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没有什么不放心。
在家里这几日,他事事都交代安排好,还特意去找严鸣要了几个护院来,虽说知晓不会有大事发生,但再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在江以宁身上他都会难受。
眨眼就到了他要离开的日子,天未亮,就起床准备了。
江以宁撑着十分酸痛的身体坐起来,哑声道:“我送你出去。”
“不用,你多睡会。”萧寒锦摸索着他脖颈处的鲜艳的小花,嗓音格外轻柔,“在家里等着我回来,凡事不要逞强,若有不能解决的事便及时去找严兄,即便他不能解决,他身后还有县令,可记着了?”
“记着了,我不笨的。”江以宁轻轻说。
“我知道,我们江以宁最聪明了,等我回来。”
江以宁却是突然抱住他:“不用挂念我,我很会照顾自己的,路上要注意安全,别生病了。”
“好。”萧寒锦吻吻他额头,挣扎着离开了。
刚出宅院,就见蒋亦疏的马车已经等着了,马车后面还跟着十几名护卫,到底是富户家少爷,出行都得格外注重安全,更别提现在灾情刚过,怕城外会有难民。
见他出来,蒋亦疏忙掀起帘子笑问:“聊完了?没哭吧?”
萧寒锦失笑:“方才没哭。”
现在哭没哭就不知道了。
江以宁在他面前是鲜少落泪的,或者说,除去刚相识那段时间,之后他都不曾再做过让对方伤心的事,因此伤心地眼泪再没有过。
蒋亦疏朝他伸出手:“先上来,边走边说。”
…
江以宁挺直躺在床榻上,面无表情,莫名有点心如死灰的意思,但略躺了一会,他边觉得自己好似有毛病,二寒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他在这悲春伤秋什么呢?
他抬手将二寒的枕头拉进被子里,抱进怀里,翻身再次沉沉睡去。
等睡饱有精神再起来思考其他的事。
回笼觉总是睡得很沉,等他再醒来时,已经临近晌午了,直接将早饭给睡了过去,亏他还信誓旦旦和二寒说会好好吃饭呢。
今日倒是晴着,但也只是有太阳,不再像之前那样炎热了,江以宁吃过饭便准备去铺子里看看,二寒不在,他得更用心才行。
刚走出大门,就看见了门口杵着的几位身形高大的汉子,他吓了一跳,旋即反应过来:“你们是严府来的?”
“正是,主子叫我们这段时日跟随萧夫郎您。”为首的汉子沉声说道。
“辛苦你们。”江以宁朝他们点头,“我现在要去铺子里,跟我去吗?”
汉子立刻点头,并招呼身侧其他三个跟上,这就是他们这阵子的职责,自然是要跟着的。
江以宁是喜欢在铺子里做事的,奇异宝斋客人很多,有时会忙不过来,他去还能帮着搭把手,再者萧寒锦不在,他就算回家待着也只能神游,更是无趣。
铺子外面站着几个壮汉,进来的顾客们都有些紧张,还悄悄问出了何事,一问才知道是萧东家不放心,特意找了严府的护院来护着。
这可真是把人当眼珠子了,在陵阳县能有啥事呢?
江以宁耳畔偶尔飘过几句酸话,他也全都一笑了之,反正他明白二寒的心意就好。
在奇异宝斋忙过最忙的时段,他就去了自己的饮品铺子,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连苏妙玲和陆相容都不在,各自有各自的烦恼,自是不会日日都聚的。
“东家,铺子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您帮忙的了,您回去歇息吧。”伙计轻声提醒他,可没有东家事事都亲力亲为的。
江以宁扬唇:“好。”
一出铺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并不十分想回家,思来想去,干脆去了戏楼里,听听那些戏文,只当是打发辰光了。
他转而带着身后的人去了戏楼,楼前伙计见他衣着精致,模样漂亮,还有婢女护院跟着,只当他是哪家大户人家的少爷,忙欢天喜地的迎了进去。
自己听戏文也是无趣的,但他和小夏总不好和一群汉子同在屋内那许久,他本是有些纠结的,但那群汉子哪里喜欢听这些“咿咿呀呀”,老神在在地守在屋外了。
他们来的不巧,今日唱的戏文不是情爱和鸣的,而是讲过去有位女状元,女扮男装上学堂考科举的事。
这女状元自幼不爱女红,平日里更是掉书袋,到了要出嫁的年纪也不愿出嫁,后被逼得紧迫,干脆褪去女装,擦去脂粉,去书院了。
女状元才情出众,平日里沉醉诗书,关爱民生,竟是直接成了状元。
可灾祸也随之而来,她的身份暴露,被世家进言掳去功名,再就彻底消失了。
虽说只是故事,听着也叫人难受。
“女子能力压一众书生学子高中,足以说明其能力超然,却要被偏见迫害,若真有这样的人,定然也会有女子和小哥儿的学堂。”江以宁轻声说着。
读书这件事,本就该是人人都可以做的,偏要将女子和小哥儿限制住,好似书本沾了他们,就会变得不值钱似的。
小夏微微瞪大眼睛:“正君,这话可说不得呢,入朝为官的哪个不是男子,您想这些也是无用,不如这戏文听听就算了。”
这话江以宁并不爱听,但他也没有必要和小夏说太多,只有和二寒能聊这些,对方若是听到,只会告诉他来日一切都可实现。
开书院并不是难事,难的是要顶住压力和世俗的偏见,而且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愿意让姑娘小哥儿去读书的。
戏文听完,便再没有其他能打发时间的活计,分明平时和二寒一起时,时间总是过得那样快。
可谁知,刚走到戏楼前厅,便与从另一侧出来的苏妙玲撞上了,后者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你…你竟也来听这场?你觉得好不好?”
“有趣。”江以宁点头回答,有趣到他也想不顾身份的去做些什么。
听他这样说,苏妙玲便更兴奋了。
她立刻拉起江以宁的手,欣喜地看着他:“叫上容哥儿一同去你家铺子里说吧?或许我们也能做些什么。”
江以宁只觉得喉咙莫名有些干涩,紧张又害怕,但他还是在苏妙玲殷切地视线下点头答应了。
三人很快就进了雅间内,苏妙玲迫不及待地想和他们商量,拽着两人坐下,神色激动地看着他们,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江以宁给她倒了杯茶,微笑道:“别急呀。”
苏妙玲轻轻抿了口茶水,深呼一口气道:“或许,我们也能开书院呢?虽然不能立刻就创办女子书院,但也能从此刻开创收授女子和小哥儿的先河。”
分明只有十几岁的姑娘,每每说起这些总是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让所有人都读书有什么错?
多读书明事理,才不会轻易被那些胡言乱语扰乱心神,才不会相信神神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