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乐行至会客的正厅,没让自家小乾君跟着进去,打算先自己露面看看情况,倒是顾迎溪偷偷躲在门外偷听。
她也不是真就这么黏人,主要是担心宁长乐会被欺负,毕竟现在小傻子也知道了自家岳父大人就是被所谓的齐氏来人给气病的。
宁长乐没想瞒着她,平日里与管家交流这些事时从未刻意避着她,是以顾迎溪是有些担心自家夫人也会被欺负的。
宁长乐让她自己呆在书房,顾迎溪偏要跟过来,但也没闹着一定要跟进去,就守在门外,方便自己见势不对可以随时跑进去保护自家夫人。
当然,最好是不会发生这种不好的情况,小傻子在心中暗暗想着。
来人按辈分来说算是宁长乐母亲的姑姑,偌大年纪了还跑这一趟,也真是不容易。
她身后站着一个与宁长乐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女坤泽,宁长乐心中猜测这恐怕是她外祖父其他子女所出的孩子。
宁长乐对齐氏的了解不算多,自从她母亲齐书兰去世后,与齐氏那边的关系便算是彻底断了,宁老爷子连表面上的客套都不做。
见到宁长乐走进正厅,那位宁长乐应该称呼为姑奶奶的老人家将手中拐杖重重敲击在地面上,鼻子里发出不满的哼声。
才刚落座,就见那位姑奶奶身后的年轻女坤泽开口。
尖酸刻薄的声音响起:“表妹好大的架子,攀上高枝了,我与姑奶奶在这都等上大半日了,表妹这才姗姗来迟。”
宁长乐不疾不徐的抿了口茶水,慢吞吞开口:“不好意思,恕我眼拙,你是哪位?”
“你!”那女子被噎了一下,气的抬起手指着宁长乐,想起今日来宁府的正事,终究是忍了下来。
臭着一张脸说:“我叫齐月,你应当称呼我为表姐,身为侯府世女的妻子,竟一点礼仪规矩都没有,见到长辈还未行礼便坐下。”
“这样...”宁长乐点点头,似乎并没有打算真的开口喊人表姐,齐月见她这个态度,正要发作。
“齐小姐可有诰命在身?还是哪位皇子皇女的妻妾?”宁长乐慢悠悠开口。
齐月闻言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怎会有诰命...我家乾君是永宁县的县令柯有为。”
“原来如此~”宁长乐煞有介事的感慨了一句,尾音拉长,是能明显让人听出揶揄的调调。
“那我应该称呼你为柯夫人才对,不过~柯夫人提到礼仪规矩,我如今乃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两位见我应当先行礼才对。”
作为世女的妻子,正常来说除非是身有诰命,抑或是家中地位与靖安侯府差不多的,基本没有让宁长乐主动行礼的可能。
再说了,宁长乐与顾迎溪这份亲事,乃是当今天子亲自下的赐婚旨意,还给宁长乐加封为正二品的县主。
便是一般品级较低的官员,都得给宁长乐行礼的。
只是也没人像齐月这般,非得来宁长乐
眼前找不自在,端什么长辈架子,她们齐氏可算不上宁长乐的正经长辈,也好意思闹到宁长乐眼前来。
齐月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宁长乐把话说到这地步,她若不行礼,那宁长乐可是有合理借口可以整治她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宁长乐大了她好多级。
人家带着诰命,齐月算什么?顶多就算个良民罢了,就算她家乾君亲自来此,也是得老老实实给宁长乐行礼的。
这时,一直没开口的老太太终于忍不住出声道:“照宁小姐所言,老身这个姑奶奶也得给您行礼了?便是你阿娘在此,都不敢受我的礼,还真是后生可畏啊!”
宁长乐本来脸上还有几丝揶揄的笑意,此时却全都收起,浑身散发着冰冷气势,阿娘就是宁长乐的逆鳞,原本只是打算稍微作弄一下对方,此时宁长乐的生母被提起,她再也克制不住怒气。
“首先,我已嫁靖安侯府世女顾迎溪为妻,两位应当称呼我为顾少夫人,若是觉得不满意这个称呼,也可按照我的诰命称呼我为嘉懿县主。”
宁长乐冷笑,站起来看着那故作姿态的老妪。
“再则,别说我阿娘已经不在,便是在此,她作为侯府世女的岳母,怎么受不得二位的礼?”
“即便是我家公爹与婆母,见到我阿爹阿娘,都会以礼相待,客客气气,怎么?难不成老夫人要比公爵的架子还大?”
这帽子可就大了,不就是以势压人吗?宁长乐往常不用,那是觉得没必要,出去经商以和为贵,从没想过非得搬出靖安侯府来撑场面。
但不代表宁长乐不会用,她又不傻?自己手上的优势,该用的时候不用,难道在这老老实实任凭随便什么人都能来踩上一脚吗?
她能乐意,她背后的靖安侯夫妇能乐意?她现在可不仅仅只代表了宁氏,也代表了靖安侯府的脸面,她就算伸出去给人打,也不是什么人都敢打的。
起码齐氏不行,也不配。
那老妪被宁长乐怼的根本还不上嘴,她也不敢真的接宁长乐这些话,气的浑身发抖又拿宁长乐没办法。
“好好好,既然宁...顾少夫人这样说,老身岂敢开罪靖安侯府,这就给您行礼。”
说罢,带着身后的齐月,两人敷衍的福了个身。
宁长乐也没揪着不放,毕竟她还要看看这两人接下来还要唱什么戏。
“至于两位声称是我家亲戚,不知可有什么证明?我宁氏今非昔比,每日来府里胡乱攀认亲戚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她淡定走到那二人面前,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让人感觉到了她的不屑。
“若是什么人来说是我家亲戚我们都认,那我宁氏不是成了整个南淮城的笑话?”
“到时丢脸的可不止我宁氏,恐怕远在云都城的靖安侯府都得跟着丢人。”
“你!你什么意思?冤枉我们假扮亲戚来你家打秋风?”
齐月到底年轻,沉不住气,那老妪还没说什么,她就迫不及
待的跳出来打算反驳宁长乐的话。
老妪眉头一皱,十分不满这个沉不住气的侄孙女,但既然已经拦不住,就让人先试一试宁长乐的斤两也不错,于是她保持沉默,静静看着宁长乐。
“什么意思?”宁长乐看着眼前这个十分愚蠢冲动的女人,很怀疑齐氏这些年究竟是落魄到何种地步,家里就教养不出一个有头脑的后辈了吗?
“我没什么意思。”
“只不过是谨慎些行事罢了。”
其实门房肯定是确认了来人身份才会报给管家,管家那边确认无误了才会将人放进府里,事实如何,双方心中都有数。
但这并不妨碍宁长乐此时想要耍弄她们,那二人自然也清楚宁长乐此举是为什么,若不是为了达成此行的目的,只怕当即便要甩脸走人了。
齐月耐着性子,咬着牙正欲从怀中掏出证明身份的齐府腰牌,那老妪却在此时开口。
“顾少夫人乃是外嫁女,今日我等是来宁氏做客,怎不见宁老爷出来迎客?何时外嫁的女儿也能做宁氏的主了?”
她“呵呵”怪笑,像是干瘪了的乌鸦,那声音十分嘶哑难听。
“靖安侯府就是再势大,也没道理随意插手娘家的事儿吧?”
宁长乐不接招,淡淡开口:“原本确实没这个理。”
“但谁让我父亲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偏生我父亲也不知道让哪来的穷酸亲戚给气病了,下不来床,只好让我来代为接见一下。”
“想来老夫人这么讲理的人,自然不会非得逼迫一个病人扛着病体下床前来招待。”
那老妪脸色不变,眼中有丝丝得意,仿佛抓到了什么重点。
“既是当家的无法来主事,也理应让你家乾君出面,你一个外嫁坤泽,断断没有越过自家父亲与乾君来当家做主的道理。”
“去吧,去将你家乾君叫出来。”
宁长乐看着此人得意的嘴脸,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这么来一趟,想见的就是自家小乾君,都知道靖安侯府小世女痴傻,只怕存着几分想要哄骗的心思。
她不接茬,就想看看这些人还能无耻到什么地步。
“呵呵,两位的身份还未证实,想见我家乾君?”
宁长乐扬起一抹笑,那张宛如女娲精心之作的完美脸庞,闪耀的让人无法直视。
“你们算什么东西?”
“靖安侯府的世女,也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她说着,挑衅的拉近与齐月的距离,让她清清楚楚看清楚自己眼中的不屑。
齐月本就是冲动的性子,哪能受得住如此明明白白的侮辱,齐氏虽然家道中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些年她可从来未曾受过这样的气,她嫁的乾元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官,年纪轻轻做上一县之地的长官,也算是年少有为了。
此时被宁长乐一激,脑子发热,根本没考虑后果,冲动之下伸手就将宁长乐了推倒。
虽然宁长乐确实有意激她,但是不妨她竟然突然出手,脚一崴便摔坐在地。
宁长乐眉头紧蹙的“呜咽”了一声,脚崴了的那一瞬间疼痛让她没忍住闷哼出来。
只见一阵风刮过,一个身影急速冲进来,在场三人还未反应过来。
顾迎溪狠狠抬手推开齐月,乾元本来力道就大,盛怒之下更是毫不克制,齐月直接被推倒,一路滑行撞到门上,闷哼一声昏了过去,不知死活。
小傻子一边蹲下身子心疼的将宁长乐横抱起来,一边冲着昏过去的齐月大吼。
“不许欺负夫人!”
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浑身的毛都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