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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岁:你的病来势汹汹。
仿佛下一刻就要要了你的命。
你痛苦得不成模样。
浑身的骨骼都在向你投递一个信号,好累,真的好累。
可惜,可能是地府的阎王带着判官正日夜对着你祈祷,祈祷你身心健康。
你在鬼门关门口徘徊三日有余,还是走了回头路。
你的体质大幅度下降,你的***值大幅度下降。
你的声望小幅度上升。】
吴悠有些担心地嗦了一口面条,含糊不清道:“3岁就这么多事,那四岁还了得。”
“这把又废了,哎——”
他痛苦地继续嗦了一口面条:“这还怪好吃的嘿。”
【3岁:你恍惚间听到有有人在说什么:“……奇迹啊!”
还真是奇迹,居然渡过了生死关。
你这都活下来了,简直顽强得不像样。
你感觉到你的朋友担忧地拉住了你的手。
他有点害怕。
你试图安慰他,干涩的唇瓣微张:“大郎,我不会死。”
大郎用额头抵住了你热腾腾的手,用自己冰凉的体温给你降温。
你的体质小幅度下降了。】
***
王太医将楚家小公子的手塞回被子里,捻了捻自己的胡子。
扭头对上焦急的楚家人。
王太医终于露出个笑来:“公子已经渡过难关了,接下来只需静养,便性命无忧。”
楚府老太太终于松了口气:“祖宗保佑,楚家未来可期。”
豫章楚氏乃是千万年传世之家。
过往在西洲中算得上是声名赫赫,只是近些年……而且听说后嗣不济,前一个孩子的突兀夭折害死了一个李太医,这又来一个孩子,昏昏沉沉濒临死亡。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家也不是他一介庶人能得罪得起的,王太医同样不敢拒绝,只得抱着必死之心来了。
好在治好了,否则他怕是也要交代在这里了,骨灰还得留下,多少有点不值当。
王太医一边想着,一边开好了药方。
叮嘱完楚家人如何照顾小孩之后。
便在楚家人侍卫的护送下,回了自己暂住的小院。
这头王太医刚离开。
楚老太太就心疼地拄着拐杖,走到了塌边,弯腰给楚淞君掖了掖被角。
周边围满了三个楚家人。
楚家人少,楚正则死后,也就只剩一个大房。
也就是豫章楚氏家主楚秉天,官拜当今西洲轩辕朝大理寺寺卿。
楚秉天只有一个女儿,年过十五,去年已嫁给了河东卢氏,如今不在家中。
而剩下的儿子,则是死在了两年前,年仅十岁。
楚府的夫人姓郑,乃是扶风郑氏女,名为郑元瑛,此刻同样一脸心疼地用帕巾擦了擦床上小
童的脸。
“淞君我儿,可要快些好起来。”
“为娘盼你盼得眼都快哭肿了。”
郑元瑛喃喃自语。
“老大,你兄弟……”
楚老太太望着楚淞君昏睡的脸,冷不伶仃问道。
楚秉天沉默片刻,深深叹了口气:“为人父母者,向来只愿盼着孩儿好。”
“孩儿只要好了,又有什么不好,只有有个好孩儿,才不愧对家族于他们的培养之恩,才能光宗耀祖。”
“正则向来清楚,向来醒得。”
楚秉天微凉的手轻柔地给楚淞君撩开鬓发。
楚老太太慢吞吞地点头:“知道就好,知道就好,难为他们了,难为他们了。”
“夫君!婆母!你看淞君!”
一直盯着楚淞君瞧的郑元瑛突然叫道。
“水!松枝!快拿水来!”
床上小童发出一声呻吟,干涩的唇瓣张合,手微微抽动。
“我儿!我儿醒了!快拿水来!”
楚秉天也一齐激动起来:“快点!”
周围的侍女着急忙慌地将东西奉来,楚秉天一手抢了过去,递给夫人。
楚夫人急急忙忙将孩儿圈进怀中,小心翼翼地喂了一口,见楚淞君吞下,又连忙喂了一口。
楚淞君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
似乎即将要炸开。
眼睫像是被胶水粘住了。
怎么都睁不开。
他总觉得这次要遭,这次怕是很难活下去了。
可楚淞君这次有点不甘心。
比前面几十次还要不甘。
他这次如果下地府,定要上前再揍阎王爷几拳解气。
让他乱点簿子!
怎么,怎么就给他选这个家!
怎么就让他的父母有他这个孩儿。
人变成鬼之后,不入轮回,只能怀抱着执念,如行尸走肉一般活于天地之间。
这是何等可悲的一件事。
事情为何会变成这样。
母亲颈侧的淤痕青紫,但却并不伴有多余的抓痕,身上着得是红衣,哪怕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清楚红衣的不详,她脚下倒有歪斜的板凳。
她看起来像自杀。
父亲同样如此,他头身分离,头被母亲带去卧房,身体不知留在何处,颈部的切口非常干脆利落,似乎是从颈左侧至右下,双手并不存在其余伤口,倒是身上有因没有头走路碰撞出来的痕迹。
他看起来同样像自杀。
可怎么会有人这么决绝的自杀?
他们吵了快有两个多月,两方总是无法达成一致。
又怎么会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夜晚双双赴死?
楚淞君不信。
他不是三岁小孩。
他不甘心!他真的不甘心!
***
“出汗了!出汗了,莫不是魇着了?”
瞧见楚淞君的额头蒙上层轻薄的汗(),婩???襛灡?
“奛????()_[()]?『来[]_看最新章节_完整章节』(),列祖列宗都在这儿。”
“娘!当心!”
楚秉天突然一手揽过自家老娘,一手拉过自己的夫人。
“都离远点!”
楚秉天的呼吸逐渐急促起来。
阴寒的冷气从地面渗出,不知从何而来的恐惧如同藤蔓一样缠住他们的心,正攥住收紧。
就好像是瞬息间坠落所带来的失重感。
鸡皮疙瘩正一点一点冒出,拥挤地团在一处。
一只苍白的,如同死尸一样的手从地面的阴影里探出来。
紧接着便是黑到极点的长发。
她抬起头,阴森的双目盯住楚秉天。
“嗬,嗬——嗬。”
“淞君!”
郑元瑛忍不住叫了一声,试图别开楚秉天的手,将还在榻上的楚淞君抱回来。
“元瑛,别担心,她不会伤害淞君。”
楚秉天加大力道,将郑元瑛锁进怀里:“她不会伤害淞君。”
“知晴!那是你孩儿啊!别伤害淞君!”郑元瑛喊道。
“元瑛!冷静一点!”
“她不会伤害淞君,她不会伤害淞君。”
楚秉天重复道,似乎是正在用强调的语气安慰自己。
“淞君失控了。”他强壮镇定,冷汗顺着背脊流下,吩咐左右:“去将王太医请回来!”
侍女们连连应是,手忙脚乱地往外跑。
楚秉天深吸一口气。
对面的红衣女鬼正如同蜘蛛一般往外爬,阴寒冷气潮水般向四周扑去,屋内瞬间仿佛暗了下去。
淞君只是一三岁小儿,能让两鬼随身,是沾了亲子的光。
楚秉天本以为再次看见弟弟弟媳,也要大约五六年后,可他万万没想到今日就见了一回。
淞君如此年幼,还刚生了一场大病。
刚过鬼门关,恶鬼就立刻失控,这难道是天都要收走淞君!
楚秉天心中无力感愈重,双手双脚都在发冷。
“秉天。”
楚老太太突然握住楚秉天的手。
老太太双眼圆睁,满脸不可置信,她颤抖的手指向床榻之上。
“怎么!”
楚秉天失神地喊出声。
只见床塌之上,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瞪住他,汗顺着额头滑进眼中,却没让他眨上一下。
楚淞君的喉咙还很干涩,唇泛着白,脸上毫无气血之色。
他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女鬼漆黑的长发猛然张扬舞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射而来。
楚秉天低头,双手,双脚倏忽被绑起,整个被悬吊而起!
“呃啊——”
楚秉天没缓过神来。
“淞君我儿!”
“孙儿你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秉天还是没缓过神来。
他恍惚不已。
他儿淞君,是在驭鬼吗?
三岁?
在生了一场大病,突缝变故的年纪。
世家都爱造神童。
可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名声是从何而来,左不过是上头帮着作假。
淞君三岁就能够驭鬼了!天纵之才啊!
世上怎会有如此钟灵毓秀之孩儿,祖宗保佑啊!
只要这孩儿能够活下来!那豫章楚氏……
“说话!”
女鬼的发丝猛然穿刺过楚秉天的手掌。
他下意识呻吟一声,脸上却缓缓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楚淞君心里的怒火直冒,喉咙疼得厉害,他憋着一股劲:“若你不愿说出口,我噗——”
他突然呕出一口血。
血泼洒在床塌之上,缓缓渗进影子里。
楚秉天见状,连忙道:“我儿莫气!且听为父细细道来!”
“你的父亲姓楚!豫章楚氏的楚!我是你父亲的兄长!他将你托付于我!我早已将你认作亲子!绝计不会伤你!”
楚淞君蹙起了眉,浑身上下五官脏器似乎正在哀鸣,他痛苦地抿住唇。
感受着母亲的情绪。
暴虐之中却不含杀气。
母亲的确对他们没有敌意。
难道真的是……
他还未思考完,正想继续诘问,头却是一阵一阵眩晕袭来。
楚淞君只觉眼前一黑。
女鬼也瞬间消散进影中,他伏在床塌之上,又吐出了一口血。
楚秉天摔在地上。
楚老太太连忙携着儿媳上前,越过楚秉天,大喝道:“王太医!王太医死哪去了!”
“我儿!莫吓为娘!”郑元瑛眼泪汪汪地扑上前,锦帕欲擦还收,双手放于孩童周身却不敢挪动,生怕惊了孩子。
“旧病未愈,驭鬼再次伤身!”楚秉天挣扎着爬起来。
去请王太医的侍女松枝被门槛绊了一跤,跌跌撞撞地喊道:“王太医来了!王太医到了!”
被侍卫整个提溜进来的王太医抱着箱子还有点懵。
怎么个回事?
突然急成这样。
他下意识打了一个冷颤,这屋中似乎冻得厉害啊。
可很快王太医就没有心情去管屋中冻不冻的了。
他一打眼就瞧见了手掌被贯穿的楚氏家主:“寺卿您的手——”
但还没等他细瞧。
鼻尖就嗅到了一阵更重的血腥味。
他扭头一看,被吓得手瞬间一松,差点把手中医箱摔了去。
床塌上乱成了一团。
但更糟糕的,是刚刚脱离了危险的,豫章楚氏的独苗。
天可怜见,这根独苗怎么折腾成了这样?
但更可怜得是他王太医自己,他眼前发黑。
果不其然,他听到了楚家家主喊道:“只盼王太医尽全力救治!我楚氏愿倾尽所有!有何吩咐尽管提!”
嘴上说着倾尽所有救下孩儿,言外之意不就是他王太医救治不下,倾尽所有也要拉他这个庸医陪葬么!
瞧楚家公子这吐血三升的模样!
他不是说了怎么照顾吗!他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天可怜见。
他才刚以为自己从楚氏的屠刀下活了下来,谁料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又回去了!
何苦如此玩弄于他!下辈子学医再也不要出名了!
王太医痛苦地拿出了针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