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大肆封赏之下,朝堂之上却并没有产生多大变化,实则是因为虽然封赏力度前所未有,但受益的大部分都是武将,至于文官方面,大多还掌握在八大世家手中。
是以这次大朝会开始的还算风平浪静,顾迎溪谨记自家夫人嘱咐,揣着手,身板站得笔直,只在一边默默当成一根无知无觉无意见的柱子。
偏生她现在是从一品征西大将军,往武官队列里一杵,也就她家阿父能站在她面前,是以旁人就算不想注意到她也实在是不大容易。
楚听寒支着下颌听着户部嚷嚷着今岁钱粮紧缺,话里话外全是在说东省这一役劳民伤财,国库都让打空了云云。
顾承都没吭声,顾迎溪自然不会主动站出来为此同人据理力争,究竟花没花到这么多钱,御座之上那位心中有数,更何况从宁长乐带着宁氏入了东省之后,大多花销皆是由宁氏支持,到现在她家夫人还没拿着账本来找咱们皇帝陛下讨债呢。
这是顾氏和宁氏给出的诚意,宁氏用自己的资源与钱粮来交换咱们皇帝陛下那堪称珍惜的信任。
顾迎溪眼观鼻鼻观心,打着平安走完这场朝会回府关起门来抱上自家夫人睡午觉的算盘,可惜有人眼红她这位当朝新贵。
见户部尚书这么一长串说下来,无论是御座上那位,还是顾氏父女,皆都无动于衷。
便有人出列道:“启禀陛下,臣要参征西大将军顾迎溪纵容妻族...”
“报~~~~”
那人话还未完,太极殿外遥遥传来大声禀报之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有人急急冲入殿中,跪下便不容分说的道:“启禀陛下,北临国遣使者来访,已至云都城外。”
那传信兵话音才落,太极殿内便发出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事实在令人震惊。
“什么?”
“怎会如此突然?”
“边关守将是干什么吃得?人都到城外了...”
诸如此类的疑惑不绝于耳,顾迎溪悄悄抬眼瞅仍旧支着下颌一脸平静不为所动的皇帝陛下。
好吧,看来是陛下有意压着此事,特意在此时拿出来,大抵便是为了给她挡箭,刚有人要参她,立刻便有人恰巧将这事报上来,时机把握如此精准,况且这传信兵从喊出声音到入殿禀报实在太快。
再说了,她还真不信以咱们这位陛下的精明能够允许邻国来使都到了云都城外才知情这事发生,恐怕那位来使刚欲踏上楚氏皇朝的边境国土之上,咱们皇帝陛下便已知情了。
当然,像顾迎溪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但即使心里明知道这是皇帝陛下有意为之,又能如何?难不成还真的跳出来当场戳破这位天子实在算不上高明的小计谋?
那还真是嫌自己命长,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楚听寒摆摆手,示意知情了,那传信兵便磕了头退出太极殿外。
沉默已久的皇帝终于开口,却与众人预料中的内容不同,只见她看向
刚刚出声参顾迎溪那人(),?齱靟衟∟()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这群言官全是八大世家用来搅弄朝堂风云的爪牙。
冷声开口:“你刚刚说,顾爱卿如何?”
‘爱卿’二字值得细品,这已经可以说是在点这位非得同皇帝过不去的蠢材了,顾迎溪携功而归,平定东省作乱多年的匪患,兼且为皇帝收回东省大半的实际控制权。
若不是她注定要承袭靖安侯的爵位,恐怕我们皇帝陛下一个高兴,就给她这位‘爱卿’封个异性王来做做。
众臣觉得奇怪,难道他们猜错了?
北临国遣使来访这事并不是楚听寒有意压到今日才拿到朝会上来为顾迎溪挡箭的么?怎的皇帝陛下不趁机将此事略过,而是放着这么大的事不管,先去过问究竟想参顾迎溪什么罪名。
那人汗如雨下,不停用眼角余光去瞄站在文官队列之首的人,可惜对方不为所动。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皇帝的问话,“臣,臣是要参,顾将军纵容妻族产业侵占良田,致使东省无数百姓只能在荒地上耕种,恶意压低粮价,不少百姓辛苦劳作小半年的收入却连一家老小的温饱都无法维持。”
“噢?竟有此事,朕都不知,卿又从何而得知?”楚听寒似是随意一问,那人浑身一抖,这话问得诛心,总不能说他小小一言官的消息竟还要比天子灵通。
他嗫嚅半晌,只能挤出一句:“臣,臣听东省老家亲戚所言...”
“这么说来,只是一家之言,连实际证据都没有,卿就要参奏一位刚刚为国立下大功的从一品征西大将军。”
说罢,楚听寒似笑非笑的看向顾迎溪,语气倒是不如先前那般阴影怪气,“顾爱卿,你如何看?”
“......”本还想继续假装柱子的顾迎溪只好出列,配合皇帝陛下的恶趣味,“臣,站着看。”
这便是没什么看法的意思,那人急了,还想再说什么,皇帝挥挥手,即可便有禁军进殿将他死死摁住,捏开嘴塞入布团,将人拖去殿外。
御座上的年轻天子只冷冷道:“来讲正事吧。”
“北临国遣使来访,是为何意尚且不知,如何应对?”
众人都很沉默,没人想做出头鸟,更没人想一不小心就接上招待邻国来使的差事,在皇帝脸色变得更差之前,礼部尚书伸手,将刚刚来礼部报道不久的宁长清往外一推。
莫名被推到人前的宁长清很是无语的瞥了他一眼,“......”
“咳。”她清清嗓子,反正刚刚动静不小,大殿之中有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况且招待邻国来使这事说到底也跟礼部大有关系,宁长清小小走了几步,行礼。
“臣,礼部侍郎,宁长清,自请前去招待北临国来使。”
楚听寒眼睛微眯,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又看向顾迎溪,问道:“顾爱卿觉得如何?”
“......”这下顾迎溪真是搞不懂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究竟想做什么了,这事问她一个武将做什么,但她也不能如此不给皇帝面
()子,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臣觉得,很好。”()
“???~”婩???虎祙葶呻腺?_?????靟?訬?????祙?燺`??????葶?靟纘??呻??腧虎?????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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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眼角湿润擦去,这才开口道:“行吧,既然顾爱卿也觉得好,那便由宁卿前去招待吧。”
她话落,笑意还未止,侍者便高声喊道:“退朝——”
顾迎溪挠着脑袋,一头问号,看向自家阿父,顾承假装打了个呵欠,避开了女儿疑惑的眼神,两父女一时无言。
正要踏出殿门之时,有侍人将顾承与宁长清拦下,说是陛下有请。
顾迎溪便独自除了宫门,翻身上马回府,打算先陪自家夫人用了午膳好好休息一下,下午再到飞骑营里看一看。
她虽是官职提了,但飞骑营仍旧归属于她管辖,休息了小半个月,也不好始终不去露面。
回到府中,大抵是因着今日陪她早起了,宁长乐没同自家小孩一块在书房里,而是在卧房之中休息,听说是不久前便说累了,小孩乖巧,主动劝娘亲去休息,而她自己在这练字背书。
顾迎溪习惯性走到书房里便只看到壹壹独自一人在这,“顾星熠,娘亲呢?”
她现在总爱连名带姓去喊小孩,大抵是故意提醒自家小孩,记得自己姓顾,别总将自己当做来路不明的野孩子看。
小孩也不介意自家母亲看似不够亲密的叫法,矜持的抬头看向顾迎溪,也不像往常那般总是第一时间跑过来抱住顾迎溪大腿了,小大人似的行礼喊道:“母亲。”
而后方才老老实实回答顾迎溪的问题,顾迎溪听了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将小孩抱起,在她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亲了又亲,“娘亲不在,还这么乖啊?”
“嘻嘻~母亲,好痒~”顾星熠痒得想躲,又实在舍不得,宁可忍着痒意也要同自家母亲亲近。
“痒吗?我怎不觉得痒~”顾迎溪又故意在小孩另一边小脸蛋上亲一亲,直亲得顾星熠感觉自己被自家母亲用双唇将整张脸都碾了一遍。
红着小脸制止了母亲还要再亲下去的打算,偏开头,“母亲,不必如此的~”
小孩心思敏感细腻,兼且听得见顾迎溪的心声,自然知道顾迎溪对她的改变皆是因为宁长乐有孕,这消息来得突然,她是担心小孩从此会觉得自己的地位尴尬。
无论是之前同她说若无意外她便是板上钉钉的侯府继承人,还是现下对她更加亲近热情,不过都是因着心疼,不愿意小孩觉得她们有了真正具有血缘的孩子后会觉得被忽视、被冷落。
顾星熠看向自家母亲,那双与顾迎溪肖似的眼睛眨巴眨巴,“我知母亲是怕我受委屈,但壹壹不觉得委屈。”
小孩很真诚,顾迎溪抱着她笑,“谁说我怕你委屈的?你都长胖了,可见你祖母将你照顾的极好。”
“......”烦人,顾星熠小嘴嘟嘟囔囔,“不可以随意评价他人身材,这是不好的
()~”
当然,她知道她家母亲没有恶意,只是故意将话题带过,所以她也没真的同顾迎溪计较。
然后她又挣扎了起来,示意顾迎溪将自己放下,“我现在是姐姐了,母亲不要老是像从前那样抱我,以后妹妹会笑我的。”
小大人一本正经的教育起了自家母亲,顾迎溪很配合的点点头,她揉了揉小孩柔软乖顺的头发,说道:“那小大人一会儿自个儿回你祖母院子里,我得去陪你娘亲了~”
“去吧去吧,孩儿晓得回去的路,将这几页书默完便自行回去,母亲不必操心。”小孩头也不回,随意的摆摆手便坐回去老老实实的写字背书。
顾迎溪一时有些心梗,突然感觉在自家小孩眼中,变成一个唠唠叨叨还爱瞎操心的老母亲。
“那...我走了?”她试探着跨出一步,小孩只敷衍的“嗯”了一声,并没抬头去看她。
“好吧...我真走了...”顾迎溪又试探着跨出第二步。
小孩终于抬头起来,十分不解的看向她,开口问:“母亲是不想回去陪娘亲么?”
“怎么可能!”顾迎溪立马否定,见自家小孩是真的没有任何不舍的情绪,便只能留下一句“那你好好默书吧”便离开了书房。
等回到卧房里时,迫不及待第一时间就同自家夫人告状,“孩子大了,都与我不亲了~”
她满脸哀怨,宁长乐倚在床边看自家小乾君一边换衣衫一边抱怨。
“嗯,谁让溪溪是真的有些缠人。”宁长乐调皮冲她眨眼。
顾迎溪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问道:“我缠人么?”
“当然~”
宁长乐故意翻了个身不去看她,只朝她伸出手,换好衣服的顾迎溪乖乖走过来将自家夫人抱起,边走还不忘了继续先前的话题,“夫人嫌我缠人了?”
“有点。”
逗人就要逗到底的宁长乐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但眉眼之间的笑意却让人明白她究竟有没有真的觉得顾迎溪缠人。
“缠人就缠人吧,反正溪只缠夫人。”
两人坐下来用着午膳,全是杨琬莠特意吩咐小厨房做得,现在宁长乐一日三餐的标准全是参照当初杨琬莠怀顾迎溪时吃得标准来。
她晓得两个孩子初次做母亲没经验,自然格外周到。
顾迎溪没纠结先前的问题,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夫人,怎的一直不问溪,为何不同你商量便决定好了来日由壹壹承继爵位。”
宁长乐瞄一眼小心翼翼看向自己,小鹿眼中全是害怕自己会不高兴的担忧。
只淡淡道:“为何要同我商量?”
听不出这话究竟是不是代表着不高兴,顾迎溪纠结一番才道:“毕竟夫人肚子里的才是...”
虽未将话说完,但彼此都明白,毕竟宁长乐怀着的才是真正的侯府嫡传,顾迎溪的血脉。
“你莫不是觉得,只有你自己将壹壹当作是亲生的孩子般疼爱?”宁长乐说着,给自
家忐忑的小乾君夹了一筷子菜,示意道:“吃饭。”
“噢~”顾迎溪乖巧吃着,又不甘心,接着解释道:“我不是这样想,只是这事,我从前也未曾与夫人商量过,我怕夫人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都是我们的孩子。”
言外之意,既然都是孩子,顾星熠为长,又是乾元,只要不是人品能力有问题,爵位传给她也是正常。
顾迎溪低着脑袋,思考许久,才将自己的考虑说出,“壹壹她...多少有些特殊,虽你我不介意,但我怕她来日没有自保的能力。”
“我将她收养回来,若因为我们有了亲生的孩儿便冷落她,恐怕旁人会更加轻慢于她。”
脆弱睫羽扇动,如同蝴蝶蹁跹,她似是有些不堪,“我也不是没有私心......”
说到私心,她才抬头,鼓足勇气看向自己的私心,坦白道:“靖安侯,是荣耀,也是责任。”
“自己经历了,才知其中艰难辛苦。”
注定会成为侯府继承人的顾迎溪因着自家阿父深受皇帝宠信的原因被放到飞骑营里,看似是一上来就坐上了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位置。
可她同样付出不少,在东省,九死一生,未来还要坚定站在皇室这一边,用性命在战场上拼搏。
“我不知长宁会是乾元、坤泽或者是中庸,无论是哪一性,我都会爱她,也最爱她。”
她自嘲笑笑,“我可能是一个虚伪的母亲,如此偏爱于她,舍不得她未来会有一丁点遭遇危险的可能,宁可她就在这侯府之中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千金小姐。”
宁长乐伸手抚摸她侧脸,顾迎溪依恋的用自己脸颊去蹭她柔软温凉的掌心。
她继续说道:“只因为长宁是姐姐为我生下的孩子,我是不是太偏心了?”
看似伟大,实则还是动了私心。
而她的私心却不这样认为,宁长乐平和的声音响起,理所当然的说:“本就该如此,顾迎溪。”
宁长乐连名带姓喊着自家小乾君,同她说:“这世上纵有千千万万人,你本就该对我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