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树上殿下

鹰身女王停留在空中，静静地看着这个壮硕的男子，注视着他漆黑的双眸，像是要读出其中包含的智慧与情感。

欧阳脸上露出笑容，任由她看着，身上加持的狂化不知不觉解除了。

初次见面的两人，仿佛前世经历了五百次回眸，在此刻相遇时，交流着目光中记录的那五百次情形。

于此地战火，恰逢因果。

鹰身女王降落于地，轻声道：“你来了。”

“还算及时吧。”欧阳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问道。

鹰身女王给他的感觉，归纳起来，鹰身女王与暗夜女王是一类的，一个如同大海辽阔，一个如同高原磅礴。他愿意前来高原试练，除了不得已而为，更多的是一份期盼，期盼这个同样从生命之树走下的种族跟森林精灵不一样。

“晚了啊！”鹰身女王叹了句，从欧阳面前走开，看着刚被战火荼毒的家园。

除去那些被抢到空中的鹰身女妖，剩下的依旧躺在原地。

说也奇怪，那阵猛烈的龙卷风，连小格隆弗莱格都吹跑了，但地面一米以下，还保持着原样，慢热手就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场中已经展开了救援，倒在血泊中的鹰身女妖铺了一地，真的用“铺”才能形容眼前的悲惨。

鲜血、羽毛，以及残肢混在黄土中。

倒在地上的鹰身女妖全都是残肢的，几乎都是身体在这，断肢却在那。

维库人确实歹毒，一柄钩镰枪，割掉鹰身女妖的手臂，或者腿，而不是给与她们致命一击，明明维库人有着这样的能力！

欧阳突然觉得无比的悲哀，不由扫视了一眼维库人倒下之地。被敲破头颅，被砸碎肋骨，这些都是獒人的杰作；一道伤口横胸，身体几乎断成两截的，出自他与库伦大开大合的砍击；还有被戈隆扭断骨骼的，被魔法轰炸得面目全非的……

我们还诸维库人身上的，与维库人犯下的罪孽，有什么区别吗？

欧阳扪心自问。

“战之罪，莫论功过！”圣坛祭祀必修的《祭祀法典》上有这么一句话。

或许区别就是，他带领獒人们给予敌人致命一击，而维库人却在虐杀敌人中寻找快感。

鹰身女妖极力地抢救家人，獒人们也在霍嘉丝的指挥下加入拯救行列。

只有双方的领导者还站在原地，鹰身女王是太累了，而欧阳，则在思考另有一个问题。

这个充满奥妙的世界，有让断肢重生的方法吗？

“如果我来早些，这一切能避免吗？”欧阳问道。

“不知道！”鹰身女王摇了摇头，“因为我不知道你能干什么，也不知道带来了什么。”

“生命之泉，月之眼以及火焰之戒，我身上只有这三样跟精灵有关的东西。”欧阳道。

鹰身女王静下来思考着，问道：“愿意释放月之眼的力量吗？”

欧阳走前两步，与鹰身女王并肩而立，道：“该如何做？我一直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

“与精灵古树有关吧，很多东西流传着流传着就都成了传说，只有再次显现，才能在时间长河中给之定位。眼下，我想让她们恢复，可人究竟不是树啊，那样的东西，连传说都没有。”

哀叹一番，鹰身女王飞向族人。

这番话，让欧阳颇为伤感，顿在原地，极力思考着一些似乎见过的东西，良久，他才无力地叹了口气，走向霍嘉丝她们。

奥斯，终究只是一个梦境啊。

艾达长老汇报的伤情，更让鹰身女王无力。

从此长眠的鹰身女妖，七十二位！

失去肢体的，共五百四十七位！

鹰身女王双目垂泪，仰天长啼。

所有鹰身女妖都落到地上，垂着双臂，哀怨的叫声表达她们的悲痛。

霍嘉丝双眼通红，拽住欧阳的手，唱起了“祝福战歌”，通灵战歌第第一阙，有超度亡魂，使亡魂安宁的作用。

蜜莉恩也安静下来，没与小雪貂闹腾，向欧阳问道：“你想为她们续肢？”

欧阳点了点头，看到蜜莉恩低着脑袋，不敢看战场的样子，知道是这样的境况吓着了，把她的俏脸抱在肩膀上，抚摸着金发，安慰道：“这个世界，会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

“有的。”蜜莉恩在他耳边喃喃道：“沧海兽，沧海之魄。这东西……效果超乎想象。”

欧阳叹了口气，道：“那东西，太遥远了……”

蜜莉恩脑袋微微点了点，似在同意欧阳的话。但她心里，却又一句话没说出来：

其实……并不远。

鹰身女王的接近，打断了他们的温存。

有二十多位重伤的哈尔庇厄，愿意以残躯孕育新一代，她是来要生命之泉的。

欧阳接回盛着生命之泉的瓶子，静静地看着眼前吞服了一滴生命之泉的哈尔庇厄。

在生命之泉入腹瞬间，她苍白的脸瞬间涨红了起来，但持续不久，现在已经转为缺乏生气的青色。

这是生命转化与凝聚带来的影响，接下来几天，她的脸色会反复转变，直到最后青色淡成惨白，那原本属于她的生命力会完全离之而去。

新的生命就会诞生。

“你的计划是什么？”鹰身女王突然问道。

跟我走！我代表月亮保护你们！

欧阳心中呐喊出这句，但他按捺住冲动。现在他有些明白森林精灵为什么不选择他了，独守一方尚且在战争中失去那么多性命。跟随他四处奔波又会如何？

像獒人那样决定以性命换取荣耀的不同，鹰身女妖如果跟随他，是祈求庇护的，自己如何拿她们的生命去拼？

“一名英雄，我曾想过创造一位英雄，也想过当一名英雄，但克洛里斯给我当头一棒，在没有力量之前，我如何要求别人依附？”欧阳自嘲道。

“现在的计划呢？”鹰身女王继续逼问道，不再给欧阳躲避的机会。

“找一块领地，建立一个势力，在大陆上给卡多雷找个新家。”欧阳坦白道。

“这里如何？”鹰身女王询问。

欧阳环顾一圈，四周的辽阔，以及荒凉，反问道：“你愿意永远枯坐荒凉吗？没真正走进世界势力分布，跟隐居又如何？”

鹰身女王点了点头，道：“所以我想知道你的计划。”

“借助比蒙的势力，以一块封地为跳板，建立属于我们的国度。现在，我正为此接受考验。”

“听起来不错的大饼。”鹰身女王笑了起来，“加尼尔上，我的房子里，你会找到一条走下去的路。”

鹰身女王给欧阳新的提示，接着道：“只是我太疲惫了，无法送你上去。”

欧阳看着高大的树，笔直得如同一道通天的阶梯，他点了点头，道：“乐意效劳。”

抱着鹰身女王，朝加尼尔树上攀援而去。

“你会爬树？”

“嗯，跟蜘蛛一样。”

“不错的能力，可惜，不能让龙鹰看到我们去哪。”

说完，她从欧阳怀中消失，再次出现已经是在欧阳身后，抓住欧阳双肩，锋利的指爪扣在欧阳的肉里，随机她翅膀一挥，两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欧阳只觉得一阵失重感，视线一片模糊，等一切恢复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布置精美的房间里。

“这是我的房间。”鹰身女王搁下欧阳，落在一堆蓬松的羽毛中。

“你的速度真快。”欧阳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从门口看出去，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在那棵大树里。

“你长得真胖，累死我了。”鹰身女王慵懒的伸了伸爪子。

欧阳摸了摸鼻子，没有答话。

“好了，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吧，我相信你的身份，我也是月神的孩子，我能从你身上感到母神的气息。”鹰身女王支起脑袋，做出一副聆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