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头疼

宁恒泰目的明确,他没打算买太大的宅子，毕竟身在云都城中，他不过只是一个小小商人,排场太大，难免惹人眼红。

更何况如今已经有人想要出手对付宁氏，他能力有限，帮不上自家女儿L什么,只能尽量做到不添乱,不成为女儿L的麻烦。

倒是顾承对此有不同意见，在随着宁恒泰看了几处不大的宅院后,也明白了他的打算与顾忌。

“宁兄,我们不看下一处了。”

顾承站定,阻拦宁恒泰打算再去看下一处差不多的房子,杨琬莠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想着毕竟是宁府的事情，他们也不好过多发言的。

便伸手拉拉顾承,埋怨道：“你瞎指挥什么,亲家公想看便多看看呗。”

“侯爷是有什么建议吗？”宁恒泰知晓顾侯夫妇为人,若非必要，定不会主动开口干涉他的事情。

既然顾承有其他想法,一定是有经过慎重考量的。

所以他并没有因为顾承的阻拦而心生不满,反倒郑重的对待顾承接下来会说出的话。

“阿父！阿娘！岳父！”

远远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三人回头,就见顾迎溪牵着宁长乐，正在不远处朝他们挥挥手。

许是有了自家夫人的陪伴，难得出府上街的顾迎溪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适，刚刚她大声呼唤自家父母的时候引起不少人好奇回头。

靖安侯府家有个傻子世女的消息虽然在整个云都城都不是秘密,但是这些年里顾迎溪并不怎么出府，是以对于顾迎溪本人究竟长什么模样，大多数人都是不知道的。

大家伙上一次有机会见到顾迎溪的时候，还是小傻子身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前去迎亲的时候，远远看着倒是个模样俊俏的小乾元。

倒是有不少人对于她身边矜贵清冷的宁长乐有些印象，她俩成婚后，宁长乐出来挑选铺面，经营商铺等等，也算是经常在云都城中露面。

本来见到身高腿长模样俊俏的顾迎溪，大家还在好奇是哪家的小乾元，一看身边的宁长乐，便都猜到这人是谁了。

于是便有许多好奇的目光被两人吸引过来，别的不说，这小妻妻两人在外貌之上还真是十分登对。

不少人欣赏完了两人的颜值之后，注意力又转到了顾迎溪的身上，不是说这位小世女天天玩泥巴，身上总是脏兮兮的，话也说不清楚，还怕生吗？

这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啊？

那些人嘀嘀咕咕的讨论了起来，感觉是这些年大家以讹传讹，都是道听途说的假消息，实在做不得真。

顾迎溪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不在意旁人会怎么议论她，她眼里只有面前的路，手里紧紧牵着身边的宁长乐。

宁长乐看着自家小乾君昂首挺胸，一步一步迈的稳当，确认她真的没有因为离开侯府而感到不自在，这才放下心来。

待得二人走到面前，顾承先开口：“怎么找到这来了？”

“是啊()，???潠?潠?”桧????葶??腛羕偎⑨()『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挽着手，有些担心。

“都瘦了，这些日子太辛苦你了。”

然后又转头看向紧紧跟着的顾迎溪，十分嫌弃自家女儿L。

“你也是，不知道心疼自家夫人，还带着人出来。”

顾迎溪那双无辜的小鹿眼眨巴眨巴，阿娘现在怎么这样了，以前都是十分心疼自己的，现在看见自己全是嫌弃。

“心疼的，但是，夫人，想出来。”

到底还是听自家夫人的话，杨琬莠当然知道顾迎溪不会主动提出要出来，就是见着宁长乐这一趟回来脸颊上本就不多的肉都瘦没了许多。

要说杨琬莠从前是一直想再要一个孩子的，她和顾承都想生个坤泽女儿L，本是想可以有个姊妹与顾迎溪作伴。

后来因为顾迎溪一直痴痴傻傻的，两人怕家中再多一个孩子，难免会让顾迎溪受到冷落，所以一直也就没有再提此事。

再到顾迎溪与宁长乐成婚之后，杨琬莠第一次见到这个媳妇，就非常喜欢，她自己就是个要强的性子，当然不会喜欢那种性格娇弱内向的坤泽女子。

“不怪乾君，是我想着出来走走的，这些天总在赶路，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腰腿都酸疼了。”

宁长乐脸上冰冷褪去，对于杨琬莠这个婆母，她是十分尊敬的，也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类似于自家阿娘身上的那种温暖，所以对杨琬莠很是亲近。

宁恒泰看见这个场景，心中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可能也一直忽视了这个看起来成熟懂事的女儿L，其实心中也是渴望着母爱的。

他笑笑，主动拉过顾迎溪。

“迎溪这孩子最是老实听话，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

顾迎溪头一偏，心中觉得奇怪，岳父大人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好像特别好？

难道这就是夫人常说的，成年人之间虚伪的客套？

顾承也笑着开口：“你们来的不巧，我们正要回府。”

始料未及的说法，宁长乐不解：“是挑好了吗？”

宁恒泰摇摇头，眼神示意有些话不方便在外面说，结果小两口才刚出来，又陪着自家长辈们一起回了侯府。

对于这么匆匆一趟出行，宁长乐是觉得有点可惜的，还没机会带着小傻子去热闹的东市逛逛，那里有许多小玩意儿L，自家小乾君一定会喜欢的。

顾迎溪感觉到了，转头冲着自家夫人甜甜一笑。

被小傻子这么悄无声息的安慰了一下，宁长乐失笑，看来她家小乾君是真的长大很多。

几人回到侯府，顾承将服侍的下人都挥退。

斟酌了一番，这才开口：“宁兄莫要介怀，关于购置宅邸一事，本来我是不应该插嘴干涉的...”

“顾兄说的哪里话，你我两家如今便是一家，一家人不用说两家话。”

宁恒泰看出了顾承的犹豫，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亲家身为靖安侯，在这云都

()城之中那自然是消息灵通的，以两家现在的关系，对方也不可能害自己。

顾承点点头，面色有些沉重。

“不瞒宁兄说，今上是有意要动一动世族根植于朝堂中的势力。”

宁恒泰不是傻子，到底经商多年，朝中之事虽然他拿不准，但是派系斗争，阶级矛盾，这些事情随便一个人都能想得明白。

但他更关注其他的问题，于是宁恒泰开口问：“靖安侯府求娶小女是因为此事？”

不同阶级之间的通婚，尤其双方可以算是一个天一个地，在楚氏皇朝之中，一般皇族宗亲的地位都不一定有靖安侯这个公爵的地位高。

可是宁氏呢？就算掌握再多财富，到底也只是商籍。

士农工商，商籍最贱。

顾承一愣，当即摇头。

“自然不是，溪儿L的婚事只能算是凑巧碰上了。”

宁恒泰点点头，没多说什么，既然不是一开始就存了想要利用宁氏作为帮助皇帝推行新政的棋子就可以了，何况现在两个孩子看起来也是有感情的。

到了他这个年纪，在乎的也就只有自己唯一的女儿L，日后能不能够幸福安稳的过上一生。

“圣上想要的绝不仅于此。”

顾承神色凝重，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改变靖安侯府和宁氏未来的日子。

“圣上不仅是想要调和各个阶级间的矛盾，更是想要废除贱籍制度，对吗？”

沉默许久的宁长乐此时却突然开口，对于此事她早有猜测，或许那些世家大族还没反应过来，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利益受损。

他们也许认为年轻的皇帝只是想要打破世族的垄断，让寒门子弟也有能够入朝为官的机会。

这些年来的改变是有，但皇帝的手段不算激烈，虽然世族心中不乐意，但是也知道不能在明面上跟皇帝对着干。

所以大多时候都会松松手，让出这么几个名额去给其他阶级的人竞争，但是那些世族的人比谁都清楚权利的诱惑。

现在嚷嚷着社会不公的全是在当前权力体系下吃了亏的人，当这些人摇身一变，也变成上层人士，还会去高喊着打破世族对官场的把控吗？

不会的，他们也会想尽将自己的家人塞进官场各处，将本就不多的机会瓜分掉，当你尝到了权利的美好，你就会自愿成为世族的一份子，自愿变成这个以世族为主导的权力体系的忠实拥趸者。

“长乐猜的没错。”顾承点头，确实如宁长乐猜测的那样，圣上想的不是调和阶级矛盾，通过靖安侯府与宁氏的联姻能做什么？

最多不过就是稍微改变宁氏一家的地位，根本的问题始终还是得不到解决，所谓的高低贵贱之分，才是现在社会矛盾的根源所在。

即使开设了科考，能够来参加的也全都是经过筛选后的人，皇帝还年轻，雄心壮志，她想要的是天下大同，再不分良民贱民，律法制度对待所有人都应当是公平公正的。

“所以父亲

要在云都城购置宅邸的消息，今日这一下午应当就会传出去了。”

宁长乐眨眨眼，猜到了顾承今天下午特意陪着宁恒泰前去相看宅子的用意。

“陛下既然想通过支持靖安侯府与宁府这桩婚事来表明自己的态度，那就绝不会只是给你一个县主的封号那么简单。”

顾承很清楚，有时候朝堂之中的平衡想要打破也很简单，陛下既然有意想与世族掰掰手腕，就会让自己这边的力量更强大。

“所以，她会给宁氏无上的荣宠，不对，宁氏一下子接不下这么大的恩典...”

宁长乐蹙眉，顾承也蹙眉，他也想不到接下来陛下具体会做些什么。

其他三人被他们两人这么一通说的云里雾里的，宁恒泰和杨琬莠还能听得懂一些，顾迎溪则是只能无助的看着自家夫人了。

被小傻子过于炽热的眼神看着，宁长乐从思考中回神，转头看向自家小乾君满头雾水的可怜样，刚准备要笑，突然想到什么，笑不出来了。

“是乾君。”

她开口，十分笃定。

“宁氏接不下，但乾君能接得下，靖安侯府再进一步就太高了，所以，恩典会给到乾君身上，而乾君身上的荣宠，宁氏自然也会沾光。”

“啊？我吗？”

小傻子这回是真傻眼了，稀里糊涂的指着自己。

顾承看着自家女儿L，虽然心中抗拒这个可能，但却不可否认宁长乐的猜测没错。

陛下要用你，自然便会先给你抬到可以用的地步，顾承是再也抬不了了，也不可能给完宁长乐一个诰命再去平白无故的给宁恒泰封个爵位吧？

这不合适，也不可能。

但是可以给顾迎溪这个世女封个官，就算再不济，这也是靖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日后自然是要承继爵位的。

“那我知道了，陛下大概会将飞骑营给溪儿L。”顾承头疼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