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里

顶针空撞的声音让男人出现片刻的错愕，可季木却丝毫不意外，他是整整十年没碰过任何热武器不假，但不代表他对这方面没有关注，男人手中枪的弹夹容量就是七颗，算上对阿笠博士的两枪，刚好将其中的子弹用尽。

他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猫着腰飞窜上前，当即一拳朝男人面庞打去，短暂的惊讶过后，男人很快反应过来，面对季木来势汹汹的拳头，他连忙举起一只手掌挡在自己前方，同时手掌微微向后弯曲，欲将季木的拳头牢牢抓住。

季木心里早猜到了这种情况，不是他有多神，而是男人仓促之间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和余地，只能靠着身体下意识的反应来做出应对，他打出去的一拳其实根本没有出力，刚碰到男人的手掌，便飞快收了回来，让对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他的这个决定不仅成功算计到了男人，最重要的还是让他得到了宝贵的先机，他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况，硬拼实力的话估计十个自己都不是男人的对手，他唯一可以依仗的就是身上那少得可怜的爆发力，而这种爆发，首先就得建立在占有先机这一个条件上。

他伸出双手分别抓住男人双肩，脚下发力向上跃起，双膝先后朝男人下巴猛烈击打了两次，后者在上半身被控制住的情况下，无奈只能再次将双掌垫在下巴上，可即便如此，下巴连接着一个人的中枢神经，受到重击后会在一定时间内使得当事人丧失绝大部分意识，待季木两次膝击结束，他的大脑还是出现了一阵空白。

季木眼中的猩红没有半点消散，咬着牙扶着对方肩膀的右手顺势勾住男人的脖子，用力往前一带，同时后退半步，接着抬起膝盖又一次膝击，不过这一次膝盖的落点不是下巴而是面部，若正面击中，两个不同位置造成的伤害其实可以近似相同，然而在最关键的时候，男人清醒了过来，脑袋往季木腰部用力一顶，顿时让他失去平衡。

接着男人将季木拦腰抱住，很难想象他那么精瘦的身材也能有如此强大的爆发力，季木顿时双脚离地腾空而起，在心中道一声不妙，下一刻他后脑朝下，被男人重重摔在地上。

就这么一下，季木还睁着双眼，可眼中已没有任何焦距，望着他现在的模样，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急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弹夹，随后将手枪指向季木的脑袋，却没有扣动扳机，而是歪着头想了想，将手枪收了回来。

他迈步走进厨房，正巧看见瘫在一旁已被完全吓呆了的小兰，也看到了后者不自然隆起的小腹，这个发现让他如获至宝，在小兰面前蹲下，后者顿时向后蜷缩，却因为橱柜的原因只能原地不动，挂满泪水的精致脸庞上满是惊恐和不安，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伸向自己的手掌，浑身如同被点了穴道一般，动弹不得。

轻轻抚摸着小兰的脸庞，随后手掌下移，迫使小兰与自己相视，他的脸上尽是痴迷，喃喃说道：“你很爱他，愿意为一个男人生孩子的女人，也没道理对他没有感情。”

“我给你一个选择，你们两个只能有一个人活下来，你是要让他死，还是让你自己死？”

这番话让小兰蒙上一层死灰的眸子里又重新浮上一层神采，先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半响才声音沙哑又低微地说道：“让……让他活下来……”、

“我……我求你……让他活下来……”

男人一愣，紧接着如同听到了什么荒唐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起来，一直到上气不接下气才停下，猛地从地上站起，居高临下地望着小兰，冰冷的话语如同千万把小刀，疯狂切割着小兰的心脏：“你想让他活，我偏不由你，让你们两个一起死，也算是我对你们的宽容和大方。”

话音刚落，他朝着小兰隆起的小腹扣下扳机，一声枪响过后，小兰由坐着变成倒在了地上，双手环抱着小腹，浑身疼得直打哆嗦，脸上血色尽数褪去，男人再没有看她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走过，打开厨房里的柜子，将里面所有的食用油连同一切易燃的物什都拿了出来。

小兰平时节约的习惯在此时成了致命的因素，厨房里的食用油一共有三桶之多，那是前段时间超市促销时的商品，男人先将一桶油全都倒在厨房的地上，接着一手一桶来到客厅，将其重点洒在窗帘电视沙发这些物体上，最后从茶几上拿起事务所的钥匙，来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屋内或死亡或昏迷的众人，咧嘴一笑，掏出火机点燃后朝屋内一扔，再将大门从外面反锁，扬长而去。

瞬间燃烧起来的屋子自然引起了外面行人的注意，事实上先前从里面传来的几声枪响已经达成了相同的效果，下楼之后男人将脖子上的围巾拉起来罩住自己的脸颊，紧着又冲着天空连开两枪，行人顿时尖叫着跑开，他闪进一条巷子中，就此消失不见。

一直到他离开五分钟后，警察才赶到现场，可面对早已经燃烧起来的事务所，他们也只能在楼下干着急，可就在这时，楼上火焰笼罩的窗户后面出现一个人影，他先用手肘将窗户打碎，怀中抱着一个女孩，纵身往下一跃。

那个人正是季木，二层楼的高度原本不算什么，可现在他由于身受重伤的原因，眼前全是一片乌黑，就连之前的一系列举动都是咬着牙完成了，当后背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产生的冲击力让他再次吐出一口鲜血，这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的世界就此变得一片漆黑。

只是在意识真正消散的最后时刻，他隐约看到楼上窗户后再次出现了一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是，他的怀中也同样抱着另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