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混合了腐臭发霉的味道,这里是夏晋国的密牢,不见天日,只有在有人进来的时候,几缕残阳才能偷偷地照进来,再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宛若鲜活的生命,被送进来,任凭揉虐吞噬,最终化为白骨。
密牢的大门被打开,一群人走进来,细碎的脚步声,密密麻麻,仿佛催命的诅咒。
哗啦哗啦的铁链声,一道道铁门被打开。
“都这么多天了,哪儿还用这样严守”一个穿黑斗篷的女人说着,用手掩住鼻子。
若不是为了看她,自己才不会到这种臭的发霉的地方来。
“公主,这是为了保险,纵然那东西被地网天柱困住,还是保险一点好。”说话的是个老人。
“哗啦”
监牢的最后一道铁门被人打开了。
山简璃能感觉到有人来了,而且是很多人。
山简璃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一看来的人,可是虚弱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
又要开始了吗?山简璃想着,自己这幅身躯,还有多少可以供给他们日夜索取。若不是被绑在石柱上,自己恐怕已经变成一滩,全是依靠石柱捆绑拼凑,才勉强维持拼凑成人性。
尖锐冰凉的物体在她身上划着,山简璃知道那是刀子在割取自己的肉。可是她已经感觉不到痛,或许是因为心里更痛吧。
她原本可以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海岛流波山上,与这个战乱纷争的大陆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他意外闯上了山,更闯进了自己的心。
或许是因为一个人在山上生活太过寂寞,或许是因为他容貌俊美,风采极佳。
让她以为那个人就是书中所写的天赐良缘,玉成佳偶。那时,她唤他小青青。
谁知他原来是自己的诅咒死劫。
她是这世间唯一会腐肉生肌,起死回生法术的存在。
在充满战乱的彭泽大陆,拥有了这样的法术,便是拥有了不死的军队,就等于成为各国霸主,甚至可以统一彭泽大陆。
可是,她不是已经将法术教与他,为何还要骗她来食肉饮血。
“真不愧是河图上记录的上古妖兽,割了三千多刀,竟然还没死。”穿黑斗篷的女人说。
山简璃心里一惊,她怎么来了?她不是应该跟他在王宫中恩爱温存吗?
“山简璃,你还记得我吗?哈哈”女人轻蔑的语气中满是得意。
山简璃怎么会不记得,戚乐儿,夏晋的公主,嫁给自己的小青青,成为了他的妻。
戚乐儿与乐玠青,嵌在名字里的缘分。
一个是夏晋国的公主,一个是池中城的少主,真是镶在出身中的般配。
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女妖,池中城一向是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自己以为他是不同的,跟着他来到彭泽,追了一路,终究追得遍体鳞伤。
“唔,啊,恩”山简璃试着发出声音问她为何而来,却什么都说不出,只能呜咽地发出声音。
“哈哈哈,你还是省省吧,留着些力气,多活几天,多长些肉出来,多造出些不死军,没准儿驸马可以在练兵的时候,偶尔想起你。”戚乐儿得意地说,特意加重了“驸马”“偶尔”两个词。
一个“驸马”刺痛了山简璃心中最痛的地方,她当年的小青青已经成了一国驸马,夏晋皇子年幼,驸马就是掌权人。铸成不死军?称霸天下么?是啊,很久之前,他已经在她和天下之间,做出了选择。他选的是天下,有权势,有军队的天下,而不是她。
只有自己傻傻的收到了他的手书便欢天喜地的来了,更是喝下了他的清酒,法力尽失,落入无边地狱,成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山简璃的心好痛,眼睛湿润了,身体被掏空的疼痛撕扯着她残缺的身躯。
“啧啧啧,你在那流波山上多年,想来也是与世无争,可惜你偏偏要爱上他,还要跟我抢。你区区一个女妖,卑贱下流的存在凭什么跟我抢。池中城可是彭泽圣地,城主紫笙先生更是圣人智者。多少国君贵族拉拢不得,驸马随不是他亲生,但是多年来也是当亲儿子一般,那是池中城未来的主人。你不过是一个下等的非人,还妄图攀附神祗。你配吗?”戚乐儿继续说。她恨山简璃,恨她的样子,恨她的单纯,恨她的一切。她要看着山简璃一点一点在这牢房中被人分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戚乐儿的话胜过山简璃承受的每一刀。
悲伤像巨浪,将山简璃拉入无边苦海,无法呼吸,只能任由揉虐。
捆绑的铁链随着山简璃的抽搐颤抖着,哗啦哗啦的响声放佛魔鬼的嘲笑。
嘲笑她的痴,她的傻。嘲笑她轻信书中故事,执意追随,殊不知,情这一字,向来苦果。文人墨客描绘的不过是风月美梦罢了。
“你们怎么只割她的四肢,肚子里面宝贝可多着呢。”戚乐儿吩咐下人,掩鼻子转身出去。这里腐臭不堪,若不是想亲眼看见山简璃的惨相,她永远不会到这里来。
“公主,这开膛破肚之后,恐怕她就......”老者说着。
“驸马说了,我们还需要更多的士兵,国师,莫非你还要留着她么?”戚乐儿不耐烦地打断并训斥老者,下人为她打开大门。
戚乐儿走出密牢,牢房外艳阳高照,阳光为这彭泽第一美人镀上无数光环,衬得隔外美艳。
牢房内,国师走到山简璃身旁,默念心诀,化手为刃,向山简璃的腹部划去。
山简璃想逃,可是她不能,只能任凭法刃划破自己。
更多的不死军吗?他是想要更多吗?
他的仗打完了吗?他要的那个天下还要多久?
自己恐怕快没有血肉了。
但凡修炼,凭借的都是一口不散的真气,山简璃也是一样,开膛破肚,真气必散,她这是要死了吗?
也好,死对于她而言,是解脱。
小青青,深情相思,生死别离,这情字,你让我尝的好苦。
“夏晋一向以兼爱和谐治国,人与非人均是平等。国师,莫不是要草菅人命吗?”牢房内,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
山简璃心中一惊,他来了?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