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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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寨后山天险，深渊绝壁，一般人上不来，能上来的一般人也守不住，所以并没有重兵把守。

秦裳展开双臂，像一只疾速飞掠的大雁，自下方直冲而起落到崖顶，确定四下无人后从乾坤囊中取出了一条长绳垂了下去。崖壁下，陆一鸣单手抓住，借着绳上传导而来的劲力再度施展【云龙三折】盘旋而上，总算是登到了顶峰。

气喘吁吁地回头一看，云浪滔滔，头晕目眩。

“真难为自己能爬上来……”

秦裳轻轻扶住他。

陆一鸣身体微僵有点脸红，是自己要来捣乱，是自己要爬后山，怎么不知不觉地……又变成累赘了？

“咳，一会儿遇到山匪我来解决。最近练了门能吸别人内力的武功，一直没机会试。”

“……”

秦裳没说话，柳眉微蹙。

陆一鸣跟着补充道：“放心吧，不是邪功也没有副作用，对心性没影响的。走，进去看看。”

两人相继跳上高墙。

白虎寨的内部布局极为简单，也不像外间传言的那样如何龙潭虎穴，除去暗门机关外倒更像一个普通庄子，前面大堂广场，后面家眷住宅，只是墙面木门上多了很多狰狞的白虎纹饰，仰头呼啸，獠牙外露。

陆一鸣脑中不断回忆着防御图上的重要布置，直接朝最可疑的“酒窖”摸了过去。

酒窖，按防御图所画，处山寨西南角五虎亭侧一座假山中，那里没有山匪，但机关四伏。而且似乎是仇白虎直接吩咐——凡未经允许刻意接近者都按叛寨论处，令寨中所有人都对那里讳莫如深，不敢靠近，即便另两位当家也是如此，被视做禁脔。

对这种地方，两人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蹑手蹑脚地顺着房顶小心翼翼靠近五虎亭，在相距还有三四百米的时候，突然一声断喝在院内炸散开来！

“何方鼠辈，藏头露尾，给老子滚出来！——”

那声音当真磅礴广大！

狮吼虎啸一般震得陆一鸣耳内嗡嗡作响，紧接着，一个彪悍魁伟的身躯从后厅甬道闪身来到了凉亭前，粗略估计，他的身高至少有两米二，粗大壮硕，筋骨肌肉鼓鼓囊囊，一眼看上去力量感爆发力十足，身披盔甲，手中一把漆黑的开山大刀，霸气凛然。

——隐约还有股奇异的酒香，随着他的出现悄然弥漫在四周。

这就被发现了？陆一鸣惊疑不定。

秦裳摇了摇头，示意他屏气敛息，陆一鸣暗暗点头，伏在房顶不动声色。

“呵呵呵……”

沙哑的笑声粗砺难听：“仇寨主名不虚传，粗中有细啊。”

这声音刚刚落下，在与陆一鸣两人相对的北侧房顶忽地站出了两道黑衣身影，头戴斗笠，蒙面遮脸，一人手上还提着个山寨兄弟，桀桀狞笑着当着仇白虎这个大当家的面一记手刀削断了他的脖子，人头飞溅，鲜血霎时间喷溅而出，染红了整片天空。

“……”

仇白虎一怔，继而死死攥住拳头，怒气勃发！

“呵呵，仇寨主先别忙着发火，不妨再告诉你个消息……你那两个兄弟现在也都凶多吉少，一个正被大理寺少卿秦荆风围绞，离死不远，一个正被我们的人追杀，更是死定了！大部队即将攻进，山寨溃散在即，如果你乖乖带我们找到酒神泉，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他们显然是在故意激怒他出手，离开下面那处不宜战斗且机关重重的院子。

“——找死！！！”

仇白虎闻言果然盛怒，目呲欲裂，手中大刀蓦地举起又下落，一道丈长刀气自刀身喷薄而出化作巨大刀影直指苍穹斜落，劈向对面房顶……对他而言，那酒神泉已经像魔种一样深深扎根在他心底，从他十年前机缘巧合发现这处泉眼开始，为了它，他不惜霸占整座山头，聚众结匪，苦心孤诣维持至今，旁人谁敢觊觎，不论亲疏，必然抽筋扒皮杀之后快！

罡刀霸道非凡，摧枯拉朽！

轰隆一声巨响，连绵如蛇的长长建筑被利落地斩出一个缺口，碎瓦砖石崩飞，簌簌落下。

一间房，被一刀劈成了废墟。

“好！”

黑影轻飘飘闪到一旁，由衷赞道：“一套普普通通的【五虎断门刀】也能有如此威力，当真不凡。只可惜，勇力有余，技巧不足。看来酒神泉果如传闻，除疗治内伤之外，也能潜移默化增大内外力，却无法让你的脑子，跟着变聪明……”

这接连的侮辱让仇白虎胸中怒气极速攀升至顶点，双目喷火，也烧尽了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真气陡然爆发，闷响过后，身体炮弹般轰向对面房顶那两名不速之客。

“呵。”

两人心中暗笑，又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

举拳掌相迎，三人战在一起，气势轰然爆发！

【昊天掌】大开大合，堂皇端正，掌起掌落间自带着一股子睥睨众生的威严。

【七步杀拳】刚猛狠毒，中拳之后脏腑皆碎，号称七步必死！

这两套武功都是一派绝学，精妙无比，远不是仇白虎那套江湖泛滥的刀法能比，但他身负勇力，头脑呆笨，这种简单古拙的武功恰巧与他心性相合，使得威力倍增，而且这十年来浸泡酒神泉滋养身躯，也让他的筋肉骨骼强度远超旁人，坚不可摧。

黑衣人接连几记杀招没起作用，仇白虎稍稍放心，狞笑道：

“就凭你们？想杀我？！”

暴喝一声，仇白虎提刀冲上！

周身血红色护体真气顿现，凶戾肃杀，原本的三分防守转为一分，只避要害，剩余九分劲力全部用在刀上，刀锋撕裂空气，席卷过处如神鬼哭号呜咽，两名黑衣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为凝重，身处劣势反而越挫越勇，这仇白虎确实有两下子。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读出了对方眼底的讯息：以点破面！

身为黑闾地级杀手，距天级只差一等，他们的修为不可谓不精深，身负绝学自然也不在少数，即便是铜皮铁骨，也有法可制！

两人默契非凡，打定主意，使用昊天掌的天武山门人左手悄然骈指暗暗蓄力在后，右手则以惯常内劲猛拍仇白虎胸膛，仇白虎举刀横封，随手一挥便有层层刀气罩住他上身数出大穴，迅猛欺近一步，还待劈砍，忽然右腿一疼，另一人七步杀拳已变作大力龙爪手，狠狠抓住了他髌骨关节，虽然未能透骨而入被废掉一腿，可爪上带来的强大劲力还是让他难动分毫，简直跟苍蝇一样烦不胜烦，仇白虎冷笑一声收刀下砍，要断他手腕，突然眼前一晃，惊见两根莹碧如玉的手指已趁他刀身下落之时点在了胸口膻中穴……

“啪”地一声碎骨细响。

【天王玉寒指】

仇白虎动作稍顿。

“噗——”

接着突然大口喷血！身体骤遭反噬，脸色惨白地连退了七八步才止住身形，惊恐不已。

“呵呵，原来不是横练硬功……只是靠酒神泉药力催生出来的假货。啧啧，有此灵物还不懂最基本的武理，一味接受而不懂囊为己用，它落到你这种庸人手里，真是暴殄天物！一鼓作气，杀了他！”

两人再度欺上，招招狠毒。

一龙爪一玉指专抓要害，点诸般大穴，仇白虎还处在金身被破的惶恐中，动作越来越僵，身上的伤也越来越重。

他确实是个高手，可惜就像暴发户一样，满带金银也无丝毫贵气，没有作为高手该有的心性。

陆一鸣若有所悟。

秦裳扯了扯他的袖子，伸手指向那座假山。

陆一鸣疑惑地挑眉：现在去？那边还没分胜负呢？

秦裳点点头。

好，去就去！

陆一鸣咬咬牙，稍稍加快速度朝假山狂奔，秦裳紧随其后。

“什么人？！”

那两名黑衣人本已将仇白虎压制地喘不过气来，再有几十招便可分生死，可这时忽然看见两个小贼偷偷摸摸地进了院子，即便他们不知道酒神泉到底在何处也明白这两个家伙绝对是趁火打劫！登时暴怒，要追上去，下手愈发狠毒，仇白虎被两人齐招逼退，就看他们弃自己直扑酒神泉，忽然咧嘴一笑，从腰间解下了一个红葫芦仰头灌了大半。

轰——

酒水入腹，一股浩瀚威猛的气息如狂涛巨浪般随之四散开来。

半空中两道黑影微僵。

“吼——”

隐约间，似有一声暴虐嗜杀的虎吼传遍四方！

“哈哈哈！”

身处房顶的仇白虎遍体鳞伤纵声狂笑，大刀猛地举起运起全身劲力下劈！

五道森寒的刀气仿佛五只白虎以扑食之势飞扑下来，咬向两人的身体。

身处半空无法灵活闪避，两人急中生智忙相互对击一掌借反震之力向两侧散开，却还是躲闪不及被刀气擦伤，一人肩胛中刀，一人右臂染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两个小蟊贼打开暗门闪身进去，心头狂怒。

仇白虎从天而降，站在两人身前，面向假山暗门，轻声碎念着：“泉眼是我的，泉眼是我的，泉眼是我的……”

豁然抬头，眼中精光爆闪，面容狰狞道：“泉水是我的！谁也别想染指！！！”

他突然双手举刀，一把虚幻巨刀骤然成型，刀尖指天！

“别！”

“快住手！”

两名黑衣人大惊！

巨刀砸下，假山轰然炸散，激起碎石飞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