历史的有所了解的，我们的神使。”她的在特意强调欧阳在暗夜精灵部族里的身份。

欧阳觉得她是在埋怨他，埋怨他是一个异位面人而不是元素领主，是他的到来让暗夜精灵的一个期盼破灭，同时也搭上他自己。果酒挺醇，但两杯下肚，也让坐在他对面的这位恬静的女子有些脸色涨红了。

欧阳并没有开口打断这个有些兴奋的女子，她的语气有着对梦想的热衷，同时也带着她特有的善良。

“暗夜精灵是洛瑟玛大陆上的第一个走出泰拉希森林的智慧生命，在精灵语中‘泰拉希’是‘生命伊始’的意思。在母神艾露恩的光环中，暗夜精灵开始了自己的文明，也是大陆上最繁荣的文明之一，同时也探索着这个世界。在暗夜精灵的文明发展到至极时，暗夜精灵帝国的基石遍布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这个辉煌也埋下了精灵帝国毁灭的祸根。在探索这个世界的过程中，暗夜精灵对世界存在了不同的见解，同时对自然中的各种力量有着不同的追求，从而形成了不同的派系。

而此时暗夜精灵帝国的上层贵族却是热衷于追求更强大的力量和永久的生命。这样上层精灵和下层精灵的矛盾以及各个派系之间的矛盾日益激化，最终导致了暗夜精灵帝国的覆灭。

在一万三千年前，暗夜精灵帝国结束了长达几千年的辉煌，一场灾难让整个暗夜精灵帝国分崩离析，暗夜精灵们纷纷背井离乡，并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定居下来。然而在暗夜精灵帝国覆灭到各个精灵种族再次发展起来的两千多年中，洛瑟玛大陆的其他种族也渐渐发展起来了。面对日益严峻的生存环境和对昔日辉煌的怀念，各族精灵决定再次建立一个精灵帝国。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个聚居群在环境作用下形成了各种精灵种族。但她们仍然保持着对他们母亲月神艾露恩的虔诚信仰，仍然保持着曾经作为精灵大帝国子民的那份高贵和温良性情。但只有两个精灵群族除外，这两支堕落的精灵种族——黑暗精灵和血精灵，抛却对他们的母亲的信仰和作为暗夜精灵子民的品性，让其他各族忍无可忍。

在第二个精灵帝国——银月联盟——建立之后，他们对这两支堕落精灵进行了驱逐。分家多年的精灵们誓要重拾他们昔日的荣耀，并找到了仍然保持着暗夜精灵血统的暗夜遗子，让他们执掌大局。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万年前，也就是银月联盟建立的几百年后，来自异界的入侵者——魔族携带着‘燃烧军团’席卷了整个洛瑟玛大陆，而有着辉煌的文明和强大的魔法力量的精灵帝国首当其冲，在魔族的爪牙下，银月联盟被撕碎，精灵各族再次四分五裂，精灵再次变得萎靡不振。最后，洛瑟玛各个种族在比蒙的带领下与魔族入侵者展开了战斗，并把魔族赶出了洛瑟玛大陆。这场战斗就是史上的‘神魔大战’。

那场战斗后，比蒙兽人统治了整个大陆，而高傲精灵则耻于居人之下，在看到再次复国无望后，分走四方。从此，精灵结束了他们的辉煌。而我们这支保持着古老血脉的暗夜精灵部族也从八千年前开始隐居海外。但我们血脉中的高傲却让我们不甘于隐没，部族也一直为这努力着。”

欧阳把最后一个果子放入口中，缓慢的咀嚼着。爱尔琳妮在叙述精灵的历史时语气一如平常的平静，只有在说道暗夜精灵部族万年来的梦想和努力时眼中带着一点热切。

偏居一隅而不放弃那已经融入血脉中的骄傲，心有抱负而不激进愤懑，知路遥而奋斗不懈，从爱尔琳妮眼中欧阳看到了卡多雷这个民族的特质。这种特质让欧阳倍感熟悉，这种特质同样熔铸在他的血液中。

而且爱尔琳妮眼中的那份情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总是阖着眼盘腿坐在蒲垫上的老人，一个从小到大一直在给他讲故事的老人。老人总把欧阳叫到面前，给他讲华夏五千年的历史，给他讲汉繁唐盛元霸气，给他讲戊戌辛亥百年辱，老人一直平静地给他讲着，语气安详，可每当讲到六七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时，他总会睁开那昏花湿润的老眼，神情激动。

欧阳知道，那场战争让老方丈失去了很多东西，同时也挽救了很多东西。老方丈一直教导着他要精忠为国，不畏挫折，迎难而上，觉行释厄。同时赐他法号释厄，而欧阳则是他的俗姓。

爱尔琳妮的一番话让她和欧阳思想上产生了共鸣，看着眼前的女子要扛起的责任，让欧阳胸中腾起一股豪气，心中生出一种责任感，大有吼出一句“有我在”的冲动。

“你离开时，我和你一同前往大陆！”欧阳按住了那股冲动，也掩去了那股豪气，却放不下那份责任。

抛出一句让爱尔琳妮惊愕的话语，他端起木杯吸着杯中的液体，感觉着果酒的甘甜再次从唇齿间酿起，眼角湿润起来了。

老方丈，虽然我离开了家乡，身边也不是黑发黑眼黄皮肤的炎黄脉了，但是您十多年来对我的教导，我不会忘，同样，从你那继承的思想，从先辈遗传在血脉中的特质是不会变的。无论我在哪，不辜负“释厄”二字，您总会感到骄傲吧。

欧阳眨了眨眼睛，从眼角抹去那个百岁老人的身影，重新面对面前的女子。

“你在说什么？”爱尔琳妮避开欧阳的目光，在一个男子面前流露了自己的真实情感，又被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作为一个女子，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想让对方从自己的眼中看出更多。

“你现在是高级魔法师了，总有一天你会离开这里前往大陆，去寻找你的导师，去追寻你的梦想的，而且这一天也不会太远了。”欧阳毫不掩饰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知道自己也是有那么一天的，早一天离开，找到志同道合的人，总比一个人孤军奋战要好。

“你是不能和我一起走的，别忘了，你是珊蒂斯的契约者。”爱尔琳妮并不赞同欧阳，她觉得对方的想法太突兀了。

“你觉得我的实力怎样？”欧阳提问道。

“很……一般。”爱尔琳妮看到对方并没有马上反驳自己，而是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并不明白对方的意图。难道他觉得自己的实力足以面对大陆上的未知困难？可是他连娜萨兰姐姐的一招都挡不住，足以显示他的实力是那么的，不入流。但爱尔琳妮还是用了一个不伤对方自尊的评价。

“在我原来的世界中，我的实力算是世界顶尖的那一层了，而我只会近身格斗和武器格斗，我的世界并没有诸如‘魔法’、‘暗影突袭’之类的能力。”

的确，欧阳自小习武，又经过几年的特训，在格斗方面，他已经是精英级别的了，但初到这个世界，竟然连别人一招都接不了！这是怎样才能弥补的差距？

“那你还要跟我前往大陆？”爱尔琳妮更不明白了。

“迟早我也会离开的，你们给我的身份，携带着很大的责任。珊蒂斯也会离开的，而我也等不到珊蒂斯离开的那一天，我没有你们精灵那么长的寿命。在大陆，说不定我能遇到什么提升我实力的方法，所以我决定和你一起走。”欧阳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吧，但你‘月神神使’的身份，要离开，得通过月神殿、女王殿下和珊蒂斯的同意。”爱尔琳妮看到对方的决心，无奈的把责任推到了别人身上。

“我会说服她们的，在这之前我想了解这个世界的能力和战斗模式，我想挑战你的魔法。”

“好的，跟我来。”爱尔琳妮爽快的答应下来了，自己就给点颜色他看，让他知难而退也是件不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