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言

大猫愣了愣，摇头而笑道：“你这臭小子，一天不说我你都会觉得憋得慌。”他说话的时候，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桌上的佳肴上，冷不丁地用筷子挑起一块鸡肉，季木反应也快，当即横筷将其挡了下来。

他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将掉落在地上的肌肉捡起并扔进垃圾桶里，方才没好气地嘟囔道：“你还说我，你整天就想着让我出丑，真要比起来你才是内心更加阴暗的那个吧？”

“可是这至少说明这段时间你的努力没有白费，汗水也没有白流，不是吗？”大猫冲季木露出一个带有些许深意的笑容，欣慰说道。

季木也笑了，他庆幸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好友，这样形容大猫在他心中的地位可能有些不够全面，或许用亲人会更加合适一些，哪怕是一对夫妻，能一起走过三十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不用说他和大猫，维系二人关系的一直以来都只有一个，就是真正的友谊。

吃过饭后，大猫收拾残局，而季木则走到里间打算休息一会儿，他刚躺下没多久，正处于迷迷糊糊之际，房门被人打开，离开的大猫又走了回来，在他床边说道：“快起来，那傻小子醒了。”

一直等到他说完话的第五秒，床上的季木低声咒骂一声，猛地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嘀咕道：“你说他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真是会找时间啊。”他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同时意味着但凡有人想要打扰，都会遭到他下意识的不满。

大猫轻笑一声，熟知季木性子的他聪明地选择了避而不谈，话锋一转道：“我先过去看看，你穿好衣服就快过来。”

推开后院里一扇虚掩着的房门，季木走入其中，在床边停下，打量一番床上的宫野虎，较之昨天他脸上终于有了些许血色，不过整个人的精神还是不太好，眼皮耷拉着仿佛随时都会睡着，看到季木后他眼前一亮，挣扎着便要从床上起来。

“你快躺下。”季木眼疾手快先一步将他按了回去，此时宫野虎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舒服的，尤其是双腿更是如同灌了铅一般，躺在床上连抬都抬不起来，只是一个很小的动作，牵一发却动全身，顿时疼得他哎哟一声，其实都不用季木动手，他自己就很听话地重新躺了下去。

一名店员端着一碗稀粥走了进来，同时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新的吊瓶，她将稀粥放到床头柜上，把吊瓶里的葡萄糖打进宫野虎体内，朝大猫微微躬身，无声离去。

自从那一次的意外发生后，大猫便辞退了店里原本的所有员工，现在的这些人其实都是他以前的老部下，虽然他们和现在的季木一样已有十年没怎么活动过，可毕竟以前的底子还在，就算对方真的不顾一切杀上门来，他们至少在危急时刻可以起到作用。

整个过程中宫野虎都没有说话，季木注意到他甚至没有询问那吊瓶里的具体内容，他的眼神里多了些波动，若没有相当程度的信任，他相信宫野虎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举动。

他走上前去，搬过一颗椅子在宫野虎面前坐下，柔声问道：“有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我确定在这之前我们是彼此不了解的陌生人，你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事实上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宫野虎沉默，季木也没有逼他，他知道此时正是后者心里煎熬的时候，应该给他一些思考和决定的时间。

他微微一笑，端起床头柜的稀粥，说道：“你慢慢想，就算不说也没关系，之前大猫对你说的全都算数，先来吃点东西，光靠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也是不行的。”

他用勺子舀起稀粥，放到宫野虎面前，后者听话地张开嘴将其咽了下去，季木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重复之前的动作。

一直到第五次，这次宫野虎没有张嘴，他低着头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可是一滴眼泪却掉落在碗里。

见状季木连忙将碗放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他胡乱擦了擦脸，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算是半个孤儿，母亲在我三岁的时候生病去世，我的父亲却是一个下岗工人，每月靠着低保度日，可是就是这样他还是酗酒赌博，从小到大我一直没有体会过亲情……”宫野虎越说越难过，才止住的眼泪又淌了出来，这一次他却先季木一步拿起旁边的纸巾将眼泪擦拭干净。

“小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等慢慢长大后我才体会到那种煎熬和痛苦，早上我起床去上学时，父亲才刚回来没多久，就连屋子里都还弥漫着散不去的酒气，等我下午回到家，不像别的孩子那般有已经准备好的可口饭菜，等待我的只是一个冰冷又空落落的房子，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曾经一个星期内，每天只吃两个馒头。”

打从宫野虎开始诉说，季木的眉头便没有舒展过，听到这话他更是觉得愤怒，不是说父母非要给子女提供帝王一般的待遇，但至少每个时期孩子该得到的，父母绝对不能有任何吝惜，现在看起来，宫野虎之所以会那么胖，并不是因为生活优越，其中一部分是因为他自身的体质问题，但更多的还是从小营养不良所导致的。

“后来等我到高中，父亲逐渐有所改变，他找了份薪酬不高但至少能让我吃饱的工作，就是从那时候起我的体重一发不可收拾，那时候的生活和以前相比完全是天上和地下，可是我一点都不开心。”

季木为之动容，伸出手掌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宫野虎接着说道：“从去年开始，父亲找了个女朋友，她很有钱，是个个体老板，在她的帮助下我们也搬了家，但是我不喜欢她，因为她也不喜欢我……”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每个月她给我不少零花钱，却让我尽可能少地待在家里，其实我高一刚开始成绩不错，但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我高二来到学校里最差的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