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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查的那部分账目都是萧寒锦带着温中和张元做的,自然是不会有错且格外好看,蒋亦疏怕自己接话,反而连累他们。
朝中这些老狐狸们说话都拐弯抹角的,谁知道他们话里会不会有陷阱?
见他们都笑而不答,万曾文也不吓唬他们了,直赞道:“赵大人慈爱仁厚,所以县城的百姓也乐于助人,这是陵阳县百姓的福气。”
“大人夸奖愧不敢受,下官也只是尽力做好分内之事罢了。”赵砚稹微笑说着。
“想来有县令坐镇,商户们的账目都如蒋公子这般好看,我也得打起精神去查看了。”万曾文笑说,眼底神色微变,“赵大人觉得该去哪家合适?”
赵砚稹不语,蒋亦疏却是直接接话,故作神秘道:“先前在我酒楼做账房先生的书生,如今已有自己的铺面,大人可愿一观?”
“如此甚好!”
赵砚稹虽不明白自家外甥怎么突然就“祸水东引”,但从他们的关系来看,应当不会有问题,他便默不作声地跟了过去。
蒋亦疏是知道萧寒锦这阵子没开门的,毕竟因着这事,生意被搅和的实在差,但唯有十分配合,将御史送走才可。
后院,萧寒锦正在做饭,江以宁照旧和小夏凑在一起,绣那个像鸭子的雁,阿祥阿瑞则是在院内劈柴做事,总之各有各的忙活。
因此前院没有任何人盯着,以至于蒋亦疏在前面快把门敲烂了,江以宁才从刺绣中缓过神:“好像有人在敲门,阿瑞你去看看,我听到蒋东家的声音了。”
“得嘞!”阿瑞立刻放下东西,打开门朝前院跑去。
前院的大门一开,人直接傻了。
蒋东家,赵县令,还有个虽然不认识但只从气场就知道是大人物的人物……他先是愣了愣,瞬间反应过来可能是主子说过要来查账的圣京来的大人。
他赶紧侧过身,伸手往前:“大人请。”
蒋亦疏:“你们东家和夫郎呢?”
“东家正在做饭,夫郎在院里休息呢。”阿瑞和蒋亦疏熟悉,对方也知道家里什么情况,他也就没隐瞒。
万曾文听到这话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阿瑞带着他们往里面走,走过一道门还有一道通往后院的门,万曾文才明白方才为何敲门半天才有人出来,当真隔绝了前院的声音。
人一到后院,江以宁就寻声望去,他只当只有蒋亦疏,便笑道:“蒋东家来了吗?刚好二寒在做饭了。”
“正君,县令大人和一位大人也在。”小夏低声提醒。
江以宁脸上的笑缓缓消失,他站起身欠身行礼:“不知几位大人造访,有失远迎,阿瑞去将二寒叫来。”
“别紧张,我们就是过来瞧瞧。”万曾文沉声说着,他仔细盯着江以宁,瞧对方视线不曾在他们这边停留,眼睛也好似雾蒙蒙的。
他就说这夫郎怎对他视若无睹,原是有眼疾。
陌生的男人在说话,江以宁便更紧张了些,就在他快要撑不住身形时,萧寒锦阔步从厨房走来,直站在江以宁身前。
他拱手,恭敬道:“不知御史大人与县令大人来,实在失礼,请先坐吧。”
万曾文看到他的瞬间眉毛高高扬起,他倒是没想到还有这层缘分在里面。
几人顺着萧寒锦的邀请坐下,虽是坐在院内,但万曾文如坐在自己书房似的,端正有气势。
他沉吟片刻,说道:“圣旨已下,想来我不说,萧东家也知晓我的来意。”
“是,御史大人奉命来查账本,草民自当全力配合。”萧寒锦说着看向阿祥,“去将账本拿来。”
阿祥立刻去屋内拿,阿瑞和小夏也将茶水一一放在他们面前,气氛始终有些冷凝,见到大人物,就没有不害怕的。
萧寒锦扭头看了一眼江以宁,小瞎子大概是吓到了,虚虚揪着他衣裳,却迟迟不肯挪步离开。
他安抚性地捏了捏江以宁的手,小声询问:“我送你回屋里可好?”
“不好。”小瞎子摇头,“人都在呢。”
客人都在,他要是就这样离开,显得很不知礼数,那样的大人物若是讨厌二寒,恐怕会欺负他呢,还是不节外生枝的好。
萧寒锦没再坚持,他也不想表现的太格格不入。
好在阿祥很快将账本拿来,刚放到万曾文面前的石桌上,他身后的随从们就要去拿,显然这些人都是经过特意挑选的,也都能看得懂账目。
万曾文却制止了他们:“不用。”
他亲自动手翻开账目看了一眼,因为现在的铺子刚开没多久,账本并不多,刚一翻开,万曾文就莫名觉得舒服,每笔每项后面都记的清清楚楚,连一文钱的错漏都不曾有。
他很快就将一本翻完,虽说他有私心,却也没有格外优待,半个时辰,硬是全都看完了。
他不由得看向面前的青年,笑道:“这账本可是你亲自登记的?字迹工整漂亮,是读过书的。”
“学生不才,仅有秀才功名在身。”萧寒锦敛眉说着。
“为何不继续读了?”万曾文好奇,在他看来,萧寒锦模样俊朗,聪慧仁善,能写会算,这样的人若是能继续读,来日定有一番作为。
萧寒锦微笑:“学生侥幸考上,实则虚之,没有才干,实在不是这块料。”
万曾文虽有些可惜,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若是连肚子都不能填饱,读书亦是辜负自身。
他将账本放下,见对方丝毫没有认出自己,他便也不准备主动提起,对方的举手之劳却解自己于尴尬之间,这般人品,值得珍重。
萧寒锦不理解万曾文为何会对他这样好奇,铺子收益在账目上一目了然,还问了铺子的营生,甚至聊到了江以宁。
“瞧着你夫郎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小哥儿,眼睛可是瞧不见,有没有在治疗?”
“有,多谢大人关心。”萧寒锦淡声说着,面上却始终保持微笑。
他最是不爱与旁人谈论自家人的,尤其是对方短短一句话,疯狂戳在自家痛处,萧寒锦自然难以保持温和,言语间虽依旧恭敬,却再不热情耐心,带着淡淡的抗拒和敷衍。
万曾文就知道,自己碰到硬茬子了。
“时候不早,既然你的账目没有问题,本官就不打扰了。”万曾文说道。
“是,阿祥阿瑞,好生送两位大人出去。”萧寒锦连客气话都懒得说,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江以宁全程都吓得不敢说话,直到万曾文离开,他才重重喘着气:“我好害怕,他会不会找人打我们……”
“不会,他是官,不会与咱们百姓计较的。”萧寒锦轻轻拍着他后背,“打人的手段太低级,他不会做的。”
“什么是低级?从前、从前村里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