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无恙

轻微的脚步声在阳台上响起，接着同样一声轻响，隔断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条缝，黑暗中季木看到一个人影如泥鳅般从中钻了进来，他不由绷紧了神经，被子里的手伸出，扣住了枕边的手机——他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可用的东西。

那人在床边站定，望了季木好一会儿，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噗哧发出一声笑声，随后说道：“我知道你已经醒了，看你的样子，是打算用那一个手机将我的脑袋敲碎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季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把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上半身靠在床上，不满嘟囔道：“好端端的大门不走你非要走阳台，我把你当成敌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没错，来的这个人正是季木前世今生的好友大猫，上一世正因为有了他的帮助，季木最终才能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这一世虽然不似上一世那般险恶，却不代表他们彼此会因此成为陌生人，事实上重生之后，季木首先去找的，正是大猫。

先前他刻意让越水凉离开病房，除了想让她好好休息之外，最大的原因就是他要为自己争取一个和大猫独处的机会，即便现在后者已经退役，但他还是相信只要自己醒来，大猫那边一定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行动居然会如此之快，放下心来的同时，他心中也不免生出一阵后怕，如果来者不是大猫而是那个男人，他自己也不清楚该怎么再次从对方手中脱身。

“我也想走正门，可是外面不禁有你父母安排的保镖，警察也守在外面，你正是把我当成了无所不能的神仙。”大猫笑着说道，可是若仔细观察，便能看到他满是笑意的眼神深处，还带着些许愤怒和杀意。

那当然是对将季木送到这里的杀手。

“不说这些……”床上的季木摆摆手，然后问道，“查出来了吗，那个男人的身份？”虽然大猫现在已不做情报方面的工作，可由于以前建立起来的关系，加上这次事情的恶劣和严重，他不相信过去这么一段时间，大猫那边依然一无所获。

“这个……”

季木眼神顿时一凝，大猫的如此反应已变相说明了一些问题，他深呼吸一口，再次问道：“我要知道对方的具体身份，哪怕是龙潭虎穴！”

“好吧……”大猫轻叹一声，在季木床边坐下，开口说道：“那人的名字叫鬼头龙一，和你想的一样，他是吉川会的成员，因为其出手狠毒，在那行中有不小的知名度。”

季木轻轻点头，吉川会是R国的一个具有黑色性质的社团，就他个人的了解，社团旗下的正式成员和准成员有千人左右，其实力算得上中等，此外社团的主要经济来源分别是毒品和赌场，从这里他不难推测，当初新一应该掌握了什么证据，吉川会得到消息后，才会派出鬼头龙一，打算在他将证据公开之前，先将他杀死。

他心烦意乱地朝身下的床板锤了一拳，原本他以为经过黑衣组织这一系列的事情后，新一对自己的性格应该会稍有收敛，然而事实表面他错得离谱，新一依然没有任何变化，那种绝对正义的嫉恶如仇，十年前给他带来了如此巨大的麻烦，十年后连带着他身边的人，也要因此受到牵连。

这种牵连是新一自己完全无法负责的，同时也是别人不能接受和承担的。

“阿木……”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很不喜欢被外人所打扰，然而也清楚这时候大猫一定有什么想说的东西，他耐着性子重新抬起头来，无声地看着他。

尽管在这一片漆黑的环境中，可大猫还是能感觉到季木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不禁打了个寒颤，片刻才说道：“我知道接下来说的话你不是很愿意听，我也清楚你想手刃鬼头龙一，给自己和你的朋友们报仇，实话说吉川会不算很庞大，要是在以前我动用自己的关系，不说把社团完全歼灭，至少鬼头龙一的性命我能给你保证，可是……”

“可是现在我已经退役了，不再是以前了。”

季木沉默，他知道大猫说的都是实话，吉川会不是那种不可战胜的存在，可手下也有一千多号人，光他所在的京市，社团的堂口和据点就有不下十处，然而自己又有什么？要身手没身手，要人手没人手，一穷二白的他要想手刃鬼头龙一，本身就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他想了好一会儿，低声说道：“所有时间算下来，你我之间怎么也有二十年的交情，我没记错吧？”

“准确说来，今年是第二十二年。”大猫一愣，尽管明白黑暗中季木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他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表示他说的并没有错误。

“这三十多年的相处，你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接着说道，猜到大猫会说些什么，摆摆手先他一步道，“就算抛开这一点不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这一次的事情是我能做主的吗，就算我这边想将其翻篇，可是吉川会那边愿意吗？”

这一次沉默的人变成了大猫，从之前鬼头龙一的动作来看，他是一心想将季木新一等人杀死的，从中也能变相得到一个信息，就是新一手中掌握的证据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那么这一次季木等人侥幸活了下来，就意味着还会有下一次的袭击，等到那个时候若季木依然没有准备，他该怎么从吉川会的杀手手中脱身？

“对了，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工藤新一那小子，头部中弹却没死，不过按照医生的说法，他这辈子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未知数，就算醒过来，失忆的可能性了很大。”

“这样的话，我和小哀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不是吗……”季木喃喃说道。

“还有另外一件事，这一次最后的死者，其实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