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这一番话,听的站在她身后的邵云心和虞昕竹脸颊泛红,心胸激动。
后面众多低阶弟子更是听得一个个热泪盈眶,心潮澎湃。
这姑娘虽是外宗人,却真真切切说出了他们这些低阶弟子的心声。
是啊,谁不想好好活着?
哪怕只余一口气,也深深眷恋这尘世啊!
可是,这样公道的话,却是从外人口中说出来的。
再看本宗平日里被他们敬重的师长,关键时候竟是这幅嘴脸。
所有的低阶弟子都寒心透了。
突然,刚才那个带头哭喊右长清的小弟子“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向着炎颜的方向“砰砰砰”一连磕下数个响头,等到再直起身时,前额已经染满血泥。
“求几位大师助我白雾殿开启护山大阵,求几位大师救救我们这些低阶弟子,我们也想活命啊!”
说完,再次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
在他身后,呼呼啦啦如海潮一般,所有的低阶弟子从殿内一直蔓延到殿外,全都跪了下去。
众多低阶弟子齐齐向前方的炎颜四人磕头:“求几位大师开启护山大阵,求几位大师救救我们……”
到了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这些低阶弟子们已经走投无路。
他们已经被自己的宗门舍弃,除了求助于炎颜几人,他们再无别的出路。
谁不想活命?
到了这个时候,什么修行,什么长生,都成了无稽的缥缈幻想。
唯有当下,唯有活着,才是世上最要紧的事。
此刻,站在前排的众长老以及高阶弟子们,终于全都默默低下了头。
在强悍的饕餮面前,他们跟之前被他们抛弃的低阶弟子一样,同样面临生存危机。
他们终于发现,自己也同样畏惧死亡。
这种感同身受的滋味,让他们终于体会到了那些低阶弟子刚才卑微的心态。
或许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一丝惭愧。
炎颜纵身从吨巴背上跃下,完全无视前排站立的众人,向后面的众多低阶弟子道:“你们放心,我刚才说今日的闲事,我们管定了!”
“护山大阵正在开启,我们会与你们共同抵抗恶妖!生命当前,不分贵贱,众生平等!”
生命面前,不分贵贱,众生平等!
这句话就如一道惊雷,响彻整个白雾殿的大堂。
虞昕竹和邵云心已经彻底被炎颜的话所感染。
而在不远处跪在地上的众低阶弟子中,早已呜呜咽咽传来众人感动的低泣声。
情绪激动的邵云心突然听见胸口的舍利子中,传出少年的声音:
“‘生命面前,部分贵贱,众生平等。’此女小小年纪,竟有如此胸襟,能悟透这一层,将来于修行上必定前途无量!”
听见少年赞叹炎颜,邵云心骄傲地扬起下巴:“那当然,炎颜日后一定前途不可限量!”
这一刻,邵云心自己都没发现,她已将与炎颜结交视为了自己的荣耀。
此刻在虞昕竹的心里,跟邵云心一样充满荣耀感。
炎颜说的太好了,也同样说出了她的心声。
可是这样的话,她自己却说不出来,或者说无法领悟到这个境界。
这一刻,虞昕竹觉得自己的内心,仿佛因为炎颜的这句话而悟到了什么关乎她自己的,关乎剑阁的,乃至于关乎整个天悲岛的……
就连刚才一直抵触炎颜几人的白雾殿众长老和那些高阶弟子们,也同样被炎颜的话震撼。
生命面前,众生平等!
在这句话面前,在说出这样的话姑娘面前,他们突然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卑微……
那是灵魂深处的卑微。
从这个女子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起,他们早就输了。
不是输在修为上,也不是输在气势上,而是输在思想境界上。
就在此时,在炎颜三人的身后,一直悬浮在虚空的阿桂突然猛地展开双臂。环绕在他周身的众多符纹随着他的手势猛然向上升腾而起。
符阵直接穿过白雾殿正堂大殿的殿顶,升至白雾殿的上空。
“破!”
随着阿桂一声暴喝,缠绕他周身的赭色灵炁就像一道笔直的圆柱,直灌升空的符阵。
飞速运转的符阵中所有的符纹瞬间向四下散开,与此同时,在白雾殿的地下,几个泛着白光的符纹自不同方向被牵引而起。
这些泛着白光的符纹便是白雾殿护山大阵的禁制。
白光符纹刚一升空,立刻被赭色符纹猛烈撞击,同时发出几声“砰砰砰砰!”的巨响。
巨响过后,阿桂的手中迅速再次凝结出一枚符纹,迅速打向上空,口中同时暴喝:“覆!”
最后符纹升空的同时迅速变大,众人此刻看清了,那正是个上古文字的“覆”字,是护山大阵结阵的阵基纹。
随着阵基纹的升空,余下那些没有撞击的符纹,携带着浓郁的灵炁向四下扩散。
那些符文边扩散,携带的灵炁边一点点地释放,最终形成一个越来越浅淡直至无形无色的罩,将整个白雾殿笼入其中。
此刻,所有白雾殿的人全部都被眼前亲见震惊的目瞪口呆。
就算当年宗主在世,他们也没亲身经历过如此扎实的破禁大阵。
今天,他们亲眼看见阿桂凭借一己之力,破除他们原本的护山大阵的禁制,又凭借一人浑厚的灵炁,支撑起一个宗门的护山大阵。
阵法之扎实,实力之强横。
不愧是天悲岛的护法!
即便是同等的修为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更何况他们。
这一刻,白雾殿的众人突然意识到,他们刚才对人家几人说那样的话多么可笑。
要不是这几人有涵养,就人家这一个人,一只兽,摁死他们这一个宗门可能都妥妥的。
井底之蛙,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吧。
护山大阵一开启,远远的狐狸柴狗嚎叫的声音顿时被彻底屏蔽,整个宗门恢复了安宁。
到了这一刻,白雾殿的所有人都看清了眼前的事实。
他们根本没资格在人家面前说话。
就连副殿主朱向忱也意识到,就今日来的这四位,要不是站在自己宗门的地盘上,他恐怕连跟人家说话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