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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细细绵绵的雨落下,将地面的尘土打湿,斑驳一片。林昭昭从马车下来,透过朦朦胧胧的雨幕,前面男人牵马的背影让他的心不由一颤。
“夫人!你终于回来了!大汗正要去寻你呢!”苏合在门口大声说。
林昭昭脚步顿了顿。姬有光从车上下来,在他背后撑着伞。
当瞧见旭烈格尔的时候,姬有光细眉微微挑了挑。
“姬有光。”
“我可没骗你。”
“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你家镇北王连皇太孙的脸都不赏。”姬有光语气无奈,垂眸看向林昭昭,“你这般怕他,要不我去同他解释解释?”
“我才不怕!你别过来凑热闹。”林昭昭抿了抿唇。
“阿昭,真是硬气。”姬有光低头,眼睛看向旭烈格尔,对林昭昭低声说,“那我可就先走一步了。”
“快滚,快滚。”
雨落声中,旭烈格尔无法听轻两人在说些什么。他只能看见一柄纸伞下,两道近乎依偎在一块儿的身影。
还有一双别有深意的眼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
旭烈格尔手攥紧,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瞧见林昭昭冒着雨跑过来,他就快步迎了上去。
“地上滑,慢些。”
“嗯。”林昭昭靠在男人怀里。
旭烈格尔抬起手,石青色的官袖扬起,遮住了林昭昭头上的雨,也遮住了马车内姬有光的目光。
“走吧。”姬有光放下手,帘子垂落。马车缓缓走远。
两人回到八方馆内。旭烈格尔甩了甩衣袖,地上点点水渍。
“哎呀,把你的朝服给弄湿了。”林昭昭瞧着有些心疼。
“湿就湿了,晒晒就干了。”绣着五爪青龙,嵌着猫睛石,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殊荣的朝服在旭烈格尔眼中也不过是一件用来遮体的衣裳罢了。
“喵喵喵……”
听见屋里有人进来,银耳子从床底钻了出来,来来回回地在林昭昭脚边蹭来蹭去。
林昭昭弯腰将银耳子抱在怀里,摸了摸柔软的白色长毛。
“它倒是会撒娇的。”旭烈格尔望了眼躺在自家夫人怀里的猫咪冷冷地说,“一回来就往你怀里钻。”
“猫嘛,不都这样。”林昭昭笑着说。
“也不见这小畜生亲近我,平日都黏在你身边。”旭烈格尔转身褪去繁琐的朝服,上宽下窄的腰身,看着林昭昭有一瞬恍神。
“谁让你身上煞气太重了……它难免怕你……”
“这么怕还要赖在我夫人怀里。”
见男人赤裸着上身就转了过来,林昭昭赶紧垂下眼,面上微微发热,轻声说:“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冲猫儿较什么劲。”
喉咙有些干,旭烈格尔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我不喜欢你那朋友。”
知道旭烈格尔在说姬有光,林昭昭抬
眼问:“为什么?”
“不知道。”
“你不会是觉得姬有光……也看上我了?”林昭昭有些难以开口。
“……”旭烈格尔看着林昭昭没说话。
“这真的是绝无可能的事!”林昭昭说,“打小我就同姬有光认识,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多得如春日落下的桃花,我记得都记不清了。”
“姬有光绝对没有断袖之癖。”林昭昭就差冲着旭烈格尔发誓,“他对我也绝对……没有那样的意思。”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他心里如何想的?”旭烈格尔声音淡淡。年少成名,还不近女色,就听林昭昭这样一说,他更觉得姬有光的接近是心怀不轨了。
“哎,瞧你话说的,我可没有如此大的本事。”林昭昭放下银耳子,走到旭烈格尔身边,眨了眨眼,“是不是在你眼里,这世上同我交好的人都心悦于我啊?”
只是望着林昭昭,旭烈格尔眼神就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他不怕被人笑话,反正在他眼里,林昭昭就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那你可就错了。”林昭昭亲昵地靠在男人的肩头上,说起以前的一些事,“姬有光比我讨人喜欢多了!我和他待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里,无论是学堂的夫子,还是路过的女子,都更加偏爱于他。”
“那是他们没眼光。”旭烈格尔的手臂从林昭昭肩上环过。
“嘶——”毫无征兆地碰到痛处,林昭昭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旭烈格尔问。
“没什么……”还没等林昭昭说完,他的衣襟已经被拉扯了开来,肩头上的淤青暴露在了男人的目光下。
“你干嘛呀。”林昭昭拢了拢胸前敞露的衣襟。
“怎么弄的?”旭烈格尔眼神凝重,语气低沉。
“就是不小心弄的……”
“这个地方。”旭烈格尔直直地望着林昭昭,“不小心?”
旭烈格尔自然不是好糊弄的。林昭昭还是将今日自己同姬有光差点被人骑马撞了的事说了出来。
“有人故意为之。”旭烈格尔语气里已露出了杀气。
“应该不是吧。我们这才到京城,应当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人要对我下手,更何况我还是穿着男装……”林昭昭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那人是冲着姬有光去的?”
常年征战旭烈格尔的直觉很是毒辣敏锐。虽然对京城势力了解不多,但他明白越是靠近权力的中心,越是危险重重。
林昭昭不禁皱起眉头。他本来是没将这事放在心上的,但被旭烈格尔如此一说,也不由起了疑。他记得姬有光说过,那地方不是闹市,怎就恰好有匹快马,瞧见车辇停下也不知避人,就这样如此莽撞地疾驰而过呢?
“难道那人是将我当作姬有光了?”林昭昭喃喃地说。“他一定是跟着我们的车,然后见有人下来,就想驾马过来冲撞……”
这种事谁都不好随便定论,也说不清楚是不是事先谋划好的。
“你那朋友
不就是个六品小官吗?怎么会招惹上这样的事?”旭烈格尔问。
“我不知道。但他同我说过他是给当今皇太孙做事的。京城的水真是太浑浊了,这些人为了权势什么事都敢做。”林昭昭有些担心,他看向旭烈格尔,忍不住问,“你今日拂了皇太孙的面子,不知道有人会不会忌恨在心上……”
“皇太孙?皇子?”旭烈格尔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大夏皇上的孙子,大夏太子的儿子。”林昭昭说,“今日是不是有人请你晚上赴宴,结果你给拒绝了?”
“嗯。”
“那人就是皇太孙。”林昭昭说。
“是他。”
见旭烈格尔一幅后知后觉的样子,林昭昭愈发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对的。
果然旭烈格尔的心思还是太天真了,虽然在战场上确实勇猛过人,但这里是尔虞我诈的京城,比起明枪,更难防的是暗箭。
这里不是他们该久留的地方。
“可是在担心你的朋友?”旭烈格尔问。
“嗯。”姬有光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林昭昭也不知道对方如今在京城究竟在忙些什么危险的事。
“他若是在大夏待不下去,你让他同我们回血狄去。”旭烈格尔说。
“他怕是不会愿意的。”林昭昭摇摇头,心思已经在想其他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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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里,一辆马车驶入宣德街中。在一处不起眼的巷口,车轮缓缓停了下来。
车内的人深吸了口气,像是在积攒体力,直到外面马夫询问,才从车上慢步走了下来。
红色的灯笼挂在宅院的门口,像是黑暗中的一只血色的眼睛。
坐在门开的小童犯困地揉了揉眼睛:“少爷,您回来了。”
“嗯。”
“那我关门啦。”见姬有光回来,小童起身提着灯笼将门关紧锁牢。
“终于可以回屋睡觉了。”小童打了个哈欠,忽然瞧见地上沾了什么奇怪的痕迹。
“嗯?这是什么?是血吗?”小童蹲下身子,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这痕迹是何时弄到地上的。
姬有光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踏过门槛,反手将门阖紧。他不缓不忙地将桌案的灯点上,然后解开自己的衣带。
血沿着他的指尖往下滴。
衣服肩头已经被汗水浸透了,而为了保持清醒,路上姬有光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血口。
他偏过头,在烛光之下,发现了他肩膀处黑紫色的斑痕。
有一根毒针此时此刻正插在他的皮肉之中。
他从柜中取出药箱,左手持着小刀,将那黑紫色的斑痕一刀破开,黑血不断涌了出来。
姬有光脸色发白,等放出来的血慢慢变红,他才用劲将自己皮肉里的那根针给挤了出来。
“真是有本事啊。”姬有光望着那根同他手指差不多长的毒针,喃喃自语。
林昭昭永远也不会想到,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会有一根这样的长的针差点就将自己的好友给射穿了。
取出针,止住血后,姬有光还要为自己调制解毒的药。之前他在朔平同达日巴特说自己的师从太医院并非是随口胡说的,为了防范日后的各种危险,他确实也自学了毒术与医术。
不是他多么求知好学,主要是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很多。
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