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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乐抱着小女儿福身请安,纪庄知道她会来,将殿中侍人全都屏退。
“倒是让你受委屈了。”纪庄逗弄着襁褓中的小姑娘,明眸皓齿的,已经能看出遗传自两个母亲的优越五官来。
宁长乐眉一挑,皇后这话是意有所指,宫中耳目众多,她不能明着和自己讲太多,借用同自家小女儿说话的方式来向自己传递信息。
“这孩子能吃能睡的,吃不了什么苦。”
两人心知肚明,看似聊家常,实则话语之间暗藏机锋,殿门处有明显的人影晃动,宁长乐嘴角扯开一抹笑意。
“倒是皇后娘娘,倒是比之前清减了不少。”
皇后懒懒捏着护甲玩,挑起香炉的盖子,一边调香一边笑着和宁长乐说话,“太妃病了,本宫作为晚辈,十分忧心,好在静姝公主在宫中留下侍疾,本宫也能安心不少。”
“好在未至秋日,日子倒不算难捱。”宁长乐接话,举着怀中小女儿的手轻轻摇了摇,“若是到了冬日,这一病,可就不容易好了。”
“是啊。”
纪庄没有亲人,即便成了后宫中最尊贵的坤泽,在这偌大的云都城中也没有至交好友。
旁的人因着身份之差,对她或有敬有惧,却是万万不会有亲切之心的。
胆敢和当朝皇后相交的那些又看不上纪庄的出身,算来算去,也就宁长乐能做这个同皇后交心的人。
纪庄笑着说:“太妃年纪大了,嫌宫里冷清,前些日子还提了嘴,盼着静姝早日有孕,也算是给皇家添些人口了。”
皇家哪还需要添什么人口,皇帝姐妹虽然不多,皇室宗亲却不少人,光是爵位封下去的,现今已经没有几个还有实封的王爷或是公主了。
宗室里那些亲王郡王高低爵位的都有不少,从太祖那一辈传下来的,楚氏皇朝就那么丁点大的地方。
大多是都是仅有爵位封号没有封地的虚封,到了皇帝这一辈,也就是慎王楚知眷有自己的封地在胶州。
皇帝心疼亲妹,没让她离开云都城回到封地去。
但这一整个云都城里,大大小小满地跑的皇室宗亲,有爵位的都不下百人。
说宫里冷清更是无稽之谈,为了平衡各方势力,皇帝登基至今,虽未立后,但后宫里也有不少妃嫔,只是一直刻意控制着,所以还未曾有子嗣。
太妃那话无非也就是找个由头提议办一场选秀,给皇帝后宫里再添些人,手伸得这般长,也真是闲不住。
“说到孩子,臣妾是怕了,连我家将军都说这几年不想再要孩子了。”
宁长乐说着,轻轻点了点怀中小女儿的小脸颊,“就这孩子,还算是乖的,偶尔哭闹起来都有些磨人。”
“侯府人口少,也就你们这一脉,何况你家将军如此正当红,她性子好,又如此懂得疼惜人,你是有福气的。”
“她性子是好,就是太招人了。”宁长乐有些烦恼,“有时也不知是盼着她好些,
还是盼着她坏些。”
纪庄便捂着嘴笑道:“你啊,你就偷着乐吧。”
两人说说笑笑了大半晌,最后还是小长宁睡了一觉又醒来,大约是因为环境陌生,哼哼唧唧哭了好久都哄不好,没办法宁长乐才抱着孩子告退。
等到她身影离开皇后寝宫,有一名内监这才悄悄离开。
纪庄送完人转身回寝宫时眼尾瞄到一个渐渐远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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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长乐抱着小女儿登上车架,一掀开帘子便看见里面乖巧端坐着的小乾君,按下惊讶表情,等进入车厢之中,放下帘子,关起车门。
这才放心说道:“这么快回来了?”
“嗯。”顾迎溪伸手接过还在闹小别扭的小女儿,拍了拍说道:“事情办完了,就想着来接夫人。”
小家伙“哼哼”两声。
顾迎溪赶紧哄霸道的小家伙,“还有我家长宁。”
说着便在小家伙左边小脸上“啵”一口,右边也“啵”一口,这才将小女儿哄好。
“皇后娘娘怎么说?”
听到她问,宁长乐摇摇头,表情沉重,“静姝公主被拦在了太妃那里出不来。”
顾迎溪也猜到了,她便将自己先去调查得到的结果说来,“禁军确实有动作,禁军统领前些日子就称病闭门不出,现在禁军上下都由副统领肖成做主。”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惊骇,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心中已经有数,对方这么大动作,还在试图做局把宁长祈、顾迎溪都套进去。
为得是什么?
皇帝身边可用的武将一个个不是被远远调开,就是获罪进了大牢,这样的布局很明显是为了改天换日。
“阿眷带兵去了聊城,那他们是想...难不成?”顾迎溪反应过来,指了指身后离得越来越远的皇宫。
宁长乐点点头,到了皇帝这一辈,就剩下这么两个直系血脉,先前晁王事败,那一脉杀的七七八八,无非就剩下些坤泽或者中庸且确实不知情的家眷被流放。
楚知眷不在云都城中,而且她与楚听寒姐妹之间的感情不错,就算他们想逼宫,接任的人也不会选择楚知眷。
那就只能选择静姝公主了。
坤泽到底能不能做皇帝这事,若是世家都点了头,百姓们又哪里会有什么意见。
“上官、司、赵三家没收到任何消息,夫人觉得是真不知道,还是...”
宁长乐很清楚那三家的动向,没说话,指尖落在自家小乾君掌心写了个‘否’字,说明三家确实没有参与。
那五家的谋划既然已经起了头,就不可能中途停下,顾迎溪这个最大的阻碍还没扫清,他们就没法真正进行计划。
“做好准备了吗?”宁长乐看着自家小乾君,早知道当初赶着她去辽城,说
不定也不至于如今这般凶险。
大军被楚知眷带走,如今在云都城里的兵力并没剩下多少。
远郊还有五千人,但若对方能掌控皇城司和禁军的人马,真要动起手来,顾迎溪心里也打鼓,不一定能守住。
“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夫人还有女儿和阿娘、岳父,侯府的所有人,溪都会尽力护住。”
第二日朝会上又出了事,早朝上到一半,有人敲响登闻鼓,却是那早先辞去左相官职的齐光。
他高举着血书,穿着一身白麻布衣,头上也缠着白麻布条。
“请陛下为无辜枉死的齐氏一门做主!!!”
“草民要状告大将军顾迎溪,为报私仇,将齐氏旁支上下一门老小尽皆灭杀,此举实在残忍无道,有违天理。”
他一边哀声说着,一边磕着头。
其后跟着许多人,抬着一具具尸体,虽然没直接抬到太极殿大殿中,但在殿门外放着,血腥气冲天。
顾迎溪心想,原来在这等着她。
平日里说起来,这早就不知道旁到哪个角落里的旁系,齐氏是不认的,但现在为了攻击顾迎溪,偏生扯起了关系来,就因为两家都姓齐?
“无凭无据,你可知你要状告的是正一品天下兵马大将军。”楚听寒表情很冷的警告着,但看起来像是色厉内荏。
先前她才允诺过宁长乐,会让人重新调查当年齐氏的冤案,为还宁长乐的祖母与姨母公道。
这事没闹太大,毕竟此齐氏并非彼齐氏。
大理寺审清之后便将一干关联人等打入了天牢,等待秋后处斩。
顾迎溪没道理,也不可能还要为此派人去将齐氏上下满门都灭了口。
齐光再叩首,声音既悲且愤,“族兄一家固然有错,但既已把相关人等判了刑,顾将军又何苦如此跋扈,非得赶尽杀绝不可。”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陛下请看,这是在齐府现场找到的关键证物。”
令牌上染了血,内监放在盘子里捧去给楚听寒看,是神龙军的令牌,背面刻有‘顾’字,这令牌的归属很明显。
可这令牌,昨日宁长祈出事的时候,顾迎溪让人拿着令牌去请大理寺卿出面到皇城司提人,现在出现在这里,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不言而喻。
大理寺少卿晏如旧出列,“启禀陛下,大理寺接到密报,顾迎溪私制龙袍、冕旒,似有谋反之心。”
“相关证物藏于军营之中,已被查出。”
刑部侍郎也出列,掏出几封密信来,“启禀陛下,顾迎溪与大延太女曾有过秘密联系,当时晁王遁逃,亦是由大延太女拦截送回。”
“此乃拦截到的顾迎溪与大延王女密谋反叛的信件。”
......
准备的挺齐全,顾迎溪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反叛之举了,她出神想着自己到底有没有梦游的毛病,说不定真是自己梦游之时做下的呢?
楚听寒笑了,她看
着顾迎溪问道:“顾卿,看起来证据确凿啊,你可有话说?”()
“宖??择??卟蝶??”纘????羕???玚?鹛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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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这么说却引来旁人的嘲笑,“真是笑话,天下岂会有不想当皇帝之人?”
“顾将军是无可辩驳了才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吧。”
“还请陛下明察,此子贼胆包天,胆敢私制龙袍冕旒,还与敌国太女暗中来往,此乃通敌叛国之罪!”
顾迎溪懒得多说,只好跪下,将官帽摘了,磕头道:“陛下,臣问心无愧。”
楚听寒眯着眼睛审视她,好半晌才说:“顾卿立下无数功劳,朕自然是信你的,只是兹事体大,必要调查清楚,朕不会冤枉忠臣。”
缓了缓,她继续道:“当然,朕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奸佞之臣。”
“暂时罢免顾迎溪一切官职,禁足侯府之中,在靖安侯府外加派三千禁军,待朕将诸事查清后,再做定论。”
她起身离开。
内监高喊:“退朝。”
齐光面无表情的起身,刑部侍郎与大理寺少卿对视一眼,又看看跪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顾迎溪。
虽然很可惜没有钉死顾迎溪,但暂时算是废了这枚棋子,皇帝那边,可算是孤立无援了。
齐光缓缓经过顾迎溪身边,见她低垂着脑袋似是很丧气,嘴角勾起不明显的笑意,一句话没说便离去了。
等到太极殿中众臣纷纷离去,顾迎溪才站起身,没所谓的揉揉腿。
慢吞吞的离开太极殿,慢吞吞的爬上车架,慢吞吞的回到侯府。
侯府大门刚刚关上,门外便被三千禁军围得严严实实。
百姓们指指点点,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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