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

荒地里一到早上天蒙蒙亮都被拉出来干活，套上牲口一样的器具，毫无人的尊严可言。

这里一天就只有一顿饭，一大早倒也不是像以前的腿软脚软，在荒地里倒是也干的有劲。

黑子趴在草丛里，躲在了一堆的野狼的趴地中间，躲过了深夜的寒风和霜露，银蟒就恨自己没有长得一身温柔的皮毛，只能轻轻地吐着芯子盘在上空的一颗大树上，又不敢远离，又不敢声音太大吓到了诗离，暗地里较劲，大白天里硬是把一棵参天大树一晚上的时间勒的变了形。扭曲的满是伤痕。

“咯咯咯咯咯。”树林里的山鸡遵循了一个种族的优良传统，在太阳醒来之前唤醒了林中所有的生灵。

“哗啦哗啦。”树上的已经晾干了的衣服带着山林之中特有的寒气。也带着一种深潭之中的清幽。

“快点。”

“啪啪啪。”慌乱的有力的脚步声夹杂着一声又一声的挥舞着鞭子的声音。

什么是人，欲望满身。

“嗖嗖嗖嗖”耳边几阵快速的劲风，头上一阵银色的亮光闪去。深水潭中一阵闷哼。一种压抑的放肆。

“是什么人。”一鞭子挥舞在了黑子的身边。顿时身边的杂草被一片拦腰截断。一盘杂草横飞。黑子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护在了脸上，原本白嫩的笑脸像是刚从淤泥里摸爬滚打出来，楚楚可怜的眼神一眼就让人有一种保护的欲望。

“呜呜呜。。。”一阵的啜泣生。

这里面最爱哭的，或者说是唯一一个会哭的人就是黑子一个人了。

“黑子？”你还活着，惊异之中松子竟是忘了自己的职责。看着草丛里一堆的衣服，都已经洗的干干净净。顿时心头一软，可怜兮兮的模样更是不忍心再责怪与他。“你一晚上都在这里？”要分的清楚眼前的人是人是鬼。

“嗯，我洗了一整个晚上，这些衣服才将将的洗完。”黑子本就一身的消瘦，一顿杂草之中更是可怜的让人心疼，更不用说是在这荒山野岭野兽出没的地方呆了一整个晚上。和一双红肿的眼睛。

“赶紧打水，黑子，回去做饭，快到了饭点了。今天就让他们帮你带班出来打水了。”松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忘了要来这里的理由，根本就没有想到过这个家伙能够活下来。

“黑子？”麻子看着消瘦的看不清楚容颜的小子，真的不敢想象，不可想象，就是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啪。”一鞭子打在水里。激起了满是水花。溅了拿着水桶的麻子一身。

魁梧的身材，由于长期的劳作。浑身的结实的肉块像是榨干的豆腐块一样。在阳光下泛着古铜色的光。

麻子看了黑子一眼，就越是觉得这个少年在这里过不久，不是因为他的消瘦，而是，这里的官兵根本就没有管过他的死活。活着，是托人照顾着的一个少年，在这个世界消失，才是他的归宿。

正是因为心中极其大的疑惑，麻子才会自告奋勇来河边打水，看看是不是真的是被良群袭击。竟是看到了活人。

黑子麻利的把衣服打包好，麻子两人囚犯一人打了五桶水，就这么横着挂在胳膊上，张着胳膊像是一只展翅的雄鹰，一癫一癫的的颇带着一些表演的身份，不知道看着在山间穿梭的背影为什么会有一种欢快的情绪在里面。

两人交叉之际，黑子的手心里的东西被一阵力气抽出。黑子冷冷的看着面无表情的在自己身前擦肩而过的麻子。刀刻的面容，冷峻的五官，天生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原来，麻子已经看了出来黑子的而眼睛红红的根本就不是因为哭过，根本就是因为一种害人的眼疾的瞎眼草。

两个人都对于对方加强了防备，黑子警惕这个人竟是能看透他的把戏，麻子惊讶于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竟是干对于自己下如此重的手，这种毒草，用量多了可是会瞎眼的。

又在路边抓紧时间拔了一些能吃的蒿草，一路上黑子竟是也拎了有个四五斤的野菜过来，能够真的称之为野菜的能够放心的吃的东西。

“黑子。”黑子一个瘦小的身影在灶头忙活，麻子两个人把水桶放下，几鞭子又被赶回了田间。松子一脚踏在灶头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忙活的黑子。

“嗯？”黑子并没有多少的敬意，随意的应着，要是别的囚犯，肯定几鞭子就招呼上了，偏偏黑子的不爱搭理的情绪倒是让人有一种荣幸的感觉。

“昨天晚上你真的一直在洗衣服么。”探究的语气，就连眼神都在黑子的身上转悠，粗鄙的脑回路试图在黑子的儿身上捉住一点说谎的可循之际。

黑子心中一笑，立刻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是那几个火把在的时候，黑子是不再水边的。

“不是。”黑子干脆的回答，没有一丝的遮挡。

“你去了哪里。”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黑子手一惊。手里的盐罐一松掉进了脚下的一个水桶里，黑子赶紧捞出，已经灌满了水，盐都已经融化了。

“首领。”松子赶紧的站起身，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

“松子，你去那边看着他们。”泛着寒光的鞭子一指，泛着幻光。

“哦。”松子显然是不乐意的，自己被分配到了这个鬼地方别说就连一个母的都见不着，就连一个长得像个人样的都不多见，来了没几天他们这些官爷都被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个娇弱的小男孩，给人比较亲近，还总是被首领防贼死的，还能跟他私奔了不成。一想到这松子浑身就燥热起来，心里暗骂自己是变态，挥舞着手里的棍子向着那一群已经快要脱水了的家伙嗷嚎着过去。“这大中午的，站着都没有力气了，哪还有心思暴动。”松子又低估了一身，刚好被身边的麻子听到。

麻子下意识的看向灶房的方向。一个俊冷的身影正在紧逼着一个抱着瓦罐的少年。顿时怒从心底升起，拳头紧握。

“咣。”一棍子打在了脊梁上。“看什么看，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呢，赶紧把力气都用在干活上。”松子本就气不打一处来，竟然还有在这里闲逛的。正好来了一个能撒气的。干活。阎王爷手握生死大权，不能不从。

“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

“在水边洗衣服。”黑子眨巴着仅露出来的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烁着带着怯意，这也是他在这里的保护色。

“官兵去过水边，怎么没有见到你。”斜睨着眼睛，眼神却是极其的凶狠，能够把人活生生的看穿。

“我肚子痛，拉肚子，去旁边小解了一会儿，可能错过了，哦。”黑子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回来觉得有人动过我的衣服呢。黑子摆出回忆的神情来。

“你没有听到狼的声音么。”这才是重点，那终声音，就是他们这种七尺男人，精装汉子光是听带声音都不禁害怕，他一个人在事发地点，竟是脸上没有一丝的惧色呢。

“我本就是山林的野人家的孩子，从小生活在山林之中惯了，对于狼的嚎叫声不过就是如同人们白天聊天一样，根本就不害怕，而且，山林之中的猎户都有特有的防狼的秘诀，伤不到我，小菜一碟。”黑子对答如流。

“什么办法。”首领这狼群正是难以解决的难题，这里常年只能种一些地瓜土豆什么的，倒是不缺劳动力，就是经常都被那些山禽小贼咬烂吃光，并且一个个的都是钻空子的好手，篱笆陷阱根本防不胜防，忙活的到头来只剩下了一些烂秧子。这里口粮一直不够，啃那些烂秧子肠子都差点吃烂了。

“呃，”黑子低下了头。看不清表情，极度的委屈，从在田间劳作的犯人望去就是一个小子在低着头啜泣，正面站着一个魁梧的手里握着泛着寒光的鞭子就更加的贴切主题了。

“就这么一件小事还想审多久，活着回来不就好了。”松子的心也被那边深深地牵动着，手里的棍子一下一下的敲打着地上的土块，竟是给敲了半块地，第一次，囚犯和官爷的距离拉进了。

“算了。”首领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过分，一般手艺人都是有一份自己不外传的本领，也是理解的，

“那些衣服真的是你自己洗的。你一个人一晚上能够洗那么多的衣服。”果真是看人的首领，黑子的任何的一个有疑点的细节，他都能迅速的捕捉到。任何的一个一点都不能放过。

“黑子以前在洗衣房经常帮着体弱多病的母亲顶班洗过衣服，不过母亲的身体还是不见好。”说着黑子就扑簌扑簌的滴眼泪。

“你娘不是难产死的么。”首领皱着眉头竟是又找出了一个疑点。

黑子心里咯噔一声。哭的更凶了。“哇哇哇”的哭声直接穿透到了荒地之上，顿时群囚激愤。一看就是首领又去欺负这个小子。欺负他们大老爷们就算了，这么一个小娃娃也这么欺负着，太过分了。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快点干活。”松子一看就要把控不住。囚犯们把地上的土都扬到了半空之中。顿时漫天的枯草灰尘。落在人的身上都变成了土黄土黄的人。

黑子见这边的大声的躁动一点都没有吸引首领的注意力，哆哆嗦嗦的用尽全力哭了一阵。啜泣着。“我想我娘，我想我娘。”就只是重复着这几句话。首领见也问不出什么，着实这孩子让人可怜，生下来就没有娘，还被人陷害至此。

也不一定是陷害的，既然镇守此地就是为了看守犯人，首领是不能有任何的同情心的。

“赶紧做饭，误了吃饭，你是要受罚的。”这已经是首领对于囚犯最大的仁慈，可是，对于诗离来说，这就连一点小小的便利都算不上。

“哎，看到没有，昨晚上被浪包围的那个小子竟然活着回来的，又给我们做饭了。”排着队领饭，又忍不住嘀嘀咕咕道。

“哦，看来，昨晚上的狼不饿，这么瘦小都没有肉，吃了也是咯牙。”引起了一阵哄笑，平白了又挨了几棍子这才消停下来。

“啊，一天就吃这个怎么能吃的饱。”一如既往地抱怨。

刚要憋着嘴转身离开。一根深红色的浸染的棍子横在了碗上，谁都知道那棍子是用什么颜料浸染的。“不吃就去干活。”低沉的声音。

“嘿嘿，嘿嘿，”囚犯猫着腰，喝了一口汤，脸色一变。“好喝，好喝，好喝。”捧着碗跑了。

所有的人就觉得昨天的饭已经是这辈子吃的最好的饭菜了，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以后又要过这种没有吃饱饭的日子了。

“谢谢。”浑厚的声音，修长的手指，一看就与那些囚犯不同。也是唯一一个与黑子道谢的人。

黑子没有反应。只是机械的拿着碗，打下一个。

麻子看着黑子的手，虽是满是污迹，但是并不是一个长期劳作的手，更不像是一个洗了一夜的衣服的人的手。

喝了一口汤。一股特属于青菜的味道充满了口腔。这，这是新鲜的蔬菜。吃惯了野草，都快要忘记了这人吃的青菜的味道了。

身边响起了一声声的低低的啜泣生，这是来到这里以后，第一次被当做人看待吧。竟然不怕死不怕杀的人，被一碗带有青菜的粥迷糊了心智。

“官爷，只是你们的，特别做的。”黑子会做人，特意做了足足有四人份的饭菜给官爷。像模像样的盛了几盘小菜。

囚犯伸长了脖子就不惜把自己的脖子抻断。一锅粗粮蒸饭。

“首领，这么多饭菜，过年都没有这么好的。”不禁流起了口水。刚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还没有送到嘴里。贼眉鼠眼的趴到首领的耳边，首领点了点头。如同大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