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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蛇蛇猛然睁开眼。
入目的仍然是那座小木屋,屋外的雨下得噼里啪啦,屋中的灯火如初,散发着些微的暖意。
视角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舒展的筋骨被撑开,仿若当真睡了一次好觉。
但当她若有所料地张开握成拳头的手时,手掌中白玉石胎印证了蛙母的出现。
蛇蛇如今是人身,与蛇躯分离。
在蛙母难以触及世界之内的状况之下,祂甚至无法分辨哪些才是祂虔诚的信徒,那些是包藏祸心的骗子。
真是可怜。
蛇蛇不禁怜悯地上下抛了抛石胎。
连“圣子”都给出来了,明显是在期盼着用“圣子”来污染信徒获得一个看世界的锚点。
不过她都骗了祂这么多次了,再骗上一次也不算多。
她这可是帮助老人家适应新时代。
蛇蛇嘴角微翘。
透过火光,葱白的指尖之中的那颗白玉石胎之中,有一颗黑色的脑核正在沉睡。
里面有一只透明的虫子等待着什么东西的浇灌,从而破壳,进而变态成青蛙与她融为一体,成为母神的眼睛。
蛇蛇抽出魔力,默念着咒语,一点一点往里面灌。
里面的东西似乎被突然泡进了酸水,整只虫都在不断打转,试图躲开了,可惜白玉石胎里也就那么大。
挣扎的影子落在墙上,坚强得令人动容。
但是没过多久,这只虫子就彻底被腌入味了,停止了挣扎。
在反抗不了的情况下,选择了摆烂。
蛇蛇轻笑一声。
“还挺识相,不过,在我真正理解母神的呓语之前,还是先让大家停止虔诚的祈祷吧。”
在自己不能进步的情况,让大家退步还真是不失为一个完美的选择。
***
部落之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大祭司快不行了。
尽管大祭司头发都花白了,但是在部落很多人心中,她还是那个手持火炬,带领他们立足于黑暗之人。
谁也没想到,大祭司也会有寿命终结的那一天。
那个惊雷一般的消息立刻上至老,下至小,无一不感到不可置信。
可是他们靠近不了大祭司的房间,只好在大祭司家门口不断徘徊。
可惜大祭司房中端出来的血水似乎正在不断摧毁他们的幻想。
部落之中的泥像铺连夜开工,各种珍贵的颜料被寻出,柴火被点燃,谁都想为大祭司烧制出最形象的泥像供奉于娲皇娘娘身侧,进入娘娘的神国,得享永生永世的光明与繁华。
十七却还懵着。
她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人,之后却彻底不行了。
就像她一开始无法适应早已老去的十九那样。
原本四个伙伴,思思大人成了石像,十九老去,十三不见踪影,也不
知是否失落在了时间之中,只剩下十七自己。
她无法接受,很难接受,但她只能接受。
十七给十九擦了擦手,她从没有见过人的老死,病死也从未见识过,这些年让她进入黑暗之后让她见了个全。
这次还要亲眼见原本与自己同岁的好友死亡。
时间的威力可见一般。
“你怎么会死呢?前些时候还好好的,还找我练习咒语。”
十七不禁喃喃自语。
刚吐了一口老血的十九此刻还带着笑:“回光返照啊。”
“……”
“你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十七的手攥住十九,不太愿意松开。
“十七圣女!”
只见祭祀队的人在外面打暗号。
十七有点不是很想理他们,但还是出于职责考虑还是放开了十九的手,来到门口。
她整个眼前一亮。
祭祀队的人已经不用说话了,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只见橙赤色的火焰连绵一片,冲天的火光照亮半边黑暗,在火光之中,木屋正在被燃烧。
十七咬牙切齿。
祭祀队的队员谨慎地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娘娘特意烧起来的,给大祭司的祭奠仪式?”
十七跟看傻子似的瞧了那家伙一眼:“赶紧去救火!”
她扭头看了一眼十九,十九正噙着笑,干瘦的手掌朝她挥了挥,十七咬牙道:“照顾好大祭司!”
她抄起门边的木盆冲了出去,炽热的火焰烤着干涩的眼睛。
扑面而来的热浪拍打在前来救火的祭祀队的脸上。
十七干涩的喉咙声嘶力竭地吼着绕口令。
清泉正在空中不断生成。
谁的关注点都在那一场突如其来的火。
众所周知,火乃是娲皇娘娘使者,也就是大祭司焱的象征。
在不少人心中,大祭司焱与火焰绑定,她是娘娘的使节,带着火焰给了他们光亮。
在她即将死去之前,娘娘降下天火,又有何不可?又为何不是在为她送行呢?
不少人直接开始在火光前吟诵着祷文,在火焰之前供奉上大祭司的雕像。
与大祭司自己做得,手捧蛇的泥像不同,由其余信徒们连夜赶工,用上各种名贵的燃料,精心炮制出的泥像,而是高举火把,指引前路的形象。
那雪白祭祀服之上勾勒出黑色蛇纹,眉心一点红痣,扬起的红色披风携带着无上的锐意。
泥像背后,用着金色书写着“焱”之名。
火光仍在蔓延。
风花率先扑过去拦住冲上前来的祭祀队,不许他们扑灭火焰,她的脸上带着虔诚:“火焰一定是娘娘为大祭司降下!你们不能灭!”
十七见缝插针先扑了盆水过去:“火焰会烧死人的!”
风花背后出现了站起来许多人:“圣女!这可是娘娘为大
祭司降下的天火,若是火焰灭了,大祭司不能前去娘娘身边怎么办!”
风花指责道:“你们祭祀队到底崇不崇敬娘娘!是不是根本不听娘娘说了什么!”
十七气急,正要上手,背后的祭祀队队员连忙一把抱了上来:“圣女!不能这样!会被捉住把柄!”
部落之中本就有流言说祭祀队被权利侵蚀信仰,只是表面尊崇娘娘,若是在这种紧要关头,在大祭司死后,祭祀队失了人心的话,祭祀队该怎么办!
火焰之中,无数双眼睛正盯着十七,等待着她做出选择。
暂时无人注意的木屋之中。
守卫的祭祀悄然无息地落地,整个人陷入了良好的安眠。
一只雪白的虫子正在门后探头探脑,黑色的脑核正在抖动,它艰难地在地上游动着,试图攀上躺下来的祭祀的脸。
刚动作没多久,虫头前却陡然对上了一片漆黑的衣摆。
虫子下意识惧怕地缩了缩头,一只手从上方探下来,指尖染着漆黑的丹蔻,衬得手愈发白皙。
虫子探了探头,似乎正在确认这只手上是否存在什么东西,一抹淡淡的香从掌中飘散而来,虫子努力支起身,一头栽进了那只手中,如同饮醉了酒。
蛇蛇将虫子扔进自己的荷包之中,任由这家伙呼呼大睡。
屋内只剩下两种喘息声。
一种喘息声带着久病不愈的沉疴。
另一种喘息声却是轻快的,灵动的,可如果不仔细去听,就难以发现它的存在。
十九慢腾腾地睁开眼,在灵魂反应过之前,身体早已忍不住迁出一个笑来:“思思大人,你来了。”
火光在背后,橙黄色的光模糊了她的轮廓。
她轻笑着靠近:“今天有好好跟过去的伙伴告别吗?我虔诚的信徒。”
十九挑了挑眉:“当然。”
木屋外的争吵之声不断,事件似乎逐渐升级,演变为武力冲突。
“准备好死亡了吗?嗯,作为我第一个信徒……”
蛇蛇的微微扬起下巴,琥珀色的眼瞳之中充满笃定,她伸手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会亲自把你的尸体烧成灰,制成泥像,这是前辈指导的办法,而且我早就知道这一定会管用,别担心,你死了都会陪在我的身边。”
“呵呵……听起来还有点恐怖。”
床上的老人脸上尽是安详与信任。
“有思思大人送葬,真是我的荣幸啊,试问这世界之上,又有哪个人能够体会一番自己的骨灰被自己的神明制成泥像的感觉呢?”
蛇蛇也笑了:“这当然是你的荣幸了。”
外面的冲突似乎正在升级,十七似乎打算强制将火扑灭。
“哎呀,这可不能这么粗暴。”十九听见摇摇头。
“那该怎么做?”蛇蛇有点好奇,生命弥留之际居然还操心这个。
再说一遍,她可从来对经营游戏没什么兴趣,她是一个猎
手(),N?偠?葶???()?[()]『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只喜欢鲜血,捕猎和进取开拓。
十九平静道:“十七得‘哇’得一声大哭出来,还得比他们哭得更大声才行。”
可不能和群众站在对立面啊。
十九说到这有点遗憾:“还真有点想看她哭出来……”
于是,十九就带着对“没看见十七大哭”的遗憾死掉了。
蛇:“……”
还真有点搞不懂你们的同窗情谊。
她微微叹了口气。
荷包之中的虫子陡然惊起,蛇蛇指尖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十九的尸身微笑着站起来,穿好自己的祭祀服。
蛇蛇抱胸,指尖转了个圈,十九也在她面前转了个圈,蛇蛇帮着十九抹了把她的脸,理了理她的衣装。
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混乱,部落之中的混乱在有心人的预料之中。
可谁也没想到,说是重病的大祭司突然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蛇蛇坐在屋檐之上,望着下面的场景,指尖的白光稍稍挥动。
“大祭司?”
“大祭司!”
“大祭司!”
一时间,听取大祭司声一片。
腰边的荷包正在鼓动,里面的东西想出来一睹盛况,蛇蛇随手给了它一下,让它安分一点。
过去那个统领着部落的领袖,那个无所不能的大祭司。
火光照亮了她的脸,照亮了她脸上的神色。
安详平静而从容。
那股气势无形之间影响了所有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单膝跪下,虔诚地目送着大祭司的离开。
十七干涩的眼中瞬间落下泪来,她跟她相处那么久,怎么可能不明白她已经死去了。
如同回光返照一般。
她走进了火光之中。
一步一步,在火光之中迎来自己的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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