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闻琴音,炎颜心头一震,下意识抬眼看向面前。
可是摩诃洛伽却并没幻出琴形。
那它突然响起那一声是什么意思?
难道摩诃洛伽有办法带他们回到过去?
“箜铮——”
又是一声清晰的弦音传入炎颜的耳中!
这次她听懂了。
摩诃洛伽的意思是:“能!”
炎颜心头霎时涌起一阵狂喜。
然后她就发现,面前的陈真依然表情平静,没啥特别反应地看着自己。
显然陈真这次并没听见摩诃洛伽的琴声。
炎颜才反应过来。
难怪没幻出琴形,原来摩诃洛伽也是留个心眼儿,跟她神识传音说的悄悄话。
炎颜压制住心头的兴奋,面上仍旧崩出一脸为难。
她艰难地对陈真点了下头:“好,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我需要准备一下。”
陈真这次也很干脆,点头道:“好,等你准备好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陈真站起身,就准备离开。
炎颜看着他一贯平静的表情,憋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你为何不问你的母亲?”
陈真面向门口向外走的脚步一顿,可是他却并没马上转身。
不过炎颜敏锐地察觉,陈真单薄的脊背,在听见她的问话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尽管只是个细微的小动作,可是炎颜却能清晰地感受到陈真因为她抛出的问题,内心在那一瞬发生的巨大变化。
炎颜突然有点后悔。
是不是有点唐突了,毕竟陈家娘子是陈真最珍视的亲人,她这么直接问出口,对孩子的打击可能有点大……
好像为了缓解情绪,陈真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转回身。
等孩子再面对着炎颜的时候,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里,已经蓄了薄薄的水汽。
只是他的表情却依然平静:“你不是已经告诉我了?”
说完,孩子用力咬住唇,转身跨步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炎颜错愕地愣在那儿。
炎颜脑子里努力回想,她什么时候跟他说这个了?
她没记得跟陈真提过陈家娘子有没有脉的事啊……
然后,炎颜在飞速回忆这两日发生的一切事情的时候,脑中突然一个灵光,记忆定格在了某个画面上。
她想起去找夫子的那个清晨,在陈家点心铺门前跟陈家娘子闲聊,她无意间询问陈家娘子帮忙守铺面的那位婆婆是谁。
当时她们说话的时候,陈真就在后头的走廊里。
她问陈家娘子的话,陈真当时也肯定听见了。
所以,陈真猜到了。
谷铿</span>他自己已经死去,可是母亲却有可能依然活着。
那么,他死去的事实如果发生在过去,那么生活在现实中的母亲,她现在很可能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按照这个逻辑推理,陈真猜到了母亲依然活着,的确是她亲口告知的。
想到这里,就连炎颜都忍不住心生感慨。
这孩子实在太敏锐了,根本就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啊!
可惜……
不过感慨归感慨,炎颜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干。
她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掉如何带着陈真回到过去这件事。
这是个极具挑战的事情,不过炎颜内心也同样充满期待,毕竟对于空间力量这又是一次全新的尝试。
然,就在陈真前脚离开炎颜的房间,在门外漆黑的走廊上,一条隐在黑暗中的影子悄悄挪动了一下位置,随后,迅速钻进了她隔壁的房间。
房间内同样亮着灯。
案前,邢玉堂面前静静地铺开一个卷轴,手边还放着个打开了盖子的竹雕卷筒,显然正在处理事物。
门外的黑影进入房间的时候,在邢玉堂的周身,立刻有一阵奇异的五彩光斑闪动。
邢玉堂平静的目光自面前的卷轴上抬起来,投向门口的黑影。
黑影迅速晃了几下,慢慢地凝成个人形,那人从门口走廊的阴影里走进房中暖橘色的光影里。
在距离邢玉堂一米多的位置站住,恭敬行了个礼:“少城主。”
邢玉堂目光落在来人的脸上,神色平和:“向先生伤势才愈,怎么这么晚了还不歇息?”
向先生上前拱手:“某忧心少城主此行之事,怎能安睡。”
听对方关切的言辞,邢玉堂脸上并无甚变化,正待开口,就看见向先生半隐在烛光阴影里的脸露出一个诡谲的笑。
向先生往前走了几步,声音压地极低,眼睛放着光,显然已掩饰不住内心的迫切和激动:
“刚才某守在隔壁门外,听见那个女娃跟那个叫陈真的孩子谈话,嘿嘿,少城主,咱们等待的机会终于到了……”
邢玉堂没说话,安静听向先生把从隔壁打听来的话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等全部说完,向先生的表情终于抑制不住露出得意之色:“少城主也是为这妖而来,这回正好,等到这女人把前头的活儿都干完了,咱们只需等那妖一出现,出手将其制服,东西就归咱们了,剩下的就让那女人忙活去吧。”
说到最后,向先生忍不住窃笑:“这蠢女人现在还费劲思量如何带那小孩子回去,怎样说服那小孩子帮她诱出妖怪,嘿嘿,她只以为所有事情都筹谋妥当,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螳螂捕蝉,还有咱们这只黄雀在后头候着她呢……”
他说的得意,可是邢玉堂脸上却并没表现出跟他一样的兴奋。
邢玉堂端起茶呷了一口,等他全部说完,才慢慢开口。
“我有件事,一直有些好奇。”
向先生此刻正在得意的兴头上,没顾上留意邢玉堂的神态,顺嘴就道:“少城主您说,向某定知无不言,言之必尽。”
邢玉堂略微沉吟,看着向先生问:“我总觉你似乎总爱针对隔壁那位姑娘,能告知原因吗?”
向先生没想到邢玉堂会突然问这个,警惕地看过去,几乎同时摇头道:“我……没刻意针对谁。”
说完,见邢玉堂的脸上并无异样表情,向先生悄悄松了口气,脸上又恢复了刚才的笑模样。
“大概这女人也是来捉妖的,跟咱们行的是同一件事,因此对她留意的比旁人就多了些。呵呵,知己知彼,才能克敌制胜,对吧……”
邢玉堂静静地看着向先生表情丰富的脸孔,又问了一句:“向先生此前可否与这位姑娘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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