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画符和鬼画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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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满房子的符纸都废了，而我却只能把宝压在鬼娘身上。

我扛着雨伞，茶桌上摆着四个茶杯，我开始重复着纸人张教我的话，怀里还揣着大木钉。

“给娘敬茶！”我不知道红果儿和阴娘什么时候会来，就只好从天黑开始，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倒掉装满的茶水。

雨天好睡觉，村里人估计睡得更早了，而我睡意全无，甚至有时候期盼着赶紧来了得了。

“当当当……”突然的敲门声响起，让我悬着的心一紧。

“谁啊？”我问道。

没人回答。

“当当当……”敲门声再次响起，一样的速度，声音也是一样的大小。

“他妈的，谁在外面？吱个声！”我大声喊道，一是怕外面的人听不见，二是给自己壮壮胆。

依旧没人回答。

我有些坐不住了，但是又怕错过阴娘。我提心吊胆的等着，过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再敲门，我松了口气，估计是什么动物之类的。

“为什么没有茶叶咧？”烟嗓凭空出现，我手一抖，杯子还没倒满。

终于来了！

我心中一喜，这个一直连正脸都没瞧见过的鬼娘终于来了，而且还来早了。

心中高兴，但嘴上还是没闲着，“媳妇不让放。”回答之后我明显感觉院子里的气氛都下降了，阴风嗖嗖往我衣服领子里面灌。

“为什么怕媳妇？”烟嗓鬼娘问道。

卧草，我心里一凉，这是什么情况？不按套路出牌啊！

我绞尽脑汁想要编出一个回复，但又怕一下没答好，反而得罪了鬼娘。

“你媳妇这么坏，为什么还要娶？”烟嗓鬼娘继续问。

我彻底蒙了，这女鬼之前根本没这么多废话！我该怎么办？如果再不回答对方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撕了？

场面安静的十分诡异，我感觉院子的温度又下降了一些。

不行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

“娘，我娶她并不情愿。”说完之后，我心里开始疯狂的祈祷，这鬼娘一定要体谅我，退了这门婚事。

“你不是说过愿意娶我吗？”一个颤抖的声音突然响起，复杂的情绪混合着。

听见这个声音我的心突然变得特别难受，十分失落，就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一样。我鼓起勇气抬起头，看见红果儿还是一身新娘的打扮，但她的眼睛里却有眼泪在不停的打转。

我脸色惨白，不知道说些什么，甚至不敢再看红果儿。

原来是红果儿装作鬼娘的声音，难怪……难怪无底茶杯没有出现，却出现了鬼娘的声音。

“为什么？”红果儿向前走了一步。

我身体一颤，后退了一步，而我的心更难受了。

“你伤害了我爷爷，差点杀死他。”我胸闷无比扭过头去，喘着粗气回答道。

“我没有！”红果儿带着哭腔，再次上前一步。看她这幅伤心的模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揪心，心里甚至生出一丝悔意。

“可我爷爷胸前、张爷爷胸前都有一道鬼画符，跟我胸前的一模一样！”我吼道。

红果儿浑身颤抖的看着我，在眼睛里打转的泪珠终于大颗大颗的掉落下来，她缓缓说道：“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嫁给你是为了报恩，认识你之后我可害过你？若是想害你，我现在为什么不动手？

至于鬼画符，你也知道我是鬼，不能再白天出现，那两个老头在白天中了鬼画符，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脸色一僵，红果儿说的有道理！糟了！我被人误导了。

“可……那鬼画符是怎么回事？”我已经开始相信红果儿了。

“是人画的，是人画鬼符。”红果儿伤心的说到。

现在我一下就明白了！

从我的替身纸人失控开始，一直到爷爷和纸人张身中鬼画符，一切都有人在暗中使坏，我却因为对红果儿是鬼这件事而感到害怕，我将一切都归结于红果儿，自始至终都将她视作一个要害我性命的恶鬼。可我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红果儿从来没有害过我！

“儿子咧？这种恶媳妇就不要娶过门了。”一个声音传来，仿佛带着怒气，配上沙哑的嗓音，不是鬼娘又是谁？

“不要！”我转过身想要阻止。

这一次，我才真真切切的看见这个阴神庙里，请来鬼娘到底长什么样。

一个除了嘴没有任何五官的女鬼，穿着黑色长袍黑色裤子。长长的头发已经垂到了腰间，她凑上前来，仿佛在用不存在的眼睛观察我。

这时候红果儿突然出现在我的鬼娘的身后，她的两根手指飞速划动，开始在鬼娘的后背胡乱的画着，仿佛是在画符。

鬼画符对人有用，对鬼也有效果吗？

符咒画完，鬼娘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巨大的声浪给我耳朵震的嗡嗡作响。

我的怀疑从阴娘的反应也可以得到印证。

红果儿这么厉害？

她朝我走过来，脸上有种我陌生的冷漠。

“你过来，我们两个洞房之后互不相欠。”

我的心一下难受起来，比鬼画符发作了还要痛苦，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我张开嘴，心里一个个念头，下面的话也没说出口。

红果儿偏过头，没有看我。

远处的鬼娘身后突然出现一根根仿佛绳子一样的东西，不过长得白毛，这一个个绳子慢慢的将阴娘完全控制住，不一会就把阴娘捆的像粽子一样，一动不动。红果然的符把鬼娘完全控制住，毫不费力。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红果儿转身进屋，坐在床上等我。我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我不怕跟鬼洞房，因为我竟然不抵触红果儿做我的妻子，但我害怕的是，她真的会从此离开。

“还不进来？”红果儿声音很小，但是直接传到了我的耳边，仿佛还带着丝丝冰凉的鼻息，把我耳朵弄得有些痒。

若是以前大姐姐恐怕会在说话之前加一句‘咯咯咯’把？

我苦笑着不切实际的想到。冰凉的鼻息上移，但一直在我身边。

就当我被这小风弄得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让我头皮发炸的声音响起，仿佛噩梦一样围绕在我心头。

“陪我玩~”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我直接吓傻在原地，脑子里全是那天在阴神庙三楼发生的场景，还有小女孩那一双全白的眼睛。

这个叫阴煞的东西，再次出现，我只有一个念头，跑！

“跑！”我喊道。

红果儿看见小女孩之后眉头一挑，好像并不是很怕的样子。

一只小手突然放在我的肩膀上，瞬间止住了我的身形。我对这个小女孩有种本能的惧怕，她跟阴神庙一同成了我心中恐怖的源头，说的玄乎一点就是——心魔。

红果儿看着小女孩一点不怵，而我则是一动不动，连话都没法说。

“你！陪我玩！”小女孩白着眼球看着红果儿，非常生气。

“咯咯咯……”红果儿标志的笑声，不过她脸色一片冰冷。

“就你也配？”她一步步走出，院子仿佛突然从夏天变成了的冬天，阴风阵阵，我感觉血液流动都变缓了。

“哼，不好玩！我杀了你！”小女孩一推，把我推出老远，直接来到红果儿身前，一双没有血色的小手带出一片残影，而红果儿并没有选择硬碰硬，仿佛对着双小手有些忌惮。

“小东西，你不行的。”说完红果儿身形骤然加速，突然一指点在了小女孩的额头，而小女孩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惨叫一声，拼命后退。

我借着月光，分明看见小女孩的额头竟然流出黑色的血液。鬼也有血？我如此想到。

红果儿的眼泪、小女孩的血，今天我对鬼的认识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仿佛在原本虚无缥缈的认知上变得有血有肉起来。

“还不找救兵吗？”红果儿再次欺身而上。

小女孩小手无规则的抡着，从心态上已经落了下风。

这次红果儿狠狠的将小女孩摔在地上，原本飘来飘去的小女孩被红果儿死死的压住，而红果儿另一只手开始在小女孩的身上开始画符。

就在红果儿背对着我给小女孩画符时，一只手突然从我的背后捂住了我的嘴，我瞪大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还没等我转过身，一张古朴的符纸便贴在了我的胸前，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杏黄道袍。

不知怎么，我就想起纸人张说起阴神庙往事时，提到的那个道士。

而我也没想到，当初策划烧掉阴神庙的那个道士竟然是他……

“对不起……”道士轻轻带着歉意看着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