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晚未归,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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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暑假过得安静又无聊，很快便高二了。

这个学期夏笙和榆颜转去了九班，卓子简转入了十班，伍梓栎竟然选了理。

夏笙看着这熟悉的规格，却又陌生的环境，不知怎的，心里泛着凉气。还好窗外慵懒的夏风吹着，身体带着一丝温度。

刚分班不久，理科生就要准备去广州参加数学大赛了，夏笙总觉得现在的十班全都是一群智商高的学霸，而气氛却有点死气沉沉了。

在夏笙心里，十班依然是她的幸运之地。

森七下课去找安翊熙，可他总是在练题。卓子简有时候看到森七，会和她说几句话挑逗她。安翊熙见了，也只是看了一下，便继续做题了。

森七终于等到了中午，她探头往十班里看，人都走了，只剩下安翊熙和伍梓栎。

森七走了进去，“大骗子，你在干什么呢？”

“做题。”安翊熙的声音很冰冷。

“嗯……中午了诶，你要去吃饭吗？”森七轻声轻语地问，怕打扰了他。

“我在做题。你不要吵我。”安翊熙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试卷上。

“可是……”

“他让你别烦他，你快出去吧，这不是你们班。”森七还没说完，伍梓栎就放了声。

安翊熙才停下手中的笔，看着森七说：“我不饿，你自己去吃吧。”

森七心里委屈，她就这样看着安翊熙，眼睛发热了。

“森七，我买了煎饼，一起去吃啊！”卓子简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见森七一动不动，就把她拖了出去。

安翊熙看着森七和卓子简离去的影子，他竟没说一句话，拿起笔继续做题。

小七，这次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一定要打败卓子简，向你证明，我并不差于他。小七，你要等我。

森七使劲咬着卓子简给她的煎饼好像要把气全都撒在它身上。她不明白为什么安翊熙这样和她说话，言语里没有一点温柔，他从来不会这样。

为什么现在连伍梓栎都可以和他那样近，我却连一句话都变成噪音。

卓子简看着闷着气不说话的森七，实在心疼，他第一次想着要帮安翊熙说话。

“他可能真的很忙吧。”卓子简递了瓶矿泉水给森七，他怕她会咽着。

森七灌了一大口水进嘴里，本来已经被煎饼塞满的了，现在还要灌水进去，水不断从她小小的嘴里漏出来，渐渐浸湿了衣服。

卓子简找不到纸巾，便用手给她盛住水。

水漏了好久才停了，森七嚼干净嘴里的煎饼，才说：“那你为什么不做题？”

卓子简绷紧的弦顿时松了，他倒掉了手里的水，森七递了纸巾给他，“其实我有纸巾。”

卓子简边擦干手边和森七说：“我啊，我厉害啊！”

“是吗？”森七看了看地上的落叶，“如果他有你这样厉害，是不是就会像你一样陪我吃东西了？”

“其实……我……”喜欢你。卓子简还是没能说出，因为在这时候，她什么也听不入脑，“我可以让让他，这次比赛就让他吧，反正第一名拿多了。”

“真羡慕你。”森七眼睛里全是失落。

森七抬起头的时候，便看到安翊熙在远处走路，视线一直在书上。他身边的是伍梓栎，伍梓栎喂着他吃东西，他也没有拒绝。

“你看吧，其实我也可以喂他吃的，可是他并没有选择我。我和他之间好像没有话题。”

卓子简咬了一口森七手里抓的煎饼，“你喂我就好了。”

森七被他逗笑了。

“笑了多好。”

“我吃过的。”

“钱是我出的，我怎么也要吃一口吧？”

伍梓栎指了指森七和安翊熙，安翊熙看着他们打闹着，很不好受。

原来你没了我，并不会缺少了什么，我还以为我对你就像你对于我一样重要。

夏日炎炎的烈阳照在安翊熙身上，而森七和卓子简却在树荫里，那样清凉。

冬溪离广州还是有些距离的，去那边比赛至少需要一个星期。

卓子简放心不下森七，怕她一直心情不好，临离开前的一个晚上，到女生宿舍下找她。

“叫我下来干嘛啊？大晚上的。”

“明天我要去比赛了，要离开冬溪一会儿……”

“咔嚓”伍梓栎把他们拍了下来，发给了安翊熙。

正走回男生宿舍的安翊熙看到照片马上转身跑向女生宿舍。这一刻他感觉森七就要离他而去。

他跑到了，可是他已经没有勇气走近森七身边了，他躲在墙后，安静地看着。

“森七，你不开心记得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啊。”

“才不要，浪费话费。”

“那我每天晚上七点打给你吧。”

“没时间。”

“没时间也要听，说一句就好了。”

“知道了。”

安翊熙听到森七的话，他心里还是开心的，毕竟森七心里并没有卓子简，便离开了。

“你去广州记得买些好吃的回来。”森七抬头看着比她高20厘米的卓子简，在卓子简眼里，她有那样的可爱。

“嗯。”卓子简把手搭在森七肩上，把头底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伍梓栎又拍了下来，发给了安翊熙：卓子简亲了森七。

卓子简并没有。

走了不久的安翊熙，站在灯下，他往回看，森七已经上楼了，卓子简朝他走过来。

“卓子简，你对她做了什么？”安翊熙盯着他。

卓子简不想理他，从他身旁擦过了一阵风，才缓缓道：“我对她做了什么你在乎吗？”

夜深人静，我已在安静里迷失方向。安翊熙看着森七宿舍的窗户，他好想大叫，却怎么也叫不出。

次日，他们坐火车离开了冬溪。

森七站在十班门口，只剩下几个人了。

夏笙看着森七的样子，有些像那时的自己，一直看着安翊熙的座位。

夏笙递给森七一瓶奶，森七拒绝了。

她问夏笙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她告诉夏笙，她其实很喜欢安翊熙，她以为安翊熙会一直像以前那样喜欢她，她以为他们可以一起走得很远。

夏笙喝了奶，好像喝的全是森七的难过和失落，全都落入她的肚子里，也随着森七一起难过。

我当然有喜欢过一个人，并且现在也喜欢着，可他只把我当成朋友，其实这样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曾经觉得喜欢他很累，但是我根本做不到不喜欢他。

每到晚上七点，安翊熙都会用别人的电话打电话给森七，他不想让卓子简每天听着森七甜蜜的声音，其实他很自私，他只想把森七占为己有。

森七每天都有接电话，但是对方根本不说话，她觉得很奇怪，但还是每天都接了。

安翊熙把森七的几秒的声音录下来，每晚听着森七的声音做练习。

很快比赛结束了，他们回到了冬溪，回到了七中。

可安翊熙还是没有和森七说话，森七也没有，他们就像陌生人一样，见了面谁也不叫谁。

伍梓栎每天都缠着安翊熙，无论是早上去上课，还是中午吃饭，或是晚上回宿舍，一刻都不放过。

安翊熙早上会来宿舍楼下等伍梓栎，晚上会送伍梓栎回去，他只是想多看几眼森七。

可是森七每次都拉着夏笙当作视而不见。

他们就这样慢慢疏远，有时候仅仅在对方面前，却感觉离得很远。

比赛结果出来了，安翊熙果然是学校的第一名，卓子简排在第五。森七看着光荣榜粉色的纸张，果然卓子简真的手下留情了啊。

卓子简拍了拍森七的肩，“感谢我吧？怎么报答我？”

“请你吃东西吧。”

“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开心啊？”

森七一直注视着榜上的第一名，那名字很熟悉也很陌生。

九班。

下课，森七正在抄着笔记。

“小七。”这久违的声音，安翊熙终于和她说话了，已经十一天了。

森七走到后门，“我现在没时间，晚上说吧”她看了他一下，便坐回了座位。

安翊熙看着他眼前的这个女孩，何曾对他这样冷漠过。

他们依旧没有说话，直到晚上。

夏风吹拂着校园里的栾树，树叶“唰唰”的响着，路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安翊熙坐在椅子上，他已经看了第十五次表了。时针终于指向了八。

他看到地上出现森七的鞋子，他猛一抬头，她来了。

“来得这么早。”森七坐了下来。

安翊熙给了一瓶酸奶森七，森七接过了。

“小七，我拿到第一名了。”安翊熙很兴奋地说着，因为他终于超过了卓子简。

“嗯。恭喜。”森七的话语里没有一点喜悦的语气。

“小七……”

“安翊熙，我们分手吧。”森七紧握着手里的酸奶。

森七已经好久没有叫过他全名了，这一叫，满是悲伤。

安翊熙看着森七的侧脸，消瘦了不少，她的脸那么僵硬，眼神那么暗淡，没有了从前和他一起的灵气。

“想好了吗？”安翊熙的心情很糟，他怕他再说话，自己会忍不住在她面前哭，他曾经最害怕的事情在这一刻发生了。

“嗯。”森七站了起来，“谢谢你的酸奶。”

安翊熙也随着她站起来，他一直看着森七，他很累。

森七忍不住了，她还是在他面前流了泪，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安翊熙用手给她擦去了眼泪，他还是很温柔地说：“不要哭。”

“我们最终还是没能一直走下去，我好累。当我最想见到你，最想听到你声音的时候，你却不在我面前。你离开冬溪也没有和我说，在那里待那么久也没有给我打电话，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想你。我发现我离你已经越来越远了，我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森七心里还有好多好多话，她想告诉安翊熙，可是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晚安。”森七转过了身，她的眼泪流得越发厉害了。

当森七的背影越来越小，安翊熙才大声说出了这句话：“小七，我喜欢你！”

可森七没有回头，消失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一直站着，注视了路口好久好久。

“翊熙，刚刚森七哭着回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说你们分手了。”夏笙在电话里急促地问到。

“夏笙，我在篮球场。”安翊熙的声音有点颤抖。

夏笙跑到了篮球场，她看到安翊熙正坐在篮球场的中线上，旁边有几个散落的酒瓶。

夏笙蹲在安翊熙面前，她拿起一个酒瓶摇了摇，空的。

“你喝酒了？”

“第一次，有点辣。”安翊熙还在喝着。

“你没事吧？”安翊熙的脸是苍白的，脸上留着泪迹，眼睛布着红血丝，他的样子比许楠更让夏笙心疼。

晚风还是不断地吹着，吹动了地上的酒瓶，酒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一切那么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