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魂和阿娜被拖到帝冥跟前时,二人都低着头没有说话,尤其是阿娜,浑身微微颤抖着,白皙的皮肤上满是青紫色的伤痕,那一头金色的头发缠绕在双臂之上,与那束缚的铁链纠缠不清。
相比来说,帝魂就要凄惨了许多,他只有上半身可以动,腰部的骨骼塌陷,双腿无力的摊着,被两名巫司架起时,痛的哀嚎了几声。
“现在可以将麟环给我了吧。”北影柳眯起眼,一抹邪光一闪而逝。
“当然,我现在就给你。”帝冥故作一副惋惜和无奈的模样,将掌心中的麟环递过去。
北影殇正要去接,却被北影柳喝退,他亲自迈步向前,颤抖的伸出手指,夹住那枚麟环。
帝冥松开手,点了点下巴道:“北影大司主,放人吧。”
北影柳未出声,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枚指环,空中喃喃自语道:“我就要成为霸主了,我就要一统云陆了,哈哈哈。”
帝冥见他似有癫狂的模样,唇角隐晦的露出一抹嘲讽的笑,高声提醒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吧。”他见几名巫司依旧用力的压着帝魂和阿娜,那铁链上特有的巫族禁制印记还在闪闪发光。
“放了他们。”北影殇吩咐道。
那些巫司面面相觑,见北影柳没有反对,便将二人身上的禁制解开,那些铁链也瞬间脱落在地,放出哐当的声响。
帝冥背起帝魂,又将阿娜抱在怀中,转身离开。
“给我抓住他们,杀了,杀了。”北影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北影殇闻听惊呼道:“父司,不可。”
“滚,你个小兔崽子,知道什么,给我杀了他们,调动所有的军队。”北影柳将麟环套在拇指上,顷刻间感觉一股巨大的能量将自己包围,仿若此时此刻,他已成为了云陆之主,拥有睥睨天下的强大巫术。
“这么快就反悔?不愧是墙头草类的卑鄙小人。”帝冥见那些散开的巫司护卫再次围拢过来,这一回,城墙下护卫也纷纷涌了上来,仿若死亡的潮水般,快速蔓延。
“哼,成者为王,杀。”北影柳摆摆手,高声吩咐道。
“哦?那好吧,杀。”帝冥站在吊桥的尽头,眯起眼,唇角微微上扬,晶蓝色的眸子瞬间变得深邃起来。
“哈哈哈,你就等死吧,居然还想要.........啊!啊!”吊桥上突然发出的惨叫惊动了护卫队,他们齐刷刷回头望去,只见一大团黑色流动的雾气将整缓缓的将他包围,那象征着权利和实力的法杖也瞬间脱落,从吊桥上滚了下去。
被黑雾笼罩的北影柳不断的发出哀嚎,他疯了似的狂奔起来,却好似找不到方向一般,一边的北影殇吓的跌坐在地,因为离的最近的他看的清清楚楚,那并不是什么黑雾,而是成群的乌鸦。
护卫队急忙上去营救,风雨控制波轮番施展,可那些乌鸦似乎无穷无尽,甚至开始从北影柳的身上分散开,寻找攻击它们的巫司。
几名站在最前方的巫司被另一群乌鸦围拢起来,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后,终于变成几具干尸,那些后面的巫司见此不敢再向前冲,开始疯狂的释放控制波。
一片混乱和慌忙之中,几名巫司为了保命释放了雷电波击中那还在疯癫状态中的北影柳,大片的乌鸦死尸落地,露出已经奄奄一息的巫族大司主。
他周身的衣衫破碎成片,与粉红色的鲜血混合在一起,四肢已经只剩下了沾着碎肉的骨头,脸上几乎被啄成了蜂窝状,不过,额头上还有几块完好的肌肤也是失水般的皱缩着,惨不忍睹。
“啊!”正要上前去搀扶的北影殇被吓的跌坐在地,不断的后退着,一不小心从吊桥上摔了下去。
“你,骗,我。”北影柳伸出一根指骨指着吊桥上唯一的背影,艰难的说出三个字。
帝冥微微一笑,那些乌鸦瞬间消失,翠色的麟环也飞回他的掌心,自动套在拇指上。
“咱们彼此彼此。”帝冥迈开步子,缓缓走下城堡,门早被推开,吊桥上的情景,下边的护卫队看的一清二楚,见他出来,竟纷纷跪倒,行起了臣服礼。
在尘界,弱者若是向强者行臣服礼,那么强者是不能再杀戮他们,除非,他们背叛自己的信仰和崇拜。
“谁是帝都护卫的司领。”帝冥朝着四周问道。
底下一阵窃窃私语之后,一位身材瘦高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俯首鞠躬道:“少,少司主,我是。”
“哦,你是负责城防的司领?”
“正,正是属下,少司主开恩啊,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没有了顶梁柱,又两大势力围攻,我们顶不过只有投降。”
“说谎,就是你将我抓起来,送给古奇的,哥,杀了他。”伏在幻龙背上的帝魂狠声道。
“我不是你哥。”帝冥的声音很冷,冷漠的几乎没有一丝情感。
帝魂一愣,刚才帝冥为了救他宁愿将最珍贵的斗主麟环送给别人,现在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还在为当初自己和父司没有救他而耿耿于怀?帝魂沉默下下来,他身边的阿娜突然小声道:“帝冥有自己的看法,你不要误会他。”
“恩。”帝魂低低的应了一声,神智便开始昏沉了起来。
“除了你,还有谁,是帝家的司领,一起叫来,我有话吩咐。”帝冥道。
“是,少司主。”那男子转身吹了数个口哨,人群中迅速走出十三个人,十男三女,都是高司级别的司领,见到帝冥后恭敬的行了个臣服礼。
“我不杀你们,不过你们也得立功,过不了多久,其他势力家族应该就快到了,你们先将北影家和古家的军队驱逐出城,然后守住城门。”帝冥吩咐的十分随意。
“好,谨遵少司主之令。”为首的司领转了转眼珠,应道。
帝冥骑着幻龙返回到城堡的大厅中,从麟环内取出三只治疗型药灵,让他们寄生在帝魂的身体内,为其进行治疗。
阿娜去楼上沐浴,换了身洁白的长裙,她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只服了几株焱草,那些摔伤的痕迹便都消失了。
帝魂的伤十分严重,意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有时候会胡言乱语,好在那些高级药灵的作用十分强大,至少将他的命挽救了回来。
“我们坐在这里等什么?”阿娜看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黑衣男子,迟疑了许久,方才问道。
“等待背叛和杀戮。”帝冥缓缓的回道。
阿娜也静静的站着,自从柏缇死后,她就一直过着漂泊无依的生活,本以为身为未婚夫的古多会帮助她,至少宠爱她给她一些支持和保护,却没想到,因此落入了圈套,被北影柳囚禁起来。
而后的两个纪年里,始终过着囚禁的生活,好在,终于有人来救她,只可惜这个救她的人也是她的杀父仇人。
她恨吗?当然不恨,柏缇虽然很疼爱她,那也是因为她的美貌能给他带来实惠的利益,而所谓的父女之情,大多都是权利与欲望的交易。
她缓缓走到帝冥的身后,将身子靠在他的脊背之上,细长如玉的藕臂缠在他的腰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玫瑰香味冲进肺腑,令她感觉如梦似幻一般。
帝冥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掰开,左臂上的吸血兽突然钻出一颗头,笑道:“爹,巴克利说,赤流家和木铎家的军队已经进城了。”
吸血兽是纯种的兽族,巴克利是半兽族,两人之间可以建立共兽契约,契约启动时,神识和灵魂可以交换信息,是以大多时候,巴克利都是通过吸血兽来将所得的消息传递给帝冥。
“哦?那些司领果然没有尊崇我的命令,看来战争结束后,也该做些适当的清理了,木铎是谁?”帝冥问道。
“听巴克利说好像是新起的大司主木铎创立的家族,刚刚成立不到五个纪年,是人族的罡斗士。”
“罡斗士两大势力家族林家和古家没落了,这个木铎家很有潜力啊。”帝冥微微一笑,推开门,转身向外走。
“帝冥。”阿娜突然唤了一声,见帝冥拒绝她的拥抱,内心十分失落。
“在这里好好等着,处理完了,我很快就回来。”帝冥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一顶黑色的礼帽,遮住那晶蓝色的短发和眸子。
阿娜放下心来,柔声对着他的背影道:“一定要小心。”
帝冥站在城堡的墙头上,看着浩浩荡荡的大军黑压压的字远处行来,此时天光破晓,远处一片无垠的狂野尽头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城堡之下的居民所已有些被军队烧成了废墟,那些灵族的护卫队浴血奋战,却终究抵不过背叛后的腹背受敌,帝都的都城入口处此时已经累叠起了小山般的尸体。
帝都的司领们没有反抗,在看到赤流家和木铎家的护卫队时,瞬间卑躬屈膝,将背上的水晶弓摘下,平放在地,这是灵族最真诚的屈服礼。
木铎家族的罡斗士显然没将所谓的条款规矩放在眼里,那些卫斗士纷纷架起火罡,提起跪在地上的灵族司领们,瞬间扭断脖子,猖狂的笑声响起一片,似乎在宣泄着杀戮的快感和喜悦。
帝冥冷笑一声,从城堡的高墙上一跃而下,落在幻龙的脊背上站着,空旷的街道上,除了他,已经再没有其他活着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