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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大唐皇都,也是当世规模最大,最为繁华的国际都市。
陆一鸣和秦裳赶到时天色已黑,圆月高悬,整座皇城在月华映衬下变成了一只荒古巨兽,黑洞洞朦胧一片。
城中夜市将起,明楼画舫、亭台楼榭,一片灯红酒绿。
东西两城各有一大市场,各色小商小贩叫卖其中,人头攒动,络绎不绝,站在钟鼓楼檐角举目远眺,夜幕下的长安好像一块蒙上了黑纱的棋盘,只有星点光芒点缀其上。街道规整纵横交错,沟渠长河波光粼粼,静谧安详。
“真漂亮……等把东西送到,咱们也去看看。”
秦裳目光流转,微微点头。
两道黑影一前一后在房顶飞速起掠,冲向西城北角,义宁坊。
城中武林高手众多,喜欢在房梁上跑来跑去的不在少数,就算看到也没什么人会在意,况且西市繁闹,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能在这种情况下发现他们两个的少之又少。
不起半点波澜的来到义宁坊,一片方正的建筑群遥遥在望,门前两串大灯笼,下方石狮狞兽威严无比,门上一块黑匾,借着灯光能隐约看到三个方正凛然的大字:
大理寺。
陆一鸣半点不想耽搁,让秦裳在原地稍候,他加快脚步跑向大理寺大门。
“请把这个锦囊交给……”
哪里来的村夫,如此不懂规矩!
门前侍卫脸色一寒,正要呵斥,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街角传来,两人一齐循声看去,就见一人身着华贵官服正在街道上御马飞驰,那马通体血红,身躯硕大,步履奇快,转眼间已奔至大理寺门口,马上坐着的是个星眉朗目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腰侧悬佩唐刀,金光闪闪,
“大人!”
侍卫一见他,立刻顾不上陆一鸣恭敬地上前俯身施礼,牵过马。
年轻人对其恍若未见,下马后径直向里冲,眸色阴沉急躁。
“看样子是个大官啊,那交给他不就行了?”
陆一鸣略一思忖,喜上眉梢,直接高声喊道:“大人留步!”
唰!一股冰寒的气场随着他这四字喊出极速弥散开来。
一眨眼,初夏换隆冬。
侍卫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这村夫简直找死!
年轻人止步转身,神情冷峻,眼神凌厉如刀。
我滴乖乖……
陆一鸣满脸惊奇,这就是传说中的官威吗?好牛掰啊。
“这是今天中午在月平峪时有人强塞给我的,事关重大,大人还是先看一眼。”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不那么白,听上去正经一些。
“……”
年轻人冷眼注视陆一鸣,一言不发。
忽然,察觉到某种若隐若现的寒意萦绕身侧,他稍稍抬头,街道对面,一个面目普通的少女安静地站着、看着,眸若秋水,寒气四伏。一秒,两秒……年轻人冷笑一声伸手,悬在锦囊上面,只听一身炸响,外部锦囊轰然撕碎,露出里面白底黑线的雪绸,还有绸布最上方一行小字。
秦荆风脸色微变。
他一把抓过防御图,没再管这两个来历不明、不敬上官的草民到底有何目的转而问道:
“这张图是谁给你的!”
“一个被卧虎山匪徒追杀的伤患。”
“他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不过凶多吉少。”
秦荆风眸色一沉,打开图纸仔细扫了几眼,忽然眉头一紧,冷笑道:
“这是假的。”
说完一掌就将绸布打成了粉碎。
“你……”
陆一鸣被他这突然举动惊得目瞪口呆,假的他们能那么拼命地追杀?假的能派个二当家来打前哨?
这官儿脑袋里装地都特么是浆糊吧!
心思电转,三秒后,他眉目舒展,随口道:“算了,假的就假的吧。总之,图带到了,草民告辞。”
转身欲走。
“站住!”
秦荆风一声厉喝,身后大门豁然大开,从中跑出十八九个侍卫将陆一鸣围成一团。
陆一鸣脸上浓重的阴沉之色一闪即逝,他深吸口气转回身面向秦荆风,平静道:
“不知大人,还有何事?”
“交出真图!”
“大人说笑了,假图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哪来的真图?如果早知道你那位部下偷的是假图,我应该在拿到手的时候就一把火烧了,何苦这么费劲送到你手里凭白惹人怀疑?”陆一鸣眯起眼睛注视着这位大官:“更何况,是真是假,还不是大人一句话?我们本来就无意掺合,万望大人明察秋毫,放我们离去。”
“还敢嘴硬!给我拿了!”
他大手一挥,周围十几个侍卫立时一拥而上。
这个当官的绝对勾结山匪!
他的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二话不说施展【云龙三折】拔地而起。那几个侍卫也都不是一般人,见他要逃,前排八个当即亮出丧门钉向上飞射,后方十余个则掏出了腰间飞爪,旋了两圈投向陆一鸣双腿、腰腹和双臂,眨眼间堵住了他所有退路,俨然训练有素,势在必得。
陆一鸣如今身无寸铁,空间袋也在秦裳身上,一时避无可避。
街道对面,早就看出不对的秦裳适时出手,轻吸一口气,将凭空而现的那把绿剑竖于胸前,蓦然轻动,手腕急抖,唰唰唰……一瞬间,身前涌出大片森白如雨的剑芒,宛如千军万马轰向对面,一时剑气狂溢纵横肆虐,叮叮叮,几声脆响,所有的暗器去势衰竭,所有的飞爪冻成冰坨。
陆一鸣安然无恙。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秦裳的剑法也这么牛。
脚下打一回旋,身躯再度拔高,陆一鸣极速飞身落地与秦裳汇合几个起落后消失不见。
“不用追了。”
秦荆风,这位大理寺少卿自始至终没有出手,敌人逃掉他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卧虎山山匪故意派这两人前来混淆视听,想用假机关图制造陷阱,打乱剿匪计划,可惜嫩了点。把这两人的面貌录入剿匪名单即可,出发在即,不必为这点小事大动干戈。”
“是。”
秦荆风云淡风轻地转过身,眼中多了一抹沉痛。
他快步行进,在寺内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一处雅致的房间外跪倒。
里面灯火明亮,正有一个人影佝偻着身体靠窗弈棋。
“荆风,刚才有人闹事?”
从里面传出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
“是,卧虎山山匪贼心不死。”
“呵呵。那张假图你看了?”
秦荆风心神一凛,郑重道:
“属下细看图上一无寺徽,二无崔宇私印,料想必为伪造,已经毁去。”
“哦。”
之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秦荆风额头冷汗直冒。
“你做得对。山上贼人凶悍,此行小心。”
“是。”
“去吧。”
“属下告退。”
秦荆风恭敬后退,转身的刹那,眼如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