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毫无胜算

北氓的领军是个大块头，唤做氓壮，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奇怪的名字，然而同这个音就对了。

此刻，氓壮就和东蛮那个名叫董擒的猥琐中年人一起，互相看不顺眼，也各自冷哼着，然后氓壮就挤着董擒走进营帐来。

“氓壮，你是三岁的小娃娃不成，当着仙人的面，你也好意思做这种幼稚的事情。”董擒轻轻挑眉，配合了那张极致猥琐的脸，居然叫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哼。”氓壮粗声，“当着仙人的面，你最好把你的算计收起来。”

董擒是靠着计谋在战场上得了位置，甚至，董擒能成为东蛮的领军，也都是靠着各种无耻的手段。

这确实为人不齿，而也叫很多人羡慕嫉妒恨。

两人互相怼了几句之后，“猛然”发现这大帐之内，包括了两个“仙人”，包括了南央和西尤的领军，居然都没有说话。

那感觉，好似他们在尽心表演给他们看。

“氓壮……见过仙人。”没有跪地，仅仅是拱手。

说起来，适才在战场上，各领军都只是拱手，而非像寻常军士一般，惊喜得下跪问安。

仙吕宫每年都会派人下来，领军身居高位，自然是见得多了。

连仙吕宫的长老他们都见过，给长老下跪或许可以，而……现在坐在自己上方的，只是两个毛头小子。

氓壮不屑，心说，仙吕宫也太看不起人了，居然只让两个一看都没有战斗力的小子来处理。

“这真是对我们大人的算计太轻视，不过也好，这两个小子好对付得很，甚至……可能都不用大人出手了。”

董擒看氓壮问秦初扬和羌无言好，也上前一步，勾了嘴角，连故作正经都没有，语气也是带着戏谑，“董擒，见过二位仙人。”

不论几分真假，问好终归也算放低了姿态。秦初扬见状，也是想着给氓壮二人一个下马威，可才刚想着措辞，羌无言就开口了。

“发起战争，无视仙吕宫，你二人，该当何罪。”没有故意摆出的威严，那不符合他羌无言的气质。所以依旧是不带情感的清冷，平平淡淡的开口，却渗进了心里，叫人心都跟着凉了半截。

秦初扬抬了抬手，无奈又放下。虽然……貌似……他才是这次处理事情的亲点之人，可既然羌无言愿意，那就……由了他去说？

羌无言这般姿态，加上秦初扬无意纠正，大帐中的四位，理所当然就把羌无言的位置抬高了。

至少，两个“仙人”之中，这个清冷的小子，比秦杭的儿子地位要高一些。董擒垂头，恰到好处的藏起了眸中的算计。

接着再抬头，董擒就开始喊冤枉，“仙人，这战争也不是董擒想发起就可以发起的，若是仙人要说法，最应该的，莫非不是去找国主。”

“东蛮和北氓的国主，羌某人自然不会放过。”羌无言冷眼一扫，偏偏声音没有一丝起伏，他说，“而现在，你们欠了一个说法。”

氓壮扣了扣鼻子，有些不屑，“尊你一声仙人，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是吧，小屁孩儿一个。”

“放肆！”秦杭适时拍桌，然后就站起来，抬手指着氓壮，“你如此跟仙人说话，你是活腻了。”

“怎么着，打一架？”氓壮捏了拳头，跃跃欲试，“仙人又如何，在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儿，那啥，连丹气都运转不开。”

“说白了，老子手下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把这俩仙人打趴下。废物！”

董擒听罢，难得附和，“氓壮所言……甚得我心。”

场面突然有些尴尬，秦初扬盯着氓壮看了一会儿，瞳孔微微一缩，“这氓壮，好不对劲。”

“就连这董擒也有点……中毒的倾向？”秦初扬研究药理也有七年，有些东西，多看几眼，也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你当真以为，下四国丹气稀薄，我二人就拿你等没办法么。”轻抬眸，羌无言眸中酝酿了很浅的怒意。

而终归是怒了，秦初扬和羌无言交好这么久，也没见过羌无言怒了是什么样子，只有一点可以肯定，氓壮也好，董擒也罢，就这样摊上事儿了。

氓壮可不会被羌无言这一句话给吓到，何况，大人给了准话，仙吕宫抠门儿，就算会给丹石什么的，也不会太多。

既然不会多，那还怕个屁啊。于是大声，“莫非你还能拿我们怎么样？”

“真是笑话，两个小屁孩儿而已，怕是连血都没见过。”氓壮越说越停不下来，“老子这么多年沙场，杀的人都可以堆成山了，怎么可能被你两句话给吓到。”

“还是那句话，没了丹气，老子一拳都可以揍扁你。”说着，氓壮抬手，又一次捏了拳头。

羌无言眸中好不容易生出的那一点怒意，就被氓壮这么几句话给压下去了，再抬眸，是比那点点怒意更叫人不知所措的，彻底的冰冷。

如果说他之前只是清冷似月，如今么，却是冷若冰川。

“你可以试试，”羌无言轻开口，语速极慢，叫人听了都觉得毛骨悚然，而还没完，羌无言并没有直盯着氓壮，只是漫不经心一般，视线轻轻扫过。

他说，“看你能不能，一拳把我揍扁。”

董擒一直没有开口多说话，实在是目睹了羌无言的变化，浑身的细胞都开始叫嚣着危险。

“太危险了，就算那个人说这俩毛头小子没什么可怕的，也……不值得相信。”

不着痕迹的退后一点，董擒陪笑，“仙人说笑了，如今您才刚来四国，带的丹石用来对付氓壮这种没脑子的壮汉，自然是没什么难度。”

“就是不知，仙人若真要和氓壮比试，可否不使用丹石，当然了，符纸之类，也……”不使用。

董擒的脑子转得快，立马就决定了用言语……甚至是用所谓的公平来“绑架”了羌无言。如此，倘若羌无言用丹石和氓壮比试，反而落了下成。

场上，除了氓壮脑子有点不够用之外，谁都可以看出董擒的阳谋，当即一惊。

“不可。”秦初扬有些慌了，连忙看着羌无言，“氓壮久经沙场，攻击力不容小觑，而你……”

“若是不用丹石，不用符纸，哪里还有所谓攻击力。”秦初扬如此说，秦杭和薛大将军也是附和。

修仙之人习术法，包括剑法，刀法，或是拳法，掌法之类，都是在初者五成之后。初者五成以前，丹气是不足够支撑术法的修炼的。

所以，现在也只是初者四成的羌无言，丢了丹石和符纸，也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少年。

对上氓壮这样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领军，毫无胜算。

可羌无言的性子，不允许他就此逃避。整理了衣裳的褶皱，羌无言缓慢起身，“秦初扬，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末了居高临下一般看着氓壮，“我不用丹石，也不用符纸，你且试试，究竟是我打得你不能自理，还是如你所说，一拳揍扁我。”

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