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迎溪自然不会输,但这一场比斗里,结果是输是赢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坤泽公主与一个乾元大将军,能过上几招,就已经很能够说明这位公主有多了不得了。
相反,顾迎溪这位刚刚晋封的征西大将军也会叫人怀疑是不是实力不行,但对方是邻国来使,顾迎溪也不可能不给面子到上来就直接给人一下打倒,这样旁人又会说她没有风度。
是以小乾元回到家里时,很是苦恼,甚至都挤不出一抹假笑来应付。
彼时宁长乐正在教自家小孩术数,一抬眼,自家小乾君脸上苦闷的表情与小孩一般,再看两人那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鹿眼里都带着相同的委屈。
自家小孩为何如此她倒是心里有数,至于顾迎溪为何如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便问道:“怎么了?”
“是出了什么问题么?”
顾迎溪活像是在外受了委屈便回家找人做主的大孩子,惨兮兮的凑到自家夫人身边,嘀嘀咕咕将今日招待宴席上之事一一道来,宁长乐就知道顾迎溪这段日子肯定都不好过。
她在东省让八大世家吃了那么大的一个亏,换做谁来,都不可能忍下这口气,更何况八大世家纵横这么多年,不给顾迎溪一点教训,还真就不是八大世家的风格。
尤其是齐光,齐家,这次狠狠跌了一个大跟头,顾迎溪入了东省第一站狠狠整治的就是济山郡,作为齐家在东省经营多年的根据地,还有齐先橙,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济山郡守,顾迎溪说杀就杀,威风是耍足了,那齐家能受得了吗?
“如此,恐怕接下来,这位北临公主,还有得闹呢。”宁长乐随手捏了个果子往自家小乾君嘴里塞,“吃点甜的,别委屈了。”
顾迎溪下意识张嘴将果子咬进嘴里,刚咬下去,迸溅的酸甜果汁叫她止不住皱起眉头,这才发现这分明是李子,她无奈道:“夫人,又作弄溪。”
顾星熠见自家母亲被果子酸得眼泪都差点跑出来,没忍住瞥了眼自家娘亲,娘亲往日里总是冷冷淡淡的,对什么事都不太放在心上的样子,偏在对上母亲的时候,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
大多数时候,小孩是有点怕她娘亲的,因为她看起来总像是天上的仙女般不可亵渎也不可亲近,只有当母亲在的时候,高高在上的仙女才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凡人。
她想,娘亲就算是凡人,也是凡人里最漂亮的女子。
“嗯~作弄了。”宁长乐不以为意,头也未低,指尖点点书桌示意自家小孩别走神,好好看书。
嘴上却道:“不能作弄么?”
“当然能~”顾迎溪正想再说几句,同夫人好好撒撒娇,下人匆匆跑来禀报,说宁侍郎派人来府里相请。
两人对视一眼,宁长清人没过来,只是派人来请,大抵是自己走不开。
她们如今都有官职在身,而且三个乾元,一直住在侯府也不是个事,三姐妹一块买了个院子便搬了出去,若是私事,宁长清也不
会让顾迎溪自己去跑一趟(),????敧?鱞??祙?
“拝虎?()『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你先去回话,我一会儿便去。”
顾迎溪饮了口茶,她连身下椅子都没坐热,来得这样急,再想到宁长清现在负责招待北临公主,她猜应当是那位折腾出了什么事。
“夫人,你...”
她转头,本想嘱咐自家夫人早些休息,没想到宁长乐捏着她的手说:“我同你去。”
“啊?”小乾君愣愣的,没想到自家夫人会这么说。
宁长乐却提醒她道:“堂姐派人来请,可见此事不急,而且不去找长祈与长恕,偏来侯府寻你,大抵是知道我们在一块,那位公主是位坤泽,出了什么事,你与堂姐倒是不方便出面处理。”
她说得头头是道,顾迎溪便也想到,宁长清虽没让人多说,但能有什么会让她难为到刻意让人来侯府请自己的事呢?
顾迎溪想想,还真没有,毕竟宁长清的能力摆在那里,她解决不了的事情,顾迎溪觉得自己也给不出什么好办法,所以她真正想求助的人应该就是宁长乐。
“好,那我们一块去。”她点点头,瞥了一眼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的小孩,偏头想了想,小孩好像没什么机会出府,顺便也带着吧。
“顾星熠,想不想跟母亲还有娘亲一块去?”
小孩自然不会拒绝母亲难得的邀请,于是一家三口就这么出来了,上了马车才知道要去的不是宁家三姐妹现在居住着的宅子,而是前往郊外皇家马场。
顾迎溪无言,好端端的怎就突然跑到郊外皇家马场去了,左右她家小孩也没怎么见过世面,正巧带出去见见豺狼虎豹罢。
郊外皇家马场占地颇大,一般也就是春夏之时多是有皇家子弟在此赛马或是打马球,当然到了秋冬季节之时便是秋狩冬猎的活动。
楚氏皇朝先祖有训,要所有楚氏子孙皆须记得楚氏的天下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所以皇室子孙即使再不济,但马上的功夫一定得过得去。
今日楚知眷本是兴冲冲带着一帮子宗室子弟来此打马球,偏生碰到了那位北临公主,她虽暗道晦气,但终究已不是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小乾元。
只是这一场实在尴尬,她们来此多是乾元与中庸,坤泽君向来只会去参加也诗会雅集的。
但端木钰有意想加入进来,实在不好推拒,可场中那么多乾元,偏她一个坤泽,若是引起什么骚乱,大家面上都不好看,于是从不向人示弱的小王爷难得也低下高贵头颅了,一再退让,说着软话劝说这位北临公主。
宁长清得知消息匆匆赶来时,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脾气许久的小王爷差点就要让这莫名其妙又不讲道理的公主给气得将她揪来打一顿。
一番了解下才得知,楚知眷好心劝说她在一旁观战即可,她却阴阳怪气出言讽刺楚氏皇朝的乾元一个不如一个,竟害怕在马球场上输给她一个小小坤泽女子。
明知是激将法,但让人指着你鼻子骂‘你真不是个乾元’,本就
()算不上好脾气的小王爷那受得了,翻身下马就要好好给这猖狂的北临公主一个大教训。
好在宁长清来得及时,拦是拦下了,可是没办法,端木钰铁了心要玩,还就非得要同场上的众多乾元一较高下,及时宁长清提议她让人去请几位擅长马球的坤泽女子来作陪,这位北临公主就是不同意。
宁长清是奉了圣命要好好招待邻国来使的,没法,只能劝说楚知眷先忍一忍,陪她玩上几场,说不定她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可能玩几场就不玩了也说不准。
但是令众人没想到的是,端木钰带着自己身边的一位侍从一起上阵,那侍从年纪看似大约有十六七岁,身上没有明显能够让人分辨出究竟是坤泽还是乾元的特征,所以一开始大家都默认那少女只是一个中庸。
对局过半,场中却突发异变,那女子竟然莫名开始分化,要命的是她分化成了坤泽,被浓郁的坤泽信香一激,周遭便有不少乾元当即陷入了情潮期,场中一时混乱不堪。
好容易将那些蠢蠢欲动的乾元控制住,可那北临公主却又不知吃错什么药,偏不肯让人靠近她那侍从,而她自己也是坤泽,勉力照顾侍从一会儿竟被影响着也要陷入雨露期。
若是北临公主在楚氏皇朝游玩时被迫进入雨露期,而且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莫说宁长清不知该如何给皇帝交代,就连楚听寒自己到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北临国君一个交代,总不好随便指了个人将端木钰娶了吧?
事情到了这里似乎也很明晰了,对方有备而来,大约算计的就是宗室子弟,能够有联姻价值的,也就那位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吐槽这邻国公主何其刁蛮的小王爷楚知眷了。
这是传出去不好,宁长清便命人封锁了皇家马场周围,并着人前去靖安侯府搬救兵,这个时辰,不出意外的话,自家堂妹应当会跟着来。
她心里想着,果然便见遥遥一辆马车驶来,率先掀开帘子出来的顾迎溪怀里抱着满脸兴奋与好奇的小孩,紧随其后的便是宁长清盼望已久的好堂妹。
她快步迎上去,还不忘先同顾迎溪行礼,看似是在对着顾迎溪汇报情况,实则每一句话都是对着她身后沉默观察四周的宁长乐所说。
“北临公主身边的侍人临时分化为坤泽,引起了不小动乱,现在二人在房中,不许御医靠近,可那位公主殿下大抵也要被带着进入雨露期...”
她稍微停顿一下,又厚着脸皮将话说下去,“皇家马场这边除了乾元就是中庸,连个坤泽都没有,也不好进去查探情况。”
言下之意请来宁长乐就是为了让她进去看看情况如何,也不是不能请别的坤泽,只是人多嘴杂的,到底是自家人才能够放心得下,起码若真有些不好启齿的事情,宁长乐也不会外传出去,导致她这个负责接待外使的倒霉蛋更加倒霉。
顾迎溪点点头,想了想,按住宁长乐的手,倒是没让宁长乐就这样进去,她将小孩放下来,摸着她的脑袋说:“你进去,看看里面的姐姐情况如何,然后出来同娘亲说。”
顾星熠点点头,她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进去了,也不会被影响,而且真要有人将这事捅出去,也就是一个小孩进去过,小孩能懂什么?说来也不会坏了那位公主的清誉。
宁长清和宁长乐对视一眼,觉得这法子甚好。
“那,母亲,娘亲,姑母,我去了。”小孩十分讲礼貌,每一位长辈都不落下,蹬着两条小短腿就往屋子里跑,顾迎溪在她推开房门那刻默默往后退了一大截。
宁长乐偏头去看自家小乾君不自在抬手用袖子遮挡起了半张脸,这才想起来她家小乾君是闻不得除她以外任何坤泽的信香,对顾迎溪来说,这些信香都实在是臭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