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然,即使顾迎溪将宁长乐带上,也不可能真的时时刻刻能够将她带在身边,尤其是进山剿匪的时候,自不可能在那种境地之下还将人带在自己身边。
但至少可以做到将宁长乐就近放在一个安全的城池之中,至少不会人失联了十天半个月的,宁长乐才能察觉到情况不对。
宁长乐阻止不了她去涉险,只能陪着她一同前往,一边趁机将宁氏的产业暗中分布在东省的土地之上,有了顾迎溪的保驾护航,起码推进产业落地的时候,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
就算决定了要动身前行,但就目前自家小乾君的身体情况而言,还得再养上几日,宁长乐回信给顾承,将情况告知。
虽然顾迎溪还得再过几日才能走,但这不妨碍她可以提前安排飞骑营战士先动身,这也是自从进入东省分开之后,顾迎溪和楚知眷、宁长清再一次碰上面。
虽然之前宁长清和楚知眷带着人将昏迷的她从平沭山上带回,那种状态之下只能说是两人单方面的看见了她,算不上正经会面。
“将军。”宁长清先行了礼,转头看向宁长乐,点头示意,并未多言。
倒是楚知眷难以掩饰自己的激动心绪,前段时间一直在外面剿匪,知道顾迎溪醒来的消息也没时间回来见上一面。
此时见到顾迎溪完好无损的站在她面前,这位没经过什么大风浪的小王爷难得红了眼眶,委屈又依恋的凑到顾迎溪面前。
“小...”她开口欲亲切的喊上一声‘小姐姐’,又听见宁长清咳了一声,只好扁着嘴改口,“将军~”
“你总算好了~呜呜呜吓死我了。”
楚知眷与顾迎溪重逢的那一刻起,就天然对她有几分亲近之感,后来常常跑到侯府中与顾迎溪作伴学习。
其实在她心里,是真的将顾迎溪当做自己的姐姐来看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就是和顾迎溪这样亲近。
生在皇家的人,身边哪有几人能够得她全心信任?
防备是本能,猜忌怀疑更是家常便饭。
可是她自小便渴望能有真正的朋友、玩伴,可是皇家之人,说是天潢贵胄,最奢侈的便是一颗真心。
虽然楚知眷与皇帝姐姐算得上是亲近,可是皇帝毕竟有自己的事要忙,从小便是被当做皇位继承人来培养的人。
自己都忙得没有休息的时间,又哪来的时间能够关心陪伴这位年幼的妹妹呢。
也就是顾迎溪这样,不谙世事、天真赤忱的人,才能毫不费劲就得到楚知眷的喜欢与亲近。
顾迎溪不是个没心肝的人,尤其她这人本就对他人的情绪敏感,天生便能察觉到旁人对她究竟是存着好意还是带着坏心思。
见到楚知眷这样,她难免也有几分感动,于是第一次,主动抬起手来摸摸楚知眷的脑袋,“别怕,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靖安侯府中就顾迎溪这么一根独苗,她没有兄弟姐妹,自小便觉得孤独得紧,现在有了楚
知眷这么一个真心想要同她交好的妹妹。
心下自然欢喜,也就对楚知眷亲近了起来,两人从前都是不愿意与旁人有肢体接触的人,此时却一个抬手摸脑袋,一个乖乖被摸脑袋。
宁长乐和宁长清看得那叫一个震惊,暗自咋舌。
“都怪我,没能将消息堵死,不然你也不会陷入他们的圈套之中。”
原本楚知眷和宁长清就负责在前方探路,打听情报以及清除敌人眼线。
那日流寇之所以得以提前设下圈套,自然是因为眼线将消息汇报回去。
顾迎溪并没有责怪她们二人,她摇摇头,“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是我不够小心。”
“不是的,就是我,是我的问题!”楚知眷不依,偏要和她抢这个责任。
“......”顾迎溪拗不过她,干脆就随她,她试探着开口:“那就,怪你?”
“呃......”楚知眷本还在情真意切的哭着,被她这么一句话整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
“呵。”宁长清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笑,但在楚知眷听起来,就像是一声赤裸裸的嘲笑。
顿时,楚知眷就不干了,也不哭了,抬手抹一把脸,转头瞪着宁长清,嚷嚷道:“你笑什么?你也有责任!”
“校尉说的是,长清确实失职了,这才害得将军被敌人埋伏。”宁长清也不与她辩驳,说着便跪下。
开口向顾迎溪请罪:“请将军责罚,属下失职之罪。”
“堂姐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她二话不说就跪了,顾迎溪都没反应过来,自然也来不及拦住,此时便急匆匆去扶她。
可是顾迎溪在这边用力扶人,宁长清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她责罚了自己才愿意起来一般,就是不配合,硬是跪着,怎么都拉不动。
“将军,这原就是您交给属下的任务,若非属下未能将敌人眼线彻底铲除,将军也不会因此中了陷阱。”
宁长清不为所动,甚至还要下拜磕头,顾迎溪硬是拦着她才没能成功。
两人僵持着,没办法,顾迎溪便扭头朝自家夫人求助,两眼泪汪汪的可怜样,看得人心软。
“军营的事,我不好多言。”宁长乐走过来,并没有伏下身子去扶宁长清。
只是淡淡开口劝道:“但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将军不罚你,自然有将军的道理,堂姐若心中难安,待尘埃落定之后,再亲自前来讨罚便是。”
宁长清骨子里就是个遵守规矩、自律甚严的人,平日里本就是那样一丝不苟的性子,她会如此恳求顾迎溪惩罚自己,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所以宁长乐没有说她不该受罚,只是说不该现在受罚,想必她自己能想得明白。
果然,宁长清接受了宁长乐的说法,点点头起身,还向顾迎溪允诺道:“若尘埃落定之后,属下有幸活着回去,定会亲自去向将军领今日未尽之罚。”
顾迎溪没办法,只好应下,“好,到那时,我一定
狠狠罚你。()”
“??????皍??婿葶扔??()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楚知眷在一旁嘀嘀咕咕。
“我也没见过有人犯了错只会掉眼泪说我错了。”宁长清性子虽然古板严谨,但不代表她的攻击性就低了,毒舌起来可真是让人受不住。
“你!”楚知眷气的脸都红了,快步走过来,指着宁长清有心想骂几句,又觉得对方说得好像也没错。
“我...大不了我之后也同你一样,到时候也到将军面前领罚便是。”
宁长清眉眼平静,面无表情道:“校尉记得就好。”
“哼。”楚知眷一偏头,懒得同她计较,主要是计较也没用。
两人领了一样的任务,同行了这么多日子,口头之上,楚知眷没有一次能够占得上风。
而且关于平沭山上的那一场战事,两人虽然考虑到了顾迎溪的心情,此刻并没有提起。
但谁的心中还没有一点气呢?
同是飞骑营的战士,就如同是手足兄弟,一千条年轻鲜活的性命就这样埋葬在平沭山中。
不仅是因为顾迎溪差点丢了性命而愤怒,更是因为那一千名飞骑营士兵的死亡,她们自责,难过,更是恨之欲狂。
楚知眷虽然是不太高兴的表现,但并没有反驳宁长清那话,看来她也认可宁长清所说的,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两人都要来顾迎溪面前领罚。
两人走了之后,顾迎溪无奈又不解的看向宁长乐,挠着脑袋问道:“她俩这是为什么呢?”
宁长乐笑,自家小乾君确实成熟懂事了不少,但小傻子需要学的还多着呢。
“人心本就是最为复杂的东西,溪溪不知道也正常。”宁长乐牵着顾迎溪的手,将她引至软榻边,两人一起坐下。
“溪,确实不太懂。”顾迎溪有些不好意思,她能凭直觉去区分人的好坏,但是却不能细致分辨清楚每个人的心思。
“她们啊,只是不甘心。”
宁长乐叹了口气,平沭山上的事,大概是飞骑营每一个战士心中的痛,亲生经历的顾迎溪自然是最痛的。
这却不代表旁人不痛,不恨。
“这些日子,飞骑营的战士们心中都憋着一口气,想要寻出那伙流寇,替殉职的兄弟们报仇。”
宁长乐最是清楚,顾迎溪一日日昏迷着,这些人便就一日日的在山中追击着。
“不甘心为非作歹的人仍旧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世上,不甘心自己的兄弟手足惨死在平沭山上。”
顾迎溪怔怔,她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靠着这样的不甘心,从九死一生的绝境中逃生,从沉睡中醒来。
“我懂了。”顾迎溪眼红红的,她靠近宁长乐,薄唇蠕动,在自家夫人耳边轻声说:“谢谢姐姐教我。”
宁长乐耳尖发痒,却不躲开,偏头看她,两人之间的距离因为这么一个动作拉近,两人的鼻尖将碰未碰。
因呼吸而产生的湿热气息扑撒在彼此的面庞之上。
宁长乐嘴角上扬,“想听小顾将军一声姐姐,实属不易。”
成婚前,自家小乾君倒是一口一个漂亮姐姐叫个不停,自从成婚改口叫夫人之后,也不知是为何,竟是不愿再叫姐姐了。
顾迎溪有自己的计较,她那时并不愿被自家夫人还将她当做一个没长大的小妹妹来看待。
但现在两人已经互相交换并确认过心意,而且顾迎溪也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只凭本能去爱人的小傻子。
若是一声称呼便能让自家夫人开心,她很是愿意多叫上几声。
“姐姐喜欢听,溪可以一直叫,在这叫......”她用自己的鼻尖轻轻碰了碰宁长乐的鼻尖,而后偏开头。
用鼻尖贴蹭自家夫人的脸庞,寸寸擦着那软滑无暇的面庞,唇与唇相触。
在深吻下去之前,她说:“在床上,也叫。”
“顾迎溪!”宁长乐懊恼的将她推开,耳尖霎时红透。
这混账小乾君,都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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