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洁的圣经被修女们幽幽吟唱着,传颂着洗涤心灵的曲调,零零散散礼拜的人安静的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忏悔着心中的肮脏和污秽。
谢志轩穿着黑色的大衣,视线在教堂内寻看着,根据纸条上的信息,早上九点让他来这个圣·索非亚教堂内,可究竟见什么人,怎么见纸条上什么都没写,对方似乎十分的谨慎,并没有给予过多的信息。
皱眉来回看了看,他缓缓走向最前方第二排的空位坐了下来,双手合十静静的礼拜。
此时的他心里倒有些嘲讽,明明自己是个僵尸,和教堂应该是水火不容的,然而,进入此地,他却并没有任何抵触或者不舒服,反而心里变得很宁静,这种宁静是他从未体会过的。
“祷告并不一定能净化心灵,耶稣也未必会救赎所有的人。”
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的身旁传来,眉头皱了皱,谢志轩刚准备转头,那声音却再次响起。
“别转过来,就这样说。”
唇角勾出意味不明的笑意,谢志轩点了点头。
“我让你查的案子有线索了么?”
案子?
谢志轩的心里画出个大大的问好,然而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摇了摇头:”还没有。”
“动作怎么这么慢?承亲王府的资料我不是已经交给你了么?怎么会还没有线索?”
从他的声音上听得出,这人对于这个承亲王府的案子似乎十分的焦急。
等等!承亲王府?
谢志轩的脑中忽然想起在客栈的时候莫兰所说的话,听她话中的意思,她似乎就是承亲王府案子的目击者。
眸色微沉,他幽幽说:“资料还不够齐,主要是关于案子发生时的目击者太少,根本毫无线索去查。”
他的话音落下,那面却没了声音,半晌后,那男人忽然再次开口道:“灭门案发生的时候的确有一个目击者的存在,但被凶手给带走了,我也找不到他的下落。”
“哦?这个人是谁?”
“王府里唯一的格格,那拉沁蓝。”
那拉沁蓝?不是莫兰,那莫兰和这个王府究竟有什么关系?
“好,我知道了,不过,这个格格你可有她的照片?”
“没有,这个格格的性子很古怪,并不喜欢拍照和画像,所以没有她的任何信息。”
说到这里,那男人的声音猛然停顿了下,凝重的继续道:“我能提供的只有这些消息了,时间上我希望你能抓紧,毕竟……承亲王府的灭门案非同小可。”
“好,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谢志轩清晰的听到身旁离开的脚步声,缓缓放下手,视线深深看着离开的背影,眸光微转抬脚也走了出去。
……
他并没有跟踪那个人,对于谢志轩来讲跟踪一个人很容易,但知道一个秘密却并不容易。所以,与其去跟踪他,倒不如自己先把这个秘密查到,那样会让他更有一种成就感。
“卖报卖报!平房区惊现影子杀手,三天之内皇军死伤过百!卖报卖报……”
“给我来一份。”
“好的,谢谢您!卖报卖报……”
摊开报纸,谢志轩垂眸看着上面的头条:平房区惊现影子杀手,三天之内日本人死伤过百。
他的唇角勾出无奈的笑意,1934年末,东北日本人正是猖獗的时候,九一八事变发生,傀儡皇帝登基建立满洲国,这一切无不在炫耀着他们的‘丰功伟绩’,现在,这个报纸干明目张胆的这样去写,估计又是一个爱国人士干的。看样子,这家报社……不太平了。
将报纸卷好,他抬脚向着警察厅走去……
警务科。
今天来来往往的人似乎特别多,往常的这个点,警务科的这些人不是在懒散出勤就是窝在办公室里偷懒,可今天,这些人却忙碌了起来,这倒让谢志轩有些不解。
“志轩!你来了!快!厅长在叫你!”
“厅长?”
谢志轩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他叫孟尝,是警务科的科长,为人很圆滑对各个科室的人都是宁躲过不得罪。
此时,看他忙碌的转身就要走,谢志轩抬手拉住他小声问:“今天这是咋了?这些懒蛋怎么都活动起来了?”
孟尝来回看了看,撇嘴低声说:“小野次郎来了,你说能不忙起来做做样子么?”
“他怎么突然来了?”
“鬼才知道,行了,你也别墨迹了,赶紧麻溜儿的去厅长办公室,厅长还在那等着呢!”
说完,孟尝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中。
谢志轩的眉头皱了皱,向着五楼厅长办公室走去。
“报告!”
“进来。”
推门而入,厅长办公室的沙发上此时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哈尔滨警察厅的现任厅长,程子涵。
“志轩啊,来了,坐!”程子涵破天荒的亲自倒了杯水放到了已经坐下的谢志轩面前。
“厅长,您有什么事找我?”谢志轩并不想和他太兜圈子,便率先直入主题问。
“是这样,志轩,你最近是不是在办一个舞女被杀案?”
“是,怎么了?”
“结了吧!”
“什么!结了?”
谢志轩看着他无奈的面色,不解的问:“我才刚刚接手,头绪还没找到怎么就结了?”
程子涵叹息的摇摇头:“你也知道,在咱这警察厅表面上看似我是厅长,管着上上下下几千号人,可实际上呢?我不过也只是日本人的傀儡罢了,真正说的算的还是那个副厅长小野次郎。”
谢志轩眉头一皱,凝重的问:“您是说……这结案的命令是日本人下的?”
“可不,要不是日本人下的,那小野次郎怎么有胆儿私自给我下这个鬼命令?行了,志轩,你也别犟了,毕竟人事下发还掌握在他的手里,我还想着最近给你升升官,当我的警务科副科长呢!”
连威逼带诱惑,谢志轩心中暗嘲这程子涵的手段,不过,此时他也并不打算和哈尔滨的这些势力对抗,毕竟人在屋檐下,谁有不低头的时候?
见到他半晌没有说话,程子涵误以为谢志轩还在犹豫,连忙继续劝导:“志轩,你看,你爸当上个商会会长挺不容易的,你们一大家子还有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就都指着你的一句话呢,你可不能犯混啊!”
谢志轩笑着点点头:“厅长,既然您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能搏了您的面子,好吧!这案子我就暂时不管了。”
“这才对嘛!”
“厅长,我科里还有点事儿,就先回去了。”
“不再坐坐了?”
“不了。”
“那行,那你就先回去,升级的事等我申请完就给你答复哈!”
谢志轩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便走了出去。
“志轩,厅长问完了?”
刚走出来没多久,他就再次碰到了孟尝。
“嗯,问完了。”
孟尝左右看了看,疑惑的问:“厅长是不是让你放弃舞女被杀案?”
谢志轩的脚步猛然站住,审视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当然是听到的!我亲耳听到小野次郎让厅长放弃这个案子的,而且还打听是谁在调查此案。”
“哦?”
谢志轩眸色微动,看着他挑眉问:“科长,如果这事儿是你遇到的,你会咋办?”
孟尝听此,尴尬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这种事儿可遇不到我的头上,再说了,你也知道我这人能躲就躲,怎么会往这种枪口上撞?反正我就知道……闲事莫理。”
说完,他边笑着边转身向楼下走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谢志轩眉头皱了皱:这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