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龙之子（下）

“凯殿下也是一位神殿祭司，这头亚龙是在十年前为她举行的祈神仪式上出现的，情况跟你差不多。”

“它也是神使？”欧阳发现原来自己的身份跟一只大海螺差不多，这让他难以接受。

“不，我与它的契约介于你和珊迪的神赐契约，以及老师和精灵龙的侍宠契约。在仪式结束以后，我与它的神赐契约发生了改变，现在我对它的内心感觉很模糊，但它却能完全读到我的内心，只是它一直在沉睡，并没有干涉过我的内心。”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我与珊蒂斯之间就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心灵。”

说着她看向珊蒂斯，却同时迎来对方默契的眼神。

凯莱布丽安摇了摇头，解释道：“不，你并不了解‘神赐契约’，虽然契约双方能够互相读到对方的心灵，但是读到的部分只是对方向另外一方开放的部分，而不能了解到对方内心深处。当然，作为这个契约的主导方的祭司，可以通过契约引导神使的行动，但不会干涉对方的内心，总体来说‘神赐契约’是平等的。

我与这头亚龙的契约却不一样，它能完全读到我内心的任何秘密，而我只能感受到它心灵反馈出来的简单信息，譬如痛苦或快乐这一类简单的感受。它成了契约的主导方，‘神赐契约’被它篡改了！”

“被篡改了？这的确是个问题，殿下。”听完凯女王的话，欧阳觉得有点尴尬，身为一族之王，却被一头畜生掌握内心，这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而现在他却知道了。

“不，你还不明白。引导‘神赐契约’的见证方是谁？是月神艾露恩殿下！但现在她见证的契约却被篡改了！这说明什么？”此刻凯莱布丽安女王的脸色冷肃起来了，身为王者的气息散发出来，看的欧阳心里发怵。

不只是凯女王，谈及月神艾露恩，在场的每一位卡多雷的脸色都严肃起来了，因为这关系到她们母神的尊严。

“殿下，你是说它是月神那样的存在！”爱尔琳妮的话听起来有些颤抖。

“难道他是龙神？”珊蒂斯接话到，她的声音多了一分吃惊。

“不，龙神又怎么会降临到物质位面，而且是降临到暗夜精灵的国度。但它让我想到一位与龙神有关的人物。”一直未出声的大祭司埃尔温开口道，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而且身为月神殿主持者，她的见识是在场所有人中最为广博的。

说完她把目光转向欧阳，看得他更是心里发毛，怎么又关我的事？我肚子虽然肥大，但不是蜘蛛的肥肚子，更不会在肚脐眼喷蛛丝。

“姥姥是说它是龙神的使者？”珊蒂斯有点明白大祭司的目光的含义，同时她也被欧阳心里的想法逗得一乐。

卡多雷对年长的女性精灵的称呼是姥姥，而年长自己一辈的则称为姑姑。

“你猜的不错，它让我想到一万年前失踪的龙使——神圣巨龙，洛瑟玛大陆最强大的巨龙，甚至是洛瑟玛大陆最强的存在。”

“神圣巨龙？”听了埃尔温大祭司的话，连爱尔琳妮也觉得难以相信了，传说中神圣巨龙具有最神圣的龙息与最纯正的血统。现存洛瑟玛大陆上最强大的巨龙——七彩龙和仙女龙就是神圣巨龙的子嗣。这些传说让她难以相信眼前的这只巨螺会是神圣巨龙，它比亚龙还亚龙。

“据记载，神圣巨龙是一位英俊伟岸的黑发男子，他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星辰的光芒，他极少以本体出现在人们面前，而当他化作本体时，他身上总是笼罩着云雾，能看到的只是东鳞西爪，鲜有关于他本体的记载流传下来。一万多年前，他也是暗夜精灵帝国的朋友。不过在一万年前的神魔大战前，他孤身一人杀入魔界，从此就不再出现了。或许这只‘海螺’是他的子嗣吧。”

谈到历史的老精灵语含唏嘘，她再一次把目光落在欧阳身上，眼带期待。

欧阳对老人家的描述感到莫名的熟悉，但大祭司的目光看得他心里一紧，这种与养大他的老方丈看年幼时的他的一样的目光，让他意识到自己肩上扛着的东西，任重而道远啊！

“它真的挺神奇呢！”珊蒂斯感叹道。

“但它最奇怪的地方还是那个。”凯莱布丽安女王素手一指。

众人顺着她的指示，这才看到在巨螺旁边还搁着一个巨大的蛋，那个球形的蛋约有人合抱大，洁白的蛋壳上泛着金色的光泽给人一种厚重感，它就那么静静的躺在一堆灌木上，这些灌木显然是卡多雷的魔法杰作。

“它还是一位妈妈？”珊蒂斯凑向那颗巨蛋，而在她之前，卡卡早已跃到那上面，正伸出脚丫子试验着蛋壳的坚硬程度。

“不，它是雄性的。”凯女王的语气有些难堪。

“什么？”

“雄龙也能生蛋？”

这回轮到欧阳不能想象了。

“是生命之泉。”大祭司解答几位年轻人的疑惑，替凯女王解围。

“它出现的时候，体内的生命气息极度匮乏，而它体内的这一颗蛋却凝聚了大量的生命气息，这跟喝了生命之泉的症状完全一样。”

“喝了生命之泉会怀孕？就连男的也……”

欧阳又听到一件让他难以理解的事情，他记得那些桑葚是爱尔琳妮用生命之泉培养出来的，那时她曾经说过，生命之泉可以赋予植物生机，就算是一截小树枝，只要它还没有完全枯死，只要一滴就可以把它培养成一颗活树，只要生命之泉足够，完全可以把一颗种子培养成参天大树。

可一头亚龙喝了生命之泉会生蛋，他还是第一次听到。

“生命之泉除了能够赐予植物生机以外，还可以凝聚生命气息，任何动物喝了它，只要一滴，就会把体内的生命力凝聚成另一个新的生命，无论雄雌或男女，都无法豁免。而新的生命凝聚成以后，本体会因为体内缺乏生机而丧失生命，除了生命力极其强盛的个体可以侥幸保住性命以外，就连巨龙也免不了一死。”

“好恐怖的东西！”欧阳对生命之泉的用途感到惊讶不已。

“不，生命之泉是大自然的恩赐，它赋予了生命新的希望，你觉得它恐怖，那是因为你对它拥有了让人恐怖的使用方法。”大祭司道。

“它在产下这颗蛋后，并没有丧失生命，而是在生命凝聚法阵中进入了沉睡，这十年来一直是这样。但最近它醒来了一次，这也是今天把你叫来的原因，我的路凯。”凯女王开口道。

“与我有关？”

“是的，在一个月前，也就是为珊蒂斯举行祈神仪式，把你召唤到这个世界的那天夜晚，它苏醒过来了一次，并且施展了一个大型的魔法。”

“什么魔法?”

“这一个月，我们根据当时的魔法波动和空间痕迹的调查来看，它施展的是一个召唤类的魔法，是龙族的‘龙语大召唤’的最高级形态‘圣龙之门’。我们猜测，你来到这里，很大可能是它的原因。”凯女王继续道。

这个推论让欧阳疑惑不已，他来到这里不是因为卡多雷的“祈神仪式”吗？也因为这样，自己才成了“月神使者”。怎么现在变成了一头亚龙把他给召唤了？难道自己是龙神的使者？

“是它把我弄到这里的？那你们……”欧阳看着大海螺，一时心里也不知道是啥滋味，脸上的表情僵在那。

“通过祈神仪式，祭司沟通的是元素位面，从来都是这样，而不会连接别的位面。阁下的出现，我们的推测是，这头与神圣巨龙有着关系的亚龙，在大限将至，便使用龙语召唤把你从异界召唤过来，把它肩负的使命托付给你。这种传统在强大的魔兽中是存在的，特别是龙族，不希望自己死后变成龙巫妖，就会召唤自己的继承者。阁下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这头亚龙从极为遥远的世界把你召唤过来，但可能太虚弱而能力不足，便借助祈神仪式的通道。”大祭司接过凯女王的话回答道。

“你是说，我抢占了从元素位面降临的元素生物的位置，搭了一趟顺风车来到了这里？那么我还是月神的使者吗？”欧阳问道，心中充满了忐忑。

“既然它能在那么虚弱的状态下篡改‘神赐契约’，也有能力做到这，这也是我猜测它与神圣巨龙有关的原因，因为洛瑟玛大陆万年来，也只有他才有‘神的能力’。而你，路凯，我们的使者阁下，月之眼就是你最好的证明，月神承认你的使者身份，而卡多雷，会永远遵循艾露恩的旨意！”

在大祭司的话音落后，一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卡多雷们是在理解着拥有“神”的能力的神圣巨龙是怎样的一个存在，而欧阳则是无法理解那样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而在众人都没说话的时候，法阵中的海螺却有了动静，只见螺口的掩口慢慢地打开，一道火光冲出，接着是一道炽热的巨大身影屹立在众人面前。

炽热的气息顿时充满了这个原本很清凉的空间，精灵龙一惊之下，马上使用星光护住众人，才免却灼烧的痛苦。

欧阳移开护住眼睛的手，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红色怪物，它有着水滴状的身体，倒立在地上，两根粗壮的手臂长长的垂到地上，除去一对护腕以及两个护肩有实体以外，这个怪物仿佛就是由火焰构成。

火红怪物一出现，就炸开一道红色的火环，把四周的人都击退开去。幸好有帕克的庇护，众人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是谁！竟然胆敢囚禁迦顿男爵！”怪物发出吼声。

这次欧阳不用发问，就明白眼前怪物是什么东西了。来自元素位面的元素生物，火系的元素之灵，还是一位男爵级别的！

可是，为何会有一个元素之灵出现在这里？在那个螺壳之中？

没有人有心思思考这个答案，二阶的元素之灵，对应魔兽的阶位应该是七阶，但男爵的封号，说明它的实力得翻上一翻。

在场的都是卡多雷的重要人物，莲恩雪特护住了凯女王，埃尔温护住珊蒂斯，爱尔琳妮想护住月神使，却被胖子撞到了身后。

爱尔琳妮对这男人主义摇了摇头，从他身后闪了出来，摩挲着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上面还缺少一个戒灵呢。

“精灵？！”迦顿男爵吼了一句，充满怒气的火焰直逼众人。

然而，未等它发威，背后的螺壳里又有了动静。从里面探出了一颗硕大的头颅，颅上顶着一对多叉的鹿角，宽大的嘴中露出两对尖牙，唇边垂下两撇修长的虾须。

它抬起眼皮向众人瞅了瞅，两只滚圆的牛眼显得深邃无比，仿佛能在那漆黑的眸子里看到闪耀的晨星。

向众人瞅了一圈后，它接着从壳里抽出一双尖锐的鳞爪，接着是布满苍青色带着金边的鳞甲的身躯，最后是带着鱼鳍的尾巴。

这龙头一出现，未等迦顿男爵来得及反映，就已经一口把火焰之灵吞了下去！

“月神在上！”

在场的卡多雷满脸惊讶地看着龙兽嘴角上冒出屡屡青烟，慢慢地站立起来，如同房子一般的身体有七米多高，泛着闪闪的金光，震慑每一位卡多雷。

艾露恩啊！它的脑袋与尾巴，跟《艾维娜之书》里面对神圣巨龙的描述是多么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