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沼泽

数十米高的树木将头顶的天空遮掩。整个森林中的薄雾让林中平添几分凄冷。树木的树干长久的泡在水中显得漆黑，树干却显露出灰白的骨质颜色。枝丫扭曲生长，犹如鬼爪一般。偶有飞鸟呱呱的叫声，更显诡异。

“山崖下竟然是一片沼泽。”沈雪海手中拿着弓，弓着身子行走在沼泽之中。水有些深，已经淹没他的脚腕。空气中有堆积腐烂的枯叶的臭味，脚踩在水中，每一脚都会陷入水中的腐质中，仿若将他的脚吸住一般。

他警惕周围的环境，这里的气氛，总让他觉得周围的密林中躲藏着什么。他忽然一怔，前方的一颗树上有一个树洞，洞中闪着两点猩红的光。那双眼此时也盯着他，沈雪海将弓拿在手中，尝试着射了一箭。

洞中的生物察觉到他的举动，扑簌簌的从洞中飞出。那是一只犹如乌鸦一般的鸟，但是要比乌鸦大得多。被恰巧射来的箭咄的钉在树干上。

“原来是鸟！”沈雪海话音未落。

树干下的水洼之中哗的一声，一道墨绿的影子猛然从水中窜出，大口一张，将树干上的鸟尸叼在口中。落地之后，哗的压出一片水花。

“嘎吱嘎吱！”

骨头被咬得粉碎，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那落在地上的身影，竟然是一条两米长的鳄鱼。口中生满利齿，慢慢合上，鲜红的汁液从它的口中滴落下来。

它转过头，用爬行动物特有的冰冷目光审视沈雪海。它的四肢健壮，粗短。身体重心很低，十分适应沼泽的生存环境。沈雪海可以想到这一对短小的四肢，在沼泽地之中爬行如飞的场景。

鳄鱼的咬合力普遍在两千磅以上，能够轻易的将腿骨嚼成碎片，不比一个人吃口香糖简单。

“这里怎么会有鳄鱼？”

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沈雪海不敢激怒眼前的这头凶兽，他盯着它的双眼，慢慢后退。脚下的水洼发出咕咕的气泡声，冷汗将沈雪海的鬓角打湿。他心跳声如鼓，手掌心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鳄鱼张开嘴将鸟尸吞进喉咙之中，钢箭的箭杆还穿在鸟尸上，箭杆被两排锯齿的牙齿一磨，变成碎片。

沙沙！

身后的树梢传来沙沙的声音。沈雪海用余光向后望，身后的树冠上，一只斑豹正蹲在距地十米的粗壮树干上。沈雪海喉咙发出呃呃的声音，后背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打湿。他一动不敢动。

前有狼后有虎，沈雪海心中呻吟，最近是不是将所有的运气耗光了？

那只斑豹仿佛从远古的凶兽世界走来。粗壮的四肢，修长的身形，足足四米长的身体横卧在树干上，犹如家猫一般舔着手掌上的白毛。皮毛光滑美丽，四足踏雪。这斑豹极富美感。

但沈雪海绝不敢将这头凶兽和家猫联系起来，此刻他也绝不觉得这斑豹美丽。他觉得，唯有动物园之中，关在笼子里的斑豹才是最美的。

“呼噜呼噜！”

鳄鱼发出愤怒时特有的叫声。两米长的身躯，丝毫不畏惧的冲着树干上的斑豹吼着。它张开嘴，露出满口的利齿。低矮的身体快速的向前爬了几步，向斑豹宣告主权。斑豹悠闲的从树干上站直，肩高足有两米，它轻巧的跳到另一颗树上，并不理会鳄鱼。

鳄鱼仿佛被激怒，它短小的四肢猛地撑起来。粗壮的尾巴拍击水面，哗哗作响。

“嘶嘶！”斑豹短促的叫了一声，它终于开始回应。紧接着，它在周围的树干上游走，寻找鳄鱼的破绽。

鳄鱼张大嘴，在水洼之中旋转，以不变应万变的姿态对着斑豹。

现场的情况好像与沈雪海没有什么关系，变成了两头猛兽之间的战场。沈雪海小心的后退几步，退到远离战场的一颗树后。

他屏息凝神，在树后躲着，仅仅露出眼睛观察情况。他不敢出声惊扰到它们，这两头猛兽无论任何一头，都足以产生可怕的杀伤力。四米长的斑豹，还有这种皮肤翠绿的鳄鱼，这两种生物，沈雪海从未见过。他甚至都未曾听说过有这样的生物。

这两种生物，简直如同小女孩睡前故事中，才会出现生物。

这片沼泽，能够养育出体型这么庞大的生物吗？他额头渗出冷汗，看着场中的情况不敢说话。

斑豹还在树干之间绕着，豹子这种丛林猎手，行走时悄无声息。但是这种猎手擅长的是偷袭，眼前这种正面冲突，绝不是它擅长的类型。但它的体型足以让人相信它有获胜的机会。

“咕咕咕！”

沈雪海觉得气泡的响声更大了，甚至他有种错觉，地面都在晃动一般。

鳄鱼口中发出低沉的警告声，警告斑豹不要前进。斑豹还在找着敌人的行动轨迹，它行动的时候，就像是流云一般的顺畅，带着猫科动物特有的美感。

沈雪海看到斑豹的眼睛，这位丛林猎手此时的目光带着审视。它绝不是畏惧敌人的强大，而是在戏耍，像是猫在死前戏耍老鼠一般，同样的恶趣味。

这种戏耍，好像终于结束。在四分之一秒间，沈雪海只捕捉到一道残影，斑豹修长的四肢在树干上借力，犹如箭矢一般弹射而出。这样快的速度，真如离弦之箭一般。

空气仿佛凝滞，措不及防的鳄鱼还未将它的大口转向。就被斑豹庞大的身形扑倒。

兽吼声，嘶嘶声。泥浆飞溅，水洼乱响。

沈雪海毫不敢出神，他看着眼前一幕，从心中发寒。鳄鱼此时已经失去之前的活力，白色的腹部被斑豹叼在口中。

斑豹头一甩，尖利的牙齿就将鳄鱼的皮肤划开。内脏哗的流出来，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鳄鱼还没死，爬行动物强悍的生命力在这一刻得到体现。它张大嘴想要撕咬斑豹，但却被斑豹的前爪猛地按住，整个按入水中。接着，斑豹疯狂的在鳄鱼头顶撕咬，鳄鱼的眼球被尖利的牙齿一划，变成灰白色。

斑豹咬住鳄鱼的内脏使劲拖拽，内脏洒了一地。鳄鱼终于走到生命的尽头，它仰头发出低沉的嘶嘶声，接着硕大的鳄吻坠落在地。

这时，斑豹才趴在鳄鱼的尸体上，慢条斯理的享用起美餐。它发现了沈雪海，但是并没有攻击的意思。它此时油滑的皮毛沾了泥污和水，但是却丝毫不损它的气势。

沈雪海浑身冰冷，汗水却如同泉涌。两头猛兽相斗时的速度和力量，让他清楚自己在这些与天地争斗的猛兽面前的距离。

他小心的向后退，尽量不要激怒这个心满意足的猎手。

就在这时，哗哗的水声响起。

沈雪海向着水声的方向看去，他只看到漆黑幽深的水面上的一连串气泡。斑豹也竖起耳朵，警惕的注意着水面。

嘭！

一声巨响，水面骤然炸开一朵水花。

漫天的水珠噼里啪啦的掉落，落在水面，树干和沈雪海身上。沈雪海张大嘴看着半空中遮天蔽日的身影，连水滴落在他的脸上，他也来不及管了。

那是一头单单张口就有两米的巨大怪兽。外表像是鳄鱼，但是早已超脱人们对现代鳄鱼的理解。八米长的巨大身体在沼泽之中横冲直撞。被撞击的树干发出吱呀扭曲声，轰然倒地。

巨口是冲着斑豹去的。这一击猝不及防，速度极快，将斑豹的后腿咬在口中。斑豹嘶声怒吼着，四米长的身躯双爪猛地将巨大鳄鱼的头颅抱在怀中。

“吼！”

巨大的吼声惊醒了沈雪海，他醒悟过来，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身后地面发出咚咚的声音，鳄鱼咬着斑豹猛地撞在地面上。两只巨兽滚做一团。沈雪海转身看了一眼，斑豹的后腿被鳄鱼咬住，挣脱不能，只能用双爪挠着鳄鱼的双眼。眼睛被挠，吃痛的鳄鱼疯狂的翻滚。

正是鳄鱼家族的看门绝技，死亡翻滚。

鳄鱼的牙齿和口，决定了它们没有撕咬和咀嚼的功能。然而身为陆地最大型爬行动物的一员，死亡翻滚能够让它们轻易的杀死羚羊和牦牛之类的大型动物。

此时并非在水中，鳄鱼翻滚之际，身旁的树木枝丫作响，轰轰的树木倒地声不断传来，地面轻微震动。

沈雪海眼前出现一片山石悬崖，他小心的攀附这石缝和凸出的岩石向上爬。直到爬上二十多米，他才向后看了一眼。

两头巨兽还在缠斗。战场周围的古木已经被撞倒无数。

这样的热带雨林之中，最可怕的生物蟒蛇还未出现。沈雪海不敢犹豫，他担心一会儿跑出一条蟒蛇，那就是想要跑也跑不掉了。

他攀着岩石快速的爬上断崖。望着山崖下幽深的密林，他一阵阵心悸。他这时才觉得全身都仿佛僵硬了一般，甚至连手指都在颤抖。

他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原地。这个悬崖，就是他刚才下来的那个悬崖。

悬崖下有体型超出他想象的巨兽，他已经不敢下去了。想了想，他大概观察了一番。这片沼泽地是三面环绕悬崖的。形成一个U形的山崖。

想要绕近路的想法破灭，沈雪海小心的观察了周围一番，他沿着山崖边继续向前。他决定绕过这片可怕的沼泽地。

因为巨兽的出现，让沈雪海心中多了几分警惕。他越发小心，快速的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