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1 贱民的小算盘

虽然美丽但很可怕的吸血鬼侍女提出了强制搬迁的要求以后，绿衣人给村子里的每一户人家都发了一袋加碘食盐，并给每一个孩子发了三块奶糖，糖纸上用蓝色线条画了一只兔子。

村民们并不相信吸血鬼……或者征服了吸血鬼的绿衣人们会这么好心，但是孩子们手里的奶糖的确是又香又甜令人沉醉的绝顶美味；装在质地奇特的坚韧袋子里的盐也同样白得令人难以置信，舔到舌头上只有一股极其纯正的咸味，竟然没有一丁点儿的苦涩。

如此贵重，大概价比黄金的礼物……之类的东西，竟然凭白无故地送到了他们这些贱民的手上？而且还是各种故事里恐怖而又邪恶的吸血鬼送的？！

好吧……他们其实知道，住在山里的吸血鬼并不怎么凶残，甚至还没有山里的魔兽更加凶残。不过把双方的地位颠倒一下，他们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会把这样的好东西送给任何人！绝对不会！

那些坐着可以飞行的铁鸟的绿衣人和吸血鬼分发完东西就走了，只是勒令他们在三天之内必须开始搬迁，不许携带大型家具。尚未收获的田地可以留一两个人照看，等到收获时再回来收获，然后一并运到绿衣人的城市里。

吸血鬼侍女并没有说如果他们拿了绿衣人的东西，却没有搬到绿衣人的城市，而是假装搬迁实则逃跑怎么办。村子里的大人们在铁鸟飞走以后，也的确聚在村长家门口讨论起了此事。

不要说那一袋袋半斤多重的雪盐，就算只是把孩子们手中的奶糖收拢起来，到城镇上卖给大商人，大概也能凑够村子逃到远方的路费了。

到新的地方重新建立起村子，他们只要适当卖出一些雪盐，就能够换取足以支撑到下一次收获的粮食，以及足够他们食用的普通盐，剩下那些装在好像连气也不透的袋子里的雪盐应该能储藏很久，可以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贱民也有贱民的小算盘，可不会老老实实地按照贵族老爷们说的去做呢！

如果他们或他们的祖辈那么老实，又怎么会拖家带口地逃到这片没有人管的地方！

贵族老爷们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容易拿的，为了建立城市而开始吸纳人口的绿衣人做过的事情，其他贵族老爷同样也做过，只是给出或承诺的好处没有绿衣人这么惊人罢了。

但是也有利用让人不得不心动的好处招揽人口，过后又用各种苛捐杂税把好处收了回去的黑心领主。即使这一代的领主非常仁慈善良，也不保证下一代的领主同样仁慈善良，更何况仁慈善良的领主在战场上多半是活不长的。

山野之间的生活虽然困苦一些，但是不会被贵族老爷拿走大半的收获，不会被贵族老爷拉去服劳役甚至上战场，更不会被贵族老爷的儿子或管家或管家的儿子抢走青梅竹马、老婆和女儿！

但凡逃到山野中的人，绝对没有生在一个“传说中”的仁慈善良的领主治下，每个人都必定有每个人的不幸。

虽然他们的后代再也没有经历过那种不幸，可是习惯了自由自在的村民们，还能够忍受贵族老爷的法律吗？

贵族老爷的法律多如牛毛，具体都有什么不知道，不过所有人都知道的是，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属于贵族老爷，甚至连他们自己也属于贵族老爷，贵族老爷做什么都是对的，贵族老爷神圣不可侵犯。

只要牢记以上几条，剩下的其实不记也罢，反正贵族老爷要收什么税就收什么税，要收多少税也可以就收多少税，他们除了乖乖交税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贵族老爷其实都是这样的，仁慈善良的贵族老爷只是收税收得更少一些，好事做得更多一些。

那么吸血鬼和绿衣人会有所不同吗？村民们无法想像这个“不同”到底能够多么不同，但是绿衣人的仁慈和善良他们已经见识到了，那是建立在超乎想像的财大气粗之上的，败家子一样的仁慈和善良啊！

正是因为绿衣人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发出去的这一袋袋盐、一块块糖，村民们“本能”地产生了拿着白赚的盐和糖逃跑的念头以后，又很快觉得舍不得了。

尽管美丽而又高贵的吸血鬼侍女只是冷冰冰地命令他们搬到绿衣人要建设的城市那里去，根本什么都没有承诺，也没有告诉他们那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是他们却感觉能从绿衣人的手中得到更多。

这与仁慈啦善良啦其实没有关系，只是因为绿衣人实在太有钱了！

虽说有钱的贵族老爷也有可能比没钱的贵族老爷还要吝啬，但那一定不是极有钱的贵族老爷，极有钱的贵族老爷哪怕指缝中随便漏出一点东西，都足够让领民们生活在幸福之中了。

他们从未听说一个极有钱的贵族老爷治下的领民生活得不好，而那些极有钱的贵族老爷的仆人和亲随，就算身份上仍然是平民，过得却比乡下的贵族老爷还要滋润——这是许多人都亲眼看见的。

所以反复琢磨之后，村民们一致决定，要去绿衣人建设的城市看看。

吸血鬼侍女告诉他们的位置是山区北部最大的那个山口外面，是在属于人马族的草原上。不过绿衣人既然已经和人马族的领主谈妥了，应该不会拉着他们打仗或守城吧。

吸血鬼侍女还告诉他们不必担心食物，绿衣人会免费提供粮食给老人和小孩，至于成年人则必须通过劳动换取粮食和金钱，那么他们目前的工作大概就是筑城了，等到来年春天才会被打发到周围建立村子，开始耕种或者放牧。

贱民不怕干活，他们没能投胎成贵族老爷，天生一条贱命，不干活还能干啥！

他们只是希望能安稳地干活，能用汗水换来足够一家老小嚼用的收获而已。

绿衣人把他们当牛马用也不怕，只要财大气粗的绿衣人能多给一点点的工钱，少收一点点的税，他们这一次的冒险就超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