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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封档案2-0-0-014:大同书生
群山环抱之地东山县中由数万人哺育出的口口,不可视,不可见,不可与之交谈,不可诵念圣人言。
请在在进入东山县之前逃离,探索者除一人全员死亡,再次提醒,请在进入东山县之前逃离!
情报由甲字锦衣卫提供总结。」
狐鬼由南州几大教派联手诛杀,锦衣卫们在外围打支援,顺便试图偷学他们一招两式。
由于狐鬼蜕生被发现得早,事情处理便异常简单顺遂。
出外勤的锦衣卫们回来后还意犹未尽,这种别人打头阵,平安无事还能学到东西的事真希望每天都来一次。
但他们没想到一回来又吃了个大瓜。
锦衣卫的生活忙碌而充实,工作风险极大,死无葬身之地并不罕见,反倒在遭遇大事件后回归才足够令人称奇。
甲字辈的消息都很灵通,具体表现在打听同僚的工作区域,太多不便多说,只要知道同僚去后再没回来就足够,之后是迁走周边居民,还是封锁同僚墓地的类似任务心里就有了个底。
他们表面上威风八面,不苟言笑,实际上全是八卦爱好者,同辈之间关系极好。
曲风吟跑出东山县后入了伊人院一事在他们的小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狐鬼拜月的消息瞬间被曲风吟大难不死顶走,伊人院第一次迎来甲字辈,这个消息的劲爆程度,简直就跟小陛下因国师大人不陪他又哭又闹的程度差不多,都让人有种怀疑现实的美感。
甲字辈的人三两成伴,皆往伊人院里走,大家都想去看望一下这个大难不死的幸运儿,顺便问问逃生秘诀。
幸运儿半张脸产生了异变,被郎中套上了面具,剩下半边脸也比过往更显狰狞。
他身姿笔挺地端坐在窗边,捏着一团皱皱巴巴的纸团喃喃自语,整个人已然不复过往的精神气,显得极其神经质。
甲字辈锦衣卫那股凑热闹的心即刻淡下,取而代之的心中难以言说的复杂。
“……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他了吧,风吟看起来,不太好。”不知是谁突然说道。
一人抬了抬手,偏着头:“国师大人来了。”
另一人神情舒缓下来,他点头:“大人来了就好了,风吟会好起来的。”
其中一人连忙缩在了同辈们身后:“我*,我是翘了班来看我好兄弟的!国师大人怎么就刚巧这时候来!”
甲字辈锦衣卫:“……”
他们调整了下站位,遮住了那个翘班的倒霉蛋,以一种奇异的组合体形式倒退着走出去了。
申错为曲风吟调整了下窗户支起的角度,瞥见这糟心的一幕,眉心一跳,当作没看到地扭过头,暖洋洋的阳光落在了曲风吟的脸上。
曲风吟浑浑噩噩没有反应。
申错的目光不禁投向曲风吟的手中——那一团纸。
他轻轻俯下身,观察着曲风
吟的神态,小心翼翼地抽出了那揉折成古怪形状的纸张,曲风吟的手并不灵巧,进攻路子也偏向狂野,他的理智沉沦之后更是没了脑子,哪怕再努力尝试回忆起小鸟原本的样子复原,折叠的动作也没能成功。
只做出个模样古怪的废弃纸团,歪歪扭扭倒像是什么不可名状之物。
曲风吟慢吞吞地抬眼仔细打量了一遍申错,任由他拿走,没有抗拒。
申错将纸页捋平,墨字已然接近褪色,折痕出近乎泛着白。
纤长的手放在纸页之上,指甲修剪得极其干净,他抚摸着那些折痕,似乎在感受曾经折叠出那只小鸟的人的动作。
片刻后,一只全新的折纸小鸟诞生了。
申错微微一笑,在曲风吟动容的目光下,将小鸟递回去,那声鼓励如同叹息:“风吟,好起来吧。”
****
燕游感觉不太好。
浑身都在痛。
整个人还晕晕乎乎的。
这辈子从出生起就没受过这个苦,恨不得当场哭出来。
圣人像视每个孩子若亲子,从未怠慢。
当时他想干嘛就干嘛,无法无天得厉害,毕竟圣人又不会违背自己的理念出来揍他一顿。
是以燕游的疼痛耐受阀值很低,属于那种打一顿就会当场哭出来,还会哭很久的类型。
于是,燕游哇得一下哭出了声。
这具新死的新鲜□□与他的灵魂契合度已然是孟婆姐姐能找到得最高的了。
却还是因星点不匹配而痛苦成这样。
燕游绝望地想:“这个重生我是非活不可吗?”
这具尸身是夜间突兀暴毙,窗外一片黑暗,房内点着灯,灯座的样式是用铜金打造,一看就能看出原主人的富裕。
燕游艰难地爬下床,他的嘴唇起皮,格外干涩,他跌跌撞撞地闯过床帘,扑在红彤彤的漆柱之上,艰难地喘着气。
他身处一个宫殿之中,许是因为人小,见什么都是巨大的,在昏暗的烛光下,整座宫殿便显得更加雄伟庄严。
当然这些都不是燕游关注的重点,重点是燕游的面前就有一个小桌,桌案之上放着茶壶,里面有水。
太痛了,这种折磨灵魂的痛苦难以抑制,燕游总感觉自己会下一秒就死去,哪怕他知道这并不可能。
床外的小榻之上睡着一个扎着双丫髻的侍女,侍女不安地睁开眼。
燕游见此喜出望外,操着一口下一秒就要归西的声线呐喊道:“水!快给我水!”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侍女爬起身,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地变得惨白,她咬牙从他面前跑开,行动间甚至抛却了礼节。
燕游:“?”
眼见侍女没有回头的意思,而他再不喝水感觉下一秒就会喉头灼烧而死。
燕游只好忍气吞声地自力更生,扑到圆桌边,颤抖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灌进肚中,勉强解了点渴。
侍女这头什么
也没发现,她在紧张地喘息之中甚至没听见倒茶喝水的声音。
她的步伐极快,在空旷的大殿之中格外沉重,她眉目清秀,此刻却狰狞地靠在雕花木门之上,良久之后,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殿中点着昏暗的烛火。
窗纸之上,能看见一个格外扭曲的身影在一点一点放大。
侍女的嘴唇颤抖着,她试探着叫道:“公公?”
“玉兰姑娘,是咱家,咱家寻你有要事。”
侍女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的面容扭曲一瞬,最终还是推开了门。
门被推开了,殿外点着更扎眼的光,那强烈的光如同圣光一样冲进房中,露出内里慈眉善目的老太监,老太监笑眯眯地垂眸看向玉兰:“这就对喽,玉兰姑娘。”
“公公,小殿下在睡。”玉兰嗫嚅着道:“莫吵醒他,莫吵醒他,小殿下近日受了寒,费了大劲才睡下。”
老太监挑了挑白花花的眉,他笑意加深,轻声道:“是了,是了,小殿下觉轻,咱家省的。”
他面容上的神情谦卑而恭敬,嘴上甚至温情地提醒道:“来,出来与咱家谈,小心着点门槛。”
玉兰的脸凹陷,眼窝深深,她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她胡乱地点下头,揣揣不安地跨过门槛,跌跌撞撞地跟在老太监身后。
殿外是一个小花园,打理花园之人显然手艺不精,各种花卉开得极为颓败,显现出几分郁郁之情。
二人的身影走过鹅卵石地,来到一小池边,池面平静,倒映着二人的面孔。
“玉兰姑娘,你能想通就是再好不过了,娘娘是不会亏待你的家人的。”
老太监意味深长地道,从袖中掏出一只金镯子塞到了满脸惊恐的玉兰手中,侍女的牙齿在止不住地轻颤,紧紧攥着那只镯子。
苍老的皮肤发皱,手上还带着老人斑,粗粝的掌心拍过玉兰的手背:“咱家去见过你娘了,你娘活得很好,托咱家给你带话,叫你莫担心。”
玉兰的眼中瞬间涌出泪花,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悲痛的情绪,压抑住喉间的哽咽,连声道谢:“公公大恩大德,玉兰无以为报!”
“哎呦呦,玉兰姑娘,当不起,咱家当不起,”老太监连忙摆手,他从袖间掏出一巫蛊玩偶,身上裹着明黄色的袍子,双手双脚被捆住,口眼溢血,针尖入身,乍一眼看极为恐怖,他轻声道:“玉兰姑娘,你帮了娘娘,娘娘就会帮你。”
“小殿下这临冬殿……玉兰姑娘,你是个明眼人。”老太监见侍女的脸色着实不佳,柔声宽慰道:“这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此乃世间的常理,你又有什么错处呢?玉兰姑娘,接着吧。”
玉兰颤抖的手接过巫蛊娃娃,垂首低语:“谢公公教诲。”
“嗯,这就对了,捱过这一时,才有大前途啊!”老太监欣慰地点头,他的拂尘一甩:“就不需要咱家教你放在何处了吧?”
玉兰的脸苍白如纸,她沉默的目光落在园中东南方向一棵枯槁的老树下。
“玉兰明白的。”侍女低眉顺目,如同一尊雕像。
他也明白了,但是……
燕游若有所思地抱胸点头。
一只蜻蜓点过池面,涟漪晃动,池面映照出第三个人郁闷的脸。
小孩抬头疑惑地看了眼玉兰,扭头又探究地瞧了眼老太监,满心不解。
他理解老太监威逼利诱的手段,同样也理解弱势宫女的无力。
他能够理解一切,但是唯一不能理解的只有一件事……
——到底哪家坏人密谋害人在当事人面前谋的啊?
他燕游虽然只有一米三,但你们好歹尊重一下他吧?他还在现场呢!
这个仇,他燕游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