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离找了一个纳凉地,夜晚,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落在油布伞上,溅起一朵朵小水花,啪嗒啪嗒的滴落声萦纡耳边。
车马声“咕噜咕噜”由远及近在大街上走过,马车上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摞起一人高。一行夜行衣手里拿着明晃晃的佩剑。夜晚,越洛国宵禁鸦雀无声,每家人到了晚上连灯也不准开。
“噌。”剑出鞘的声音。“咔嚓。”咕噜咕噜。一个血呼啦的人头滚落在杂草堆里。诗离定眼一看,那不是晚上的流浪汉。无家可归的人,就在路边的杂草堆里睡个觉就上西天了。
看着一行人渐渐远离,潮湿的空气里弥散着一股血腥味,诗离胃口全无。炒好的栗子早就没有热乎气了。盘算着那个榆木脑袋也差不多应该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儿,落辛垂着脑袋从一个小胡同拐出来。
“怎么样,收获不少吧。”诗离拍上他的肩膀,看着他空落落的手。幸灾乐祸的说。
要不是落辛早已经习惯了诗离这一惊一乍的,搁以前,诗离估计脑袋就跟那个流浪汉一样搬家了。
“药材前几天都被卖光了,什么都没有了,开什么药铺啊。”落辛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走吧。”诗离拍拍手,很有气派的把一包吃剩的东西丢给落辛。
“去哪。”落辛一头雾水。
“没钱了,去弄点钱。”诗离一派打砸抢的架势。
“我不去。”落辛满脸愁容,本就是戴罪立功,这么一点事情还做不好。
“怎么,你要回去等死啊。”诗离瞪着眼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个大块头,要是把他拖走肯定不可能。一会还有力气活让他干呢。
“我要去找药材。这是主子交代给我的任务,这么点事情我都做不好的话,哪还有脸待在主子的身边给他丢人,况且,还有那么多的人等着用药呢,玩一会儿可就是一条人命。”落辛无不沮丧,在关门之前,他已经几乎跑遍了所有的药铺,什么都没有了。
落辛真是倔的几头牛都拉不回来。“那你打算则么办。”诗离看着落辛好像还有点注意,说不等还是个可造之材呢,要是与自己不谋而合,诗离也不算是白费力气调教他。
“我想去药铺后院看看,一般开药材铺的一定是有很多的囤货的,况且能养活这么大的一个城的药铺一定不会这么几天就被人买光的。”落辛眼睛里有一丝丝的小确幸,再不济,总得会给自己留点后手吧。
“哼哼。”诗离鄙夷的看着落辛。耸耸肩膀嘲笑两声。“这就是你聪明绝顶的主子交给你的办法。”
“这是我自己想的,主子是决策家国大事,怎么会关心这些小事。”落辛还不忘这个时候维护他至高无上的主子。顺便为自己的想法沾沾自喜。
“好,那就依你,要是你的办法行不通,就随我来。”诗离是绝对拗不过这头牛的。干脆让他死心好了。
落辛很是不解的看着把自己包成一块煤炭还在往自己头上戴头套的诗离。
“看什么看,”斜倪的眼睛倜然一亮“我好看吗。”伸出一个兰花指,差点闪了落辛的老腰。
诗离跟着落辛摸黑来到他今天白天来过得药铺,偌大的院子挂满了白灯笼,厅堂里只点了两只在夜风中摇摇晃晃随时都会熄灭的蜡烛。凄凉的诡异。
落辛一把蒿着诗离差点狗趴在院子里,雨后的夜晚更是冷的骇人。
“落辛,咱们还是早点走吧,好可怕。”诗离抱紧落辛的胳膊,生怕他把自己抛下自己跑了。
落辛低头看着这个刚刚还张牙舞爪,这个时候抖得像个筛子,就连说话牙齿都在打架的性格有些分裂的人。
“不就是一个死人,你怕什么。”战场上,什么死的人他没见过,这个躺在棺材里的老头还能吃了他们不成。
“你。你没听说过诈尸么,这么诡异的天气,好恐怖。”诗离哆哆嗦嗦。紧抱着落辛。掐的落辛眉头紧皱,落辛没有吭声。
“都是迷信,不可信的。”落辛的坦荡依旧没有驱散诗离心中一点点的恐惧。掐的落辛就要叫出声了。
“大爷,我们家什么药材都没有了,我们不敢了,不敢了。”守灵人被一阵声音吵醒,一睁眼看到两个黑衣人站在院子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滚带爬的爬下楼梯,连连磕头。
有个活人诗离就不怕了。大姐大派头立马上身。“你,还敢不敢犯了,知道错在哪里了么。”诗离佯装坏人,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粗一点。吓人一点。
“小人不敢了,小人家里的药材已经都被带走了,没成型的没晾干的也都不敢有半点的隐藏,”瘦弱的男子从柜子底下翻出一包东西,撑在头顶,跪着挪到诗离两米远处,一种谦卑到骨子里的恐惧萦绕在他的身上。
男子说了这些话,两个人什么都懂了,看来这场瘟疫不是意外,是有人筹划的。
诗离好奇宝宝打开一看,白花花的银子,很是不舍的在上面摸了一遍,开来开药铺的就是有钱,一个小药材铺能拿出这么多的银子。“给你爹多烧点纸钱吧。”诗离在手里随意的颠了两下扔下就跟落辛离开了。
两个人又看了几家,只有更惨。
“怎么样,这下该听我的了吧。”诗离信心满满的看着落辛。惨绝人寰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落辛眼中不无怀疑。文公子死缠烂打的非要跟着来,对这里刚刚发生的事情又了如指掌,而且,他的身份,可以说敌人,怀疑上他也不是没有道理。
“好,你跟我走,去我们刚刚回合的地方。”诗离一脸平静的额说着。没有表情就说明诗离生气了,老子费心费力的给你领路出点子,你还竟然怀疑老子。
诗离指着路上浅浅的车轮印。蹲下摸了摸,拿在鼻子上嗅嗅。示意落辛。“你闻到了什么。”落辛照做,泥土上还有雨水的潮湿,也正是因为刚刚下过雨,才把这些味道留了下来。
“有草药味,很浓的味道。”落辛惊讶的看着车轮的痕迹消失在黑夜里,作势就要跟着去,全城的药材都在一个地方,落辛倒是要去看看,是谁要置铭城百姓于死地。
“等一下,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诗离拦住又要往前冲的落辛。“泥土里还有什么味道。”
落辛仔细的闻了闻,除了浓烈的药草味道,落辛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有血。”
“是,是那些现在躺在灵堂里的人的血。”诗离淡淡的说。“你,现在还怀疑我么。”答案已经不重要了。诗离也不需要他相信自己,落辛帮她逃离灾区,他帮落辛进城,原则上,两人已互不相欠。
落辛冲到诗离面前跪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文公子,但,铭城百姓生死是几万人的性命,还望文公子略施援手。”
“他们的生死关我何事,若我没有记错,两个人冲出来要杀我,都是你铭城的人,我找不出理由帮助这么一群忘恩负义的人。”诗离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那个自己最不愿理去的地方,定是有她需要的东西。
“就当是文公子积德,可怜我铭城百姓。文公子是菩萨心肠,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哈哈,积德,再给你们积德我就要赔进去了,为了占便宜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啊你。好啊,想让我帮你也可以,把你的令牌给我。我立马带你去找药材。而且是新鲜的。”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诗离眼睛里泛着狡黠的光。
“这。”落辛犹豫,令牌是从进入铭城城门直达皇宫内殿,这要是给了别人,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就是国家的叛徒。铭奇怪罪下来,把他活刮了都不够抵罪的。
“不愿意就算了,我就是试探试探你,着没诚意。”诗离无趣的一甩袖子大步向前走去。临走之前也好敲诈一笔,总不能亏待了自己,以后行走江湖可是要有盘缠的,上次走得急,人家给啥就拿啥,这次可是要自己好好挑挑了。
“不,不是,我就是觉得这一块令牌救这么多条命是不是太轻了。”诗离此话一出,落辛心里的石头落地了,“呼”出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
“不轻,拿来。”一低头看到诗离身在自己眼皮底下的手。
“什么?”被诗离这么一问,落辛倒是懵了。
“令牌呀。你少跟我装傻,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诗离可不做赔本的买卖,之前做好心被人家差点整死,以后可是要点傍身的玩意,搞不好哪天被人劫了,这玩意还能保命呢。“行了,别跟个娘们似的,搞得跟我勒索你一样。”诗离看着磨磨唧唧令牌黏在手上似的落辛不屑的说道。
伸手夺过来,揣到自己怀里。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拍了拍肚皮。“好了,跟爷走。”小胳膊一挥。向着目标前进,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