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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该行为已违反升华者管理条例!”
“警告,该行为已违反升华者管理条例!”
雷霆的声音冷漠严厉,自闻炤的手机上姗姗响起。
也是在这时,审判庭的安保系统终于运作,几名武装机器人匆匆滑行至大厅,枪口对准仍在证人席上的闻炤,扬声器里发出类似的警告。
“赢主任,你的治疗费用由我承担,并且为了表达歉意,我也会对你做出一定的赔偿和弥补。”闻炤彬彬有礼一笑,手腕翻转,再度往前划出一刀。
赢霄眼瞳猛然缩紧,浑身汗毛倒竖,慌张匆忙地退后一大步。
却只是虚空被划出一道裂口。
闻炤冲赢霄摆手挥了挥,踏进虚空:“下次见,赢主任。”
身影消失不见。
偌大的审判大厅里只剩下赢霄。他的身体缓慢一晃,咚的坐到地上,双眼通红、目眦欲裂,痛苦地呻·吟几声,冲呆呆立在一旁的机器人大吼:“还不快联系医院!”
*
闻炤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一趟同样位于苍理市中心区域的高塔,从自己办公室取了些东西,顺道吃了个晚饭,才驱车返程。
鉴于家里待着个才吞完神明分神的不死鸟,不死鸟在消化过程中有无法自控露出非人形态的可能性,上楼前还将所有电子设备都放在了车里。
但闻炤万万没想到,即使做了心理准备,打开房门之后看见的画面,依然让他感到抽象。
干净和整齐这两个词似乎被江雨行和郗玉年从字典里抠了出去。
只见这套两层高的复式房里充满了一只相较本体而言算是迷你版、但也足有三四米高的不死鸟。
不死鸟华美的鸟羽落得到处都是,光泽水润的尾羽扫在客厅倒地不起的沙发上,铁灰色的鸟爪在餐厅瘸了一条腿、变得老无力的餐桌旁,单爪将郗玉年按住。
而郗玉年眼冒金星,嘴角流沫,口吐:“阿巴阿巴阿巴……”
好在阳台的窗帘拉上了。
“江雨行。”闻炤额角一抽,反手关门,面无表情地喊出不死鸟的名字。
不死鸟向着玄关歪头,圆润漆黑的眼睛里明显写着:有话直说。
闻炤:“虽然之前说过你不要在家里开死域,但如果是为了杀人,还是可以干脆利落一些的。”
?
江雨行脑袋又歪了一些,头顶冒出一个虽然看不见但存在感极强的问号。
“变成鸟之后就不爱说话了?”闻炤没什么好气,又瞥向地上的郗玉年,“这姓郗的怎么你了?算了,我来。”
话语间闻炤语气一转再转,手一抬掏出刀。
“……不杀。”不死鸟吐出两个字,鸟爪从郗玉年胸口上离开,把滚进角落的一瓶小药剂拨弄过来,利爪开盖,灌到郗玉年嘴里。
“咳咳!”郗玉年清醒过来,不再宛如一个弱智,可脑袋一偏看见闻炤正提刀,还紧盯着自己,忙
不迭解释:“别冲动!我们只是在练抗性!”
这是郗玉年今晚对第一个人说“别冲动”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他费了老鼻子劲才成功劝说江雨行打消立刻杀穿嬴家的念头。
但既然把人劝下,不得一起找点别的事做?他们的手机都牺牲在疫境里了,慢慢长夜很难打发,于是郗玉年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疫境的时候,他一看到不死鸟本体,就变得神智不清,要不是牵狗的及时给扎了一针,估计现在人已经到天国报道。
所以,他迫切地想变强。
所以,便有了刚才那一幕。
“比起一开始,你进步了很多。”江雨行对他说。
“能够坚持三分钟也很不错了吗?”郗玉年并没有感到多欣慰,自语完轻轻一叹,对闻炤说:“你直接看他就没事,是有什么诀窍吗?”
“没有。”闻炤收了刀,但杵在玄关没动。
不死鸟占据了广阔的面积,地上又都是狼藉,整个一层,也就玄关在的这条小过道上能够下下脚。
郗玉年倒是走得熟练,把江雨行稍微往外推了推,推出一溜缝隙挤过去,企图往楼上去。
闻炤看着他:“不如我把你直接打晕,让你有理由在这儿睡一晚。”
这是在下逐客令。
“不瞒你们,我刚到苍理市,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郗玉年表情尴尬又心酸,“现在手机也没了,包里就一两百块现金,你们这儿还临近旅游旺季,酒店价格又贵……”
不死鸟脸上露出动容的神情,问:“多贵?”
郗玉年语气更加苦涩:“就算是青旅,一个铺位也要一两百块。”
他去白事上吹一天唢呐也才两百块。
而两百块,能买到的包子和破酥饼也就一些。
人类社会十足险恶!这一瞬间,江雨行切身理解到了郗玉年的痛苦,鸟翼微动,对他说:“龙尾关那条街走到底,阿福丧葬用品铺。”
“这是……?”郗玉年眼睛一亮,刷拉向江雨行扭头。
这显然是一种正在进行的接济!
江雨行:“我的暂居之地,借给你住。”
郗玉年的眼睛又提升了一个亮度:“有人给开门吗?”
“有。”不死鸟点头。
“兄弟,你果然是我义父!”郗玉年完全化为星星眼,如果不是当下客厅面积不够,也找不到江雨行的膝盖,他恨不得抱住痛哭。
他麻利地把自己的包背起来,又将重剑一番遮掩,“等我把这堆骨头卖出去,给你发个大红包!”
再一扫客厅里被打碎的东西,对闻炤说:“家具我也会赔的!”
郗玉年高高兴兴走了,甚至没有走正门打扰闻炤,而是跳了窗户。
而江雨行没了玩伴,骤然有些无聊,把头一扭,用鸟喙梳理起自己的羽毛。
“你这是打算再养个人?”闻炤挑拣着路走到江雨行身前,很是顺手地往他下巴和脖颈上挠了挠。
()“你这是在挠猫。”不死鸟挥开人类的手,“你们人类饲养起来好麻烦。”
他的声音和人类模样时没有太大的差别,依然清而冷,但语调中那种特殊的韵律更加明显,如果是一般的生物听见,早就忍不住主动上交了名。
不死鸟很满意闻炤的意志,低头看着他,补充:“不过我已经答应过要饲养你,就不会中途把你抛弃。”
闻炤轻轻一抬眉毛,手往江雨行翅膀上一拍。
手感好,他没忍住又是一拍,才说:“乖,变回来。”
江雨行并不理会,甚至又梳下几根宽大的羽毛。
“有正事和你说。”
“赢家?”
“那些姓嬴的我来处理,我想说的是——”闻炤的话突兀地一停,弯腰低头,不死鸟腹下的两足分别捏了捏,像是在找什么,但没找到,于是又去掀江雨行的翅膀。
“喂!”不死鸟翅膀极不自然地一扑,嗖的恢复成人形。
这时听见哗啦一声,闻炤拖出一串锁链。
锁链一端隐没在江雨行手臂上,另一端套着只沉睡的四足兽。
闻炤把四足兽拿在手上掂了掂,视线上升,看向江雨行。
江雨行人形时候是少年体态,他的睡衣在他身上难免大了些,虽然用不上“小孩偷穿大人衣服”这样的形容,但对比刚才不死鸟的华美威仪,不免多了几分可爱。
这家伙正虎着张脸瞪他。
闻炤不由有些想笑,别开脸把倒地的沙发扶正,按着他肩膀让他坐下。
“回来的路上我查了查,这东西叫做梼杌,最早的记录出现在无法统计年份的上古时期,是一种战斗力很强的神话生物,天生具备‘蜕’的能力。
“也就是说,当不敌对手时,可以先死上一死,等敌人散了,再从死去的外壳里爬出来,回到幼年重生。
“它在死之后、褪掉外壳之前,会处于胎息状态,也就是现在这副看起来没命了所以也不用呼吸了的样子。大概是因为死域加速了它的蜕壳过程。而它之所以能够在虚与实之间转换,大概是因为神明的力量。”
闻炤站在沙发之后,将锁链收到头,单手提溜着四足兽,缓缓向江雨行道来。
江雨行的反应很冷淡,“哦。”
这些情报,等四足兽醒了再问也能问出。
”它之前的记忆,会跟着蜕皮一起消失吗?“江雨行问。
”没有记载。“
江雨行又哦了一声。
闻炤大致能猜到江雨行的现状,手掌往他脑袋揉了揉,“还有一件事,山体里露出的那具骸骨也鉴定出了结果,那是一具神骸。”
江雨行挥出去爪子一顿,但也仅仅只是一顿,把头顶那大逆不道的人爪挥开时,脆响干净利落。
“所以要论谁是花神,那位的可能性更大。“
闻炤继续往下说,”那位神先它而死,但至死也没让它逃出西洲镇。而它,应该是吞噬了那位的遗物,或者直接吞噬了那位的部分遗体,才变成之前我们所见到的、好几种生物拼凑起来的模样,也拥有了比较高的位格。”
“难怪……”江雨行低声说着。
难怪他夺名的时候,得到的是两个名字,而其中一个名字无法喊出口。
这怪物甚至把神的本源给吞吃了。
既然如此,那他把它吃掉的话……
江雨行转头盯紧四足兽。
这只幼年梼杌体型并不小,被毛旺盛,像只成年猫,但被闻炤这样拎着、吊着、摇晃着,看起来便轻巧得像个玩具猫。
江雨行思索着,亮爪子戳了它一下,刚想戳第一下,四足兽突然脱离了胎息状态,胸膛开始有了起伏。
四足兽醒了。
醒得还很快,眼皮动了动,紧接着睁开眼。
它显然没有失去记忆,眼里起初带着迷茫,但当看清自己面前都有谁,又了解到当下正悬在半空的处境,悬着的心也终于死了,惊恐且绝望地:“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