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死亡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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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为时在鼠人之中的威望非常之高。

其实用脚想也能够想出来,这位逼得猫人陷入绝境，最后不惜牺牲掉四分之一的人也要杀死的谋略大师……他的威望怎么会低呢？

他的每一句话，对于鼠人们来说都是如同圣旨一般的存在,每一个动作，都牵动着万千人的心。

他带来了辉煌，带来了希望，然后——

他死了。

藤原雅垂眸将自己眼前的书页合起来,向外走去。

保险室内的资料大多是由人用笔一点点写出来的,和打印出来的质感并不一样。

而在这众多资料之中，与藤原为时有关的资料,却只有一种字迹。

沉稳,清晰,每一个字读上去都有一种用手术刀将皮肉剥开的冰冷感,就像是在棋局中俯视着棋盘的上帝一般。

——是夏目的字迹。

他太冷静了，冷静到有些不近人情的程度。

在他的笔下，死去的猫人和鼠人,都已不再是生命,而仅仅只是一个个数字。

一个个,为了达成‘最优解’而随时可以舍弃的数字。

甚至于他自己，也是这些数字之一,随时可以舍弃和牺牲。

那么,什么是最优解呢？

用最简单最直观的一个方法来讲的话,就是电车难题。

一辆没有办法停下的电车,两道绑了人质的轨道，和一个拥有改变轨道方向能力的人。

左边的轨道上绑了5个人，右边的轨道上绑了1个人。

但最优解，并不是毫不犹豫的为了救下那5个人,而直接将电车引到右边的轨道上去。

而是——若为了那一个无比重要的人，可以随时牺牲掉多数的那5个人。

夏目漱石在那场关键的抉择点上，选择牺牲掉猫人四分之一的战力，以此来杀死藤原为时这一个人。

最后的结果也证明了，他的做法确实是正确的。

失去了藤原为时领导的鼠人，轻而易举的就被击败，乃至溃不成军。

曾经的胜利近在眼前，甚至可以说是唾手可得，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被猫人反败为胜，鼠人心中的仇恨可想而知。

而他们越是怀念和爱戴藤原为时，那么在被俘获后，会将她身份透露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小。

毕竟，她极有可能是那人的养女。

但。

鼠性，或者说是人性，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去衡量的东西。

拖的时间越久，最后所会发生的变故就越难以预测。

中心湖那里已经可以排除了，剩下的需要去勘察的，就只有顶层办公室和旧校舍了。

“砰砰！”

藤原雅用手轻轻敲响了面前的门。

门后传来了一声沉稳的声音：“门没有锁，直接进来就行。”

她用手推开门，发现坐在桌前的夏目看上去……好像有些疲惫？

身上的衣服也好，头发也好，好像都有些混乱，再细细的去看的话，好像还有细微的还未愈合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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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什么？”

她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所打断，立刻收了回来。

“没什么。”

藤原雅摇了摇头，然后走到一旁的沙发前坐下，“您昨天没有休息好吗，夏目老师？”

大三花猫的精神状态，看上去确实没有那只小的要好，他将手杖立在身前的地面上，说道：

“出了点事情。”

他抬起眼来看向她，狭长的金瞳中闪过了一道若有所思的光，“那些暂且不提，你今天学了些什么？”

——出现了，传说中老师的随机提问！

她微微坐直了些身子，答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看了您批注过的关于藤原为时的那几条评价而已。”

“哦？具体是哪几条呢？”

听到她所说的话，夏目也来了几分兴趣，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太过敏感的不能说，太过微妙的也不能说……

不然要是因为这个而招致了怀疑的话，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藤原雅回忆了一下，然后才谨慎的说道：“是关于后期战役的那几个。”

“恕我直言，您对于他的批注是不是有些嗯……太过于推崇了？”

夏目轻笑了一声，抬起放在手杖上的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推崇？”

“是的……他明明杀了那么多猫人，但您对于他的评价却一点都不低。”

“甚至可以说是……惺惺相惜的程度了。”

她说道。

“阿紫，你是不是觉得，那位藤原为时杀了很多的猫人，所以我在评价他的时候，就应该用厌恶到了极致，甚至没有一点正面词汇的方式来评价他呢？”

他站起身来，手杖的底端在地面上轻轻地一杵。

“难道不应该吗？”

藤原雅反问道。

“我无法干涉你的想法，但仅仅从我个人的层面来看的话，我不会那么做。”

夏目淡淡的说道：“从敌人的角度来看，他确实可恶。”

“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我带着偏见去看他，那猫人只会迎来失败。”

“分析一个事情的时候，切勿先给自己预设好了立场，而应该是站在中立的角度，慢慢的来看。”

“若那藤原为时真的是个无恶不赦之人的话，那么现在的鼠人怕是早就倒戈了。”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

“更不会在一听到与他相关的事情时，立马就激动的恨不得抛头颅洒热血。”

……什么？

藤原雅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她抬起眼来看向他，重新的去观察他身上的那些个痕迹，心中也冒出来了一个猜想——

()有没有可能，他身上的这些细小伤口，正是在审问那些被俘鼠人时所留下的呢？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旧校舍也可以排除了。

因为按照往返速度来说，若夏目是先去旧校舍那里审讯完再回来，身上的衣服早就应该恢复体面了才是。

而只有在顶层办公室审讯回来，又突遇到她，才会没来得及收拾。

但她（阿紫）并不该知道有鼠人被俘这个消息。

所以……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是最近有接触到什么鼠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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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雅站起身来，紧盯着他的后背，“您怎么突然关心起来这个了？”

“关心关心小辈之间的关系，也算是我这个老家伙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吧。”

他回道。

“还好，就只是看看风景，聊聊天而已，您知道的，我和他是朋友。”

她一边向前走了两步，一边说道。

之前她所看到的那个钥匙所在的地方……

“仅仅只是朋友？”

“不然还能是什么呢。”

她放在身后的手掌上，属于猫人攻击的利爪正在缓缓弹出。

“我以为，他是能够让你甘愿背叛鼠人留在这里的存在呢。”

夏目答道。

而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下的瞬间，藤原雅的攻击便迎了上去。

猫人攻击的手段，一共其实就只有那么几个方式，要么用利爪，要么就用锋锐的牙。

“刺啦——！”

金属质地的手杖在与利爪相接之时，发出了刺耳的难听响声。

他看上去毫不意外她的突然暴起，只是扬了扬眉，说道：“果然是你。”

而到了这一步，藤原雅也没有什么需要继续隐藏下去的了，呲了呲牙回道：

“是那些被俘鼠人中的人告诉你的？”

若真是如此，那么她在接下来逃亡的时候，就得好好筛选一下要带上的人了。

出卖她，泄露出来情报的叛徒，即使是带回鼠人部落，也难逃一死。

“告诉我？不，他们的嘴很严。”

夏目偏了偏身子，躲过她的又一道攻击，“在酷刑审讯之下，他们的嘴巴从未吐露出来任何有关你的情报。”

“至于是否有卧底潜入……这是我推测出来的。”

“为什么会提起藤原为时？”

藤原雅皱了皱眉，看准机会毫不犹豫地抬起腿来就是一击踢击，“那位已经死去了的统领，你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联想到他的？”

夏目又一次笑了起来，看上去却有些冷，说道：

“难道就只准你鼠人往我们这里安插间谍，就不准我们反向往你们那里安

()插间谍了吗？”

藤原雅也笑了起来。

“准啊，怎么就不准了呢？”

她随意的回道：“那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呢？”

但与此同时，她仍记着条野采菊曾经教给她的，攻击哪些地方能够瞬间致命的知识，时时刻刻的观察着，试图找到一瞬的空隙。

“狩猎考试。”

夏目将已经被踢弯了的手杖扔出去，被前者利落的躲了过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猫人天性便是好战，会像你那样反向思考利用条件的，几十年来也就出了那么几个。”

“哪几个？”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而选择利用鼠人陷阱来达成目标的，只有你一个。”

“看来我之前的做法，并没有完全打消你的怀疑啊。”

她笑道。

“你确实很像猫，不如说，现在只是让我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而已。”

他回道。

听到他这么说，藤原雅哦了一声，倒也不是很意外。

夏目是个极聪明的人，要被他看穿身份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她也从没想过能一直隐瞒下去。

文喜看山不喜平啊。

只要能够在节点前，完成原本的计划，那就已经是她的胜利了。

不如说，转折点在这个时候才来到，其实已经比她预期的要晚了许多的。

“那既然早就已经有所怀疑，又为什么要给我手谕，允许我进入保险室。”

“甚至亲自教导我那些……作为下一任大统领才会修习的知识呢？”

她一边聊天似的应着，但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变迟缓，仍是招招朝着要害的地方袭去。

然后便听到他说道：

“钻石要靠钻石来打磨啊……藤原为时家的小怪物，拿来当对手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夏目抬起手来，挡下她的踢击，被这一下子击退了几步。

“那些所谓的保密文件，对于鼠人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好保密的，那本就是你们曾经经历过的事，不是吗？”

他停顿了一下，“以及，你用狩猎考试奖励的机会来做我的助教，这太刻意了。”

机会！

“刻意？什么刻意？是说我跟漱石说我喜欢你的这件事情很刻意吗？”

藤原雅笑了起来，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说道：

“你作为猫人大统领可以欣赏自己的对手，难道我就不可以了？好歹我也是藤原啊？”

她趁着这破绽露出来的瞬间，欺身上前，亮出了猫人攻击的第二个武器。

“噗嗤！”

鲜血瞬间从夏目被咬开了的大动脉中喷涌了出来，溅了她大半张脸。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在他终于不复平静的目光中，随手擦了一把，然后笑着说道：

“我是真的喜欢你，也是真的想要杀死你，这冲突吗？”

“没人规定，人不能在喜欢一个人的同时，也想要杀了对方吧。”

她弯下腰，施施然的从他身上拿起那枚钥匙，身后的尾巴甩了甩，金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无情的光。

这才是……真正的【藤原紫】吗。

他想到，却在看清她动作的瞬间，猛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她垂下头于他脸颊处轻轻地亲了一下，如同情人之间的吻别，又像是死亡之吻，愉悦的说道：

“那么，再见啦，夏目老师。”

“哦，若你到时还能活着，替我向漱石也说声——对不起吧。”

……

【目标：解救被囚禁的鼠人，已完成】

【已获得奖励：异能力·我是猫碎片x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