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辛……”
闻仲老泪纵横,他也不知道是为何,在听到殷政推心置腹的一番话后,他的心底在那一瞬间变得柔软,有种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
殷政看着闻仲红红的眼眶,眼看着老头子的泪水就要从眼眶中溢出,“唉”了一声,顺手拿起桌上的一块抹布,递给闻仲,说道:“擦擦吧。”
闻仲接过抹布,正要往脸上抹,突然殿外传来宫人的禀告声。
“大王,西伯候姬昌与姬发公子在殿外求见。”
殷政一愣,表情略有些怔忡,抬头望向闻仲,嘀咕了一句,“他们来做什么……不会是找寡人来兴师问罪的吧!”
按道理来说,姬昌此时应该正在家中办丧事才对,到他这来做什么?
闻仲神色微变,干咳了一声,说道:“想必他们是来探望大王的。”
殷政不解:“探望寡人?寡人有什么好探望的?”
闻仲解释道:“昨日老夫将伯邑考大公子送至西岐时,顺便说了一嘴,大王也受伤了,正趴床不起。”
他昨日快马加鞭,将伯邑考的遗体送到西岐时,姬昌热情好客,强行留他住一晚,说是天色已晚,不宜夜行。
闻仲心想姬昌痛失爱子,此时正悲痛欲绝,如今都怀疑大王是直接害死伯邑考的罪魁祸首……
便推辞道:“不了,大王身上有伤,老夫要赶回去。”
姬昌不解,问道:“大王因为何事受伤?”
闻仲哀声叹气,皱眉道:“老夫误以为令公子是大王杀害的,一时冲动,就打了大王几百棍。”
虽说是几百棍,但哪里有几百棍,充其量也就几十棍,他故意说成几百棍,是想让姬昌放心,阿辛不是那种因为一点小事就动怒杀人的大王,否则他打了阿辛那么多棍,又怎么会安然无事?
“误以为?”姬昌脸色苍白,转过身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说道:“既然闻太师执意要回去,那姬昌也就不好再挽留了,代我问大王好。”
……
“闻太师……你真是……”
殷政斜了一眼闻仲,咬牙说道:“这种事闻太师怎么好意思说?现在估计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寡人被你打板子了!你叫寡人的颜面如何安放?寡人不要面子的啊!”
他好歹也是一枚帝王,能不能尊重一下他的身份!
殷政怒瞪闻仲,闻仲被殷政瞪得垂眉顺眼,一贯有着杀气的眼神此时也柔和起来,本来搭放在榻沿上的手也不知放在哪里,竟像个小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殷政看闻仲似乎是悔悟得差不多了,便扬声说道:“请他们进来吧。”
一个身材中等,头发略微花白,身穿白色袍子的老头低着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男子,也是身穿白色袍子,身材魁梧,也是低着头。
两个人俯首行礼,恭敬谨慎。
“不必多礼,爱卿快快请起。”殷政满脸堆笑,招呼着两人坐下。
当姬昌从地上站起身来,殷政这才看到姬昌的真容,短小的脸,花白的胡须,眼神锐利,犹如黑夜中的鹰隼,爬满皱纹的脸上虽然沧桑,但却给人一种精练干劲的感觉。
原来传说中,后世人们口中的圣人姬昌长这样,倒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殷政细细打量着姬昌,他虽身穿白衣,但却不是举办丧事时那种素白的衣衫,浑身上下也没有多余的彰显身份的配饰挂件,看起来很是平易近人。
姬昌被殷政炙热的目光看得虎躯一震,这门口的宫人说的大王好男色……莫非是真的?只不过……他已年老色衰,大王怎么可能会……
他目光斜向一边,问道:“大王伤势可曾好转?”
明显注意到姬昌的表情不如刚才进门时自然,殷政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盯着姬昌看了许久……
“啊……哈哈哈!好多了,有劳爱卿挂念。”殷政装作豪迈的样子,仰天干巴巴地大笑了几声。
“苏娘娘,您不能进去!大王正在商谈要事……”
殿口处传来一阵嘈杂声,男人和女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听得心烦意乱。
“本宫想进去难道你还要阻拦不成?”苏妲己恶狠狠的目光射向宫人,吓得宫人腿一软,跪在了地下。
“苏娘娘……奴才,奴才不是这个意思……”
宫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利索。
不论是从商朝还是更久,女人是不得参政的,只要大臣和皇上在一起,女人便不得靠近,即便是此刻大臣和皇上并没有讨论政事,女人也不得靠近。
苏妲己刚进宫不久,可能是生性不喜束缚,爱自由,对这方面不重视的原因,她不管宫人的阻拦便闯了进来。
这一闯,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苏妲己身上,闻仲的目光瞬间阴冷起来。
“大王,你的伤可曾好些了?”苏妲己脚步匆忙,温婉可人,走向殷政身旁。
殷政淡淡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将身子往远处挪了挪,说道:“无碍,寡人还死不了。”
在不知道苏妲己的真实目的之前,他还是要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殷政对苏妲己如此冷淡的反应,让闻仲相当满意,他赞许的点点头,表示男人就应该这样,不被女人所影响这才是一个帝王应有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