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腹中绞痛万分,像是千万把利器在他腹中翻滚,刺破他的五脏六腑,又像是熊熊烈火在腹中灼烧,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他的脸色由白变青,由青变紫,最后脸色呈铁黑状。
接着下一秒,伯邑考浑身抽搐,惨白的嘴角溢出黑血,额头直冒冷汗,手上青筋暴起,因为筷子没拿稳,“叮咚”一声,顺着碗掉到地板上。
即便是在如此痛苦的情况下,他也没有像电视剧里的那些将死之人一样,去指责纣王的荒淫无道,去辱骂纣王在肉中下毒的无耻行径。
身为西岐姬昌的儿子,至高的修养告诉他,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使他乱了方寸,即便站在眼前的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也理应从容淡定应对。
殷政一时慌了神,他两只手一撑,就快速从榻上起身,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赤着脚就从榻上下来,慌慌忙忙的,没有多想,便用手把伯邑考嘴角的黑血擦去。
殷政用食指捻了捻黑血,放在鼻子下仔细闻了一闻。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苦味。
“中毒了?”殷政拧紧眉头,他在小人书里看过,若从活人的人体中流出的血液呈黑色,味道微苦,血液的甜腥味被苦味所掩盖,则是中毒无疑。
伯邑考被殷政揽住肩膀,浑身无力,面色苍白的瘫软在殷政怀里,从远处宫人的方向顺着这边望过来,两人正如胶似漆地搂抱在一起,姿势暧昧亲密,惹人遐想。
站在宫殿门口守着的一个八卦宫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另一个佝偻着背的宫人,用尖里尖气的声音说道:“大王和伯邑考公子搂抱在一起,姿势甚是紧密,莫不会……大王该不会是……”
佝偻着背的宫人偷偷地往榻的那个方向瞟了一眼,然后身体一震,瞳孔猛地放大,表情惊恐,说道:“切要瞎说!大王不是毗顽童,大王绝对不是!你这样胡乱猜测,是要被砍头的!”
八卦宫人闻言,立即闭了嘴,不敢再胡乱言语。
两个男人,在榻上抱成一团,以如此亲热的姿势,怕是个人都会认为两人有奸情……
龙阳癖在这个时代并不多见,甚至很多平民百姓都不知道原来世上居然还有男人与男人这种奇特的组合。
可在一些官宦之家,特别是那些风雅高端,清新脱俗的公子们,追求事物的极端化,喜欢倜傥英俊的少年郎,都是不足为奇的。
在这之中,也不乏有互相爱慕,真心相爱的男子们,他们坚信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是为了繁衍后代这个真理,不畏世俗的偏见,也无惧传宗接代,白头偕老的也有不少。
殷政虽不是龙阳癖,但此刻,他看到怀里的伯邑考面容苍白,嘴唇惨白,发丝上沾满了汗水,气若游丝的模样,心里便一阵一阵抽痛。
“大王,微臣没事……”
伯邑考满头大汗,他咧开嘴,强扯出了一个略为难看的笑容,像是在安慰殷政。
素闻朝歌殷纣王残忍奢靡,荒淫无道,杀人如麻,可今日看来,大王如此紧张慌乱的样子,并且毫不嫌弃地拭去他嘴角的血迹,将他抱在怀里,紧张至极……
莫不是大王这是在试探他?
“大王,微臣没事,这……无碍的……”
伯邑考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要与世诀别了。
他的嘴角在缓慢地流淌出黑血,源源不断的。
殷政手忙脚乱,擦去伯邑考嘴角的血迹,下一秒,嘴角又有血迹流出,殷政直接手往上一抬,用衣袖擦拭伯邑考的嘴角。
他一边擦一边在心里喃喃道:伯邑考,你可不能死啊,你可千万不要出事啊!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我找谁说理去啊!你要是死了,天下人都会说是我毒害的你,那历史不就又重演了?那我岂不是还要走历史上殷纣王的老路……
等等……殷政突然顿住了,伯邑考中毒了,第一件是不是要叫医生来给他把脉看看?
殷政猛拍脑门,瞧他这脑子!一紧张什么都忘了……现在叫医生貌似还来的急……吧……吧……
“来人!把医生给我叫过来!”殷政回头对着宫人吼道。
殿外守门的一个宫人被吓得一哆嗦,二话不说,拔腿就去找医生……
另一个宫人一脸懵逼,这……大王口中医生所谓何物?又在何处可以找寻?
殷政愣了愣,开始搜寻他脑海中所有看过的小人书……这个朝代,貌似还没有医生这一类的职业。
他沉思片刻,继续吼道:“寡人的爱卿中毒了!快给寡人去找能解毒的人来!”
一大群宫人齐刷刷望向殷政和殷政怀里奄奄一息的伯邑考,目光呆直……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敢如此躺在大王怀里……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殷政直接飙帕瓦罗蒂版高音,嗓子都快扯破了。
“是,大王。”殿口的宫人们上一秒还在原地垂手垂脚地站立,下一秒便无影无踪了。
“大王,”伯邑考无力地抬起手,扯了扯殷政的衣袖,说道:“微臣没事,大王不用……担心……”
“傻瓜,别说话了。”
殷政用衣袖擦去伯邑考嘴角的血迹,用宠溺的声音说道:“爱卿放心,寡人一定会让人医好你的。”
他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无论如何,伯邑考都不能死,就算是他的私心,他也不能死!
“大王,巫师来了。”一个腿长一米三,跑得快的宫人带着一个衣着打扮奇怪的人走进了殿内。
一个头戴花色丝绸帽,身穿黑灰丝绸,身材矮小的女人对殷政行礼道:“大王,有何事?”
行过礼后,没等殷政说话,巫师就起身,与殷政面对面平视着他,目光颇有些傲慢之意。
殷政扶额,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寡人是让你去找能解毒的人,不是让你找巫师……”
“大……大……王……”
宫人两只手垂在小腹前,垂眉顺眼,不敢搭话。
他颇有些无力地垂下眼睑,十分无可奈何,说道:“哎,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巫师就巫师,只要能给伯邑考解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