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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大司命睁开眼。
入目的是摇晃的马车。
他迟疑地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脸。
之前似乎做了个古怪的梦。
如今已经记不清了。
但他还记得自己有一件要事要办!
他一把掀开马车门,语无伦次道:“帝师大人呢!帝师!”
守卫在旁道监天司迟疑地应道:“帝师大人在马车之中,大司命您……”
“保护帝师!有人要刺杀——”
伴随着这一声呐喊。
书生迷迷瞪瞪地被吵醒。
窝在他心口的小红也被他兜头起身,猛然滑进床铺内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嘤咛。
小红用毛爪子撸了把脸,迷迷瞪瞪爬起来。
这几天的马车一直很稳当。
小红甩了甩尾巴,蜷缩起来,狐犯困呢。
“……没有吧。”
“做梦了……”
“……这个家伙似乎……”
“……凑近点来看。”
小红被周遭的杀气惊醒,炸起了毛。
它迟疑地舔了舔嘴角,从马车的帘边挤了出去,只见书生正眯着眼往一个年轻人脸上凑。
眼睁睁那个年轻人就从“不要靠过来啊!”,变成“有点好看,不,不好看”,到“好,好好看,嘿嘿”。
它气不打一处来,双腿一蹬,就要弄这家伙满脸花。
“小红,不要调皮!”书生下意识手一抓,揪住了小红的皮毛。
“唔,没见过啊。”
书生温吞地摇头。
不过他刚刚仔细看了几眼,似乎不是他的弟子哇。
要不然……
书生薅羊毛的心一起。
周边的弟子瞬间围了上来。
大司命也手一挥让人把这个眼不见心不烦的废物拉走。
眼睛不敢乱飘地对着地面,告别了诡神书生,大司命终于松了口气。
他这个嫡孙勾结世家,脑子不清不楚成那样,是没救了。
总之,书生没事就行了。
大司命松了口气,正插着会儿腰。
刚刚是一点都不敢看书生的脸啊,那位大人的功力已经臻至化境,哪怕是简单两眼,都让人欲罢不能,流连忘返。
就他这个老帮菜也不例外!
他揉了揉眼睛,不知为何,一觉醒来,总觉得眼睛有点干涩。
大司命眺望远方,远远望见一座城的边角。
这可是他魂牵梦萦的地方啊!
心情突然却止不住得激动起来:“国都!老夫回来了!”
帝师大人果然自有考量!
小红打了个哈欠,一连睡了好几天,却还是有种没睡够的错觉。
它被书生揣进怀里,回到了马车上。
马车轮子咕噜咕噜滚着,
小红也呼噜呼噜想睡觉。
却突然听见书生幽幽地叹了口气。
只见因长途赶路,有些晕车的书生突然精神起来了,眯起眼睛,托着腮幽幽地望向窗外。
神色之间,还有些许忧郁。
“哎……”
“总感觉……”
在哪里玩游戏玩了个爽快,要是在这儿……
书生正想放飞幻想,突然见窗外猛然贴上来一张大饼脸:“师傅,有什么吩咐呀~”
书生名士风范,微微摇头,噙着笑拉下了窗。
一把将脸埋进小红的肚皮。
这该死的名师尊严!
***
监天司沈余呈上了新的奏折。
燕游一愣。
不禁缓缓打了个问号。
“东洲?蛙母?这个不是之前……”
沈余一脸正气地别开眼:“短短两天内,事情出现了比较大的转变,调查的同僚也是加班加点地将这巨大的变故递了回来。”
“两天?”
48个小时,这能有什么大事。
靠在燕游身边的幻影露出了然的表情:“小六,信哥的,两天能办个什么大事?就是这监天司监管不力,办事不牢靠,没调查出来……”
他一边自信地说着,一边探头瞧了一眼:“嗯?黑灾突然消失,蛙母和娲皇合一为一?嗯?嗯!”
东洲这块地有场连绵千万年的灾劫。
也就是俗称为“黑灾”的灾难。
这最直接就导致了……
——很容易区分东洲和其他洲。
毕竟一踏进东洲,一下子就黢黑,其他几洲再想占东洲的地就麻烦了,只能含恨收手。
不过就东洲那块地,也没啥好占的就是,里面的人没跑光,全怪路没修好,否则哪还能有人在。
燕游再次仔细审查了一遍情报。
监天司能进去探查,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办事其实靠影子,黑不黑的问题不大。
黑灾,麒麟对其也有不少了解。
不过,麒麟对其语焉不详,燕游也明白得不深入探索。
宫殿之中,唯有他能瞧见的烟雾正幻化出一个又一个人影,那些剪影说着话,有着各自的性格,甚至能够根据他所做之事,进行反应。
自麒麟饱受煎熬的灵魂解脱,继承了麒麟之躯后,燕游才发现,麒麟还留下了其他东西。
——记忆。
而这千万年留下的记忆如同水壶中的水垢一样,不仅难以清理,还同样难以分辨。
这些东西,真的是水垢吗?
“使节团也被南州的锦衣卫护送回来了,还带着南州小皇帝的亲笔信。”
“帝师大人也……”
燕游合上了奏折。
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为难他一介小孩做什么。
现在他只想见自己的大哥!
至于,娲
皇与蛙母,这其中的纠葛理不清也不是什么大事。
有时候知道太多也不妙。
燕游苍蝇搓手。
“快宣——”
御花园内。
书生揽着小红走进园中。
书生自己本就是顶尖的战力,一把开刃了的绝世宝剑。
放在外面,小红是只恐怖的人面狐怪谈。
放在书生面前也只不过是只爱撒娇的小宠物罢了。
怎么比得上书生自己的杀伤力。
书生都能进皇宫了,小红也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监天司一脸安详地带领着书生走进御花园。
只见远方的亭子内。
一眉目俊朗的小童正烹茶,头顶一只玉质龙角。
缭绕的云雾遮住了模糊了他的身影。
飘飘乎如遇仙人。
监天司猛然被慑住,瞬间挺直了腰板。
虽然书生作为诡神很厉害,但是他们陛下可是一身麒麟庇佑!
他不禁偷偷瞄了一眼书生,只见书生闲庭信步,竟丝毫没被气氛所摄,甚至还微微眯起眼睛,一派审视之态。
嘶——
果然,大佬都是不会喜形于色的。
大佬过招,当真是招招致命!
这位监天司抱着“恐怖如斯”的想法后退出御花园。
最后眼角的余光,只见书生挺拔如竹的脊背,一步一步走进了亭子之中。
出于自己,咳咳,职业的本能,监天司原本还想看更多的后续。
但是书生明显洞悉了他的想法,面对着短短十几级台阶,他竟然走了将近一柱香时间。
监天司只好含恨而走,满心遗憾。
书生此刻也满心遗憾。
一个没注意,居然把领路的放跑了!
他一开始还以为这是一个坡呢,还想着怎么御花园这种高级场所,居然也修坡道,还挺人性化服务。
结果刚一上脚,才发现是一溜台阶。
但最缺德的不是这个,最缺德的是这玩意儿修得不是规整的大小。
似乎是非得搞艺术似的,修得一阶宽,一阶窄的。
搞得书生走得提心吊胆,生怕摔了个大马趴,在小皇帝面前露丑。
终于走到燕游面前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揪住小红皮毛的手才放开。
对于台阶的修建,深藏功与名的燕游恋恋不舍地将目光收回。
本来想要嘲笑的话也在另一个自己面前咽下。
哎……
真是批奏折批久了。
看个自己都风韵犹存啊!
***
威风凛凛的十三将牌匾位置摆正。
抬头看了看天。
天光正好。
娲皇部落和蛙母部落已经合并。
双方打眼一瞧,再也没有了之前隐隐的敌对,倒也忘了为何之前敌
对成那样,甚至单一见面便生出些许亲近之情。
十三倒是清楚这个中前因后果。
但是随着“蛙母”和“娲皇”的尊号逐渐合一为一,她脑海之中那些关于“循环”,“穿越”的记忆都正在不断消失。
那些记忆正逐渐被新的记忆所替代。
或许,神战就是如此,能够切实地影响两方的信徒。
正如一场谁也无法避免的飓风,卷起一切尘埃,让人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直到其中一方胜利,将对方吞食,剩下的都是胜利者的战利品。
不过现在对他们这些人而言。
最重要的便是好好生活,不是吗?
“十三。”
大祭司眼睛上蒙着黑布,拄着拐杖过来叫了一声。
“来了!”
因为长时间生活在黑暗之中,陡然一见天光,眼睛总会不自觉被刺激出泪水。
大部分娲皇部落的人都因此蒙上了黑布,用来隔绝太过强烈的光。
万万年的光阴。
东洲的人从未真正看过天空。
哪怕是以“光明”为主打的蛙母部落,那片光,同样是虚假的,是不自然的。
那只是一片为了困住他们而落下的光芒。
从未看过晨曦,从未见过耀阳,从未见过晚霞。
甚至,从未见过星空。
只能在摇曳的火光边,凝望着光的形状。
在一代一代的生存之中,连想象天空的权利都在不知不觉之中被剥夺。
十三落座于大祭司的身旁。
巨大的蛇像边,散落着无数的泥像,或是手持火炬,或是注视远方。
正陪伴着她们一起,仰望着天空。
那天空,是一片宁静与悠远的蓝。
却不止是蓝。
十三微微出神。
她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神明带给她的影响。
她不禁生起一个疑问。
在遥远的天际。
到底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