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大舅的难处

“看山，你最近的棋艺进步倒是挺快的。”

吴名士坐在一个小凳子上，看着大舅和父亲在餐桌上下象棋，看山是父亲的名字。

父亲三兄弟，父亲最大，叫吴看山，二叔叫吴赏水，小叔叫吴观云，三人的名字虽然不是多好听，但在当时一群建国、爱军之类的名字中简直就是高富帅。

包括母亲这边，外公家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大舅、二舅、小舅的名字也都非常好，大舅王文轩、二舅王文宇、小舅王文景，母亲排第三大，叫王梦晨，在当时也都是不错的名字。

可是父亲没有不知道哪根思路搭错了，给吴名士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打破了家族中好名字的传统，算是亲戚中名字最难听的了吧。

说起来吴名士前世可没少受到这个名字带来的痛苦，但是这一世他的成就太过耀眼，别说同龄的小朋友，很多成年人在他面前都要矮一头的，所以根本没人敢拿名字的事情说什么。

再加上前世也都习惯了，所以吴名士也就不再介意名字的事情了。

看着父亲和大舅两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吴名士发现了一个让他很是吃惊的情况，父亲和大舅两人下棋的思路都十分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甚至他都能凭一些小动作辨别出两人下一步要走到哪里。

吴名士前世和今生都没有怎么下过象棋的，仅限于知道基本规则，可是他看了父亲两人下了几局之后，此时不但对棋局了如指掌，甚至脑海中已经出现无数的下法，如果让他下场，他自信能够快速干掉两人。

其实最近吴名士也经常遇到类似的事情，许多没有接触过的东西，现在只是稍微看了几下，便立刻将其所有的规则掌控于心。

吴名士分析，这应该是他脑运算力又一次提升的表现了，无论是任何事情，都能无视其繁杂的内容，迅速抓取其核心规律，并快速总结出来。

这应该是吴名士年龄增加后脑力也跟着增加的表现，现在看来，吴名士此时的智力也根本不是他的极限，估计随着年龄的提升，他的智力将会超出所有的人类，这也是完美基因的表现。

凭借他超强的分析总结能力，吴名士发现下棋时大舅的水平是飘忽不定的，一会儿水平很高，一会儿又走了几步臭棋，几局下来，一局都没有赢，所以大舅才会感慨父亲棋艺进步很快。

不过吴名士觉得，不是父亲棋艺厉害，大舅之所以老输，心思不在棋盘上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父亲和大舅也下过不少次的棋，自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大哥，不是我棋艺涨了，是你太久没下了吧，最近厂里的事情挺糟心的？”父亲一手执子看着大舅问道。

“哎，这个事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我那个厂是真开不下去了，”大舅满脸的为难和疲惫，也没心思下棋了，开始一门心思的诉起苦来。

“新来的书记上任之初就说三年内让县里的河水彻底的变清，怎么变清，关掉污染重的企业呗，县里那几家造纸厂都没坚持下去，最后一家也在半年前关门了，我那个烧碱厂一直就靠县里几个造纸厂做下去的，现在造纸厂都关门了，我这日子也越来越难熬了…“

（肯定有人会质疑的，当年那个时候就有环保观念了吗？但确实是有的，当时全国没几条河是清的，工业废水都是直接倒河里了，那个时候国家大力整治工业废水的，近些年才开始注重其他污染的，这就是我老爸的经历吗，小时候我家里就是开烧碱厂的，然后就因为这个原因倒闭了，欠了一屁股外债…）

“这事也怪我，我在政府办早就知道这样的事情了，但当时也没有意识到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这就是国家大势，早知道…”父亲也叹了口气，当时的人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大舅摆了摆手，示意父亲不用自责：“这事不怪你，消息我也是很早就知道了，但根本没有想到会影响到我，而且现在说这些也晚了…”

两人又感慨几句，父亲问道：“大哥，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大舅皱了皱眉：“厂子肯定开不下去了，这段时间也是一直在坚持，也一直在开拓外地市场，希望能够找到其他市里的造纸厂客户，可是距离远了之后，成本就增加了，再加上人家那里都有成熟的供应体系，我是怎么也插手不了。“

“这段时间说实话真是亏了不少进去，再加上厂里一直堆放的那些货，还欠了不少外债进去…所以吧，我就想着，去南方打工算了，起码也要把欠的钱给慢慢还上。“

“那也是，现在家里的厂里都倒闭完了，”父亲点了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父亲抬头看着大舅道：“大哥，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张嘴，虽然我这边也没什么钱，但挤还是能挤出来的。”

“看山，你这…”大舅脸上又是羞愧又是感动的，大舅这次来也本来就存着这样的心，他现在可以说是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了，想去南方打工，起码手上也要有点钱的，干干净净的过去那不是找死的吗？

亲戚圈里以前是大舅最有钱，但他工厂倒闭后，手头宽裕一点的也就父亲了，大舅本来还十分犹豫着，因为他现在毕竟欠着一屁股外债，担心他还不起不借给他也是正常的，但没想到他还没张嘴说这事，父亲就先开口了，这让他十分的感动。

“大哥，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了，你需要多少，能拿出来我绝对不会忧郁的。”父亲豪气的说道。

大舅抿了抿嘴，真诚的说道：“看山，你都这样说了，我也给你说实话吧，我这次去，是有个朋友在那边做点小生意，这个朋友是有过命的交情的，现在在做电子行业，我想和他一块干，所以我这边需要的有点多，毕竟我欠的这么多外债要慢慢打工不知道还到什么时候了。”

“你要多少？“父亲没有多问具体的情况，毕竟大舅这么多年的经验了，肯定是不会轻易被人骗的，他既然想这么做，自然是有把握的。

“五千块钱。”大舅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父亲，这么一笔钱，在当时可是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