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的。
颜理也稍稍松了口气,差点就要误会了。
和他们闲聊几句,萧寒锦便去厨房做饭了,凡是他下厨,自然是要做些府城酒楼没有的东西,即便是有的,滋味也是全然不同的,再者他还深知这些人的口味,做起菜来得心应手。
吃过饭,天色便已然如墨。
另外三人略坐坐便回府了,严鸣则是继续和萧寒锦探讨这几日该如何做,可见他也是有心要做到府城来的,没人不愿意将自家事业做大做强,赚更多的银子。
萧寒锦如今在府城也有些人脉,再加上颜蒋两家,他的意思是让严鸣先去打听,再从长计议。
毕竟是急不来的事,严鸣就成日里去街上转悠,他本就模样俊朗出手阔绰,再加上和府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有交集,很快就混了个脸熟。
进了十一月,天气更是冷了许多,许是有身孕体热的缘故,江以宁倒是没觉得太冷,偶尔会像从前那样上街,但他的肚子愈发沉重,偶尔也会让他生出一股无力感来。
他甚至开始觉得,孕育生命的过程是一件很难的事,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连饭菜都吃得少了。
萧寒锦忙着在酒楼添新菜品,制定新的规则,导致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江以宁的不对劲,等他回过神来,对方已经肉眼可见地消瘦了。
“阿宁,再吃两口?”萧寒锦端着米粥轻声哄着。
若是之前,江以宁使性子,他是绝对要呵斥两句的,但如今却是半分情绪都不敢有。
江以宁眉眼微垂,语气很轻:“我不想吃,我已经吃饱了,很饱了,饱得肚子都鼓起来了。”
视线落到他高高隆起的腹部,萧寒锦咬了咬牙,他深吸一口气,扯着脸皮笑:“好,饱了就不吃了,那我扶你走走?”
“也不是很想——好吧。”江以宁本想再说些拒绝的话,但终究没忍心,他知道自己现在情绪不对,他应该快些调整好自己,然后哄哄二寒的。
但是从前那样容易说出口的话,这会在舌尖转个遍都说不出。
他有些讨厌这样的自己。
萧寒锦察觉到他不愿意动,但既然答应了就是好现象,他赶紧扶着他站起来,像从前那样和他在屋里走圈圈。
江以宁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他能察觉到对方的细心呵护,他想做出些反应回应,但面前就像是有一面看不见的墙壁,阻止他,抗拒他,叫他没办法像从前那样。
他便有些生气,气那面墙阻碍自己。
他得做出些反应来,但他能怎么做呢?
萧寒锦发现身侧人不动,他也停下脚步,顺着江以宁的视线落在桌上的碗碟,不等他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抄起茶盏用力砸在地上,茶杯瞬间四分五裂,尸体都溅远了。
他赶紧去摸江以宁的手,还想要说些安抚他的话,就听他痴痴笑了起来。
“我能砸烂,能砸烂那面墙……”
“好好好,我知道能砸烂,我们江以宁一向都是最厉害的。”
萧寒锦说着安抚的话,此时显然不方便叫婢女们进来,他只好先将脚下残存的碎片往旁边踢。
他将江以宁抱到床榻上,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能下地,也顾不得拿外面的扫把,先将显眼的大碎片往起捡,却又因为心神不宁,瓷片突然划破手指,他微微皱眉,血珠便涌了出来。
但他此时顾不上这小小伤口,随意收拾一番就赶紧守着江以宁了。
他笑道:“别怕,只是碎了只茶杯,明日就让人换上新的,你喜欢摔哪个就摔哪个好不好?”
“你受伤了。”
“只是小伤口,你要是不说我都忘记了,吹两下就能愈合。”萧寒锦轻声哄着,他知道江以宁现在的情绪不对,大概是产前抑郁。
前世他也只是偶尔听说过,对他这种没有固定伴侣不婚主义的人来说,孕育生命是很遥远的事,而且他始终认为,一定是孕妇的情绪没有被照顾到,所以才会生病。
就如现在,他觉得是自己在某些时候不小心忽略了江以宁,所以才会导致他这样。
他应该关注着江以宁的情绪,而不是让对方在这种时候还要为他操心。
可刚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手指一暖,唇舌触碰着他的指腹,将上面的血迹舔舐干净。
江以宁抬眸,惶然无措地看着他:“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使性子的,二寒你还疼吗?”
“什么?”萧寒锦惊喜异常地看着他,“你刚刚有叫我对吗?”
“嗯。”江以宁双目通红,好似没了那些郁气。
萧寒锦像是被刺醒一般,他死死盯着江以宁,才发现对方在担心他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任何异常,和从前一模一样。
他想,或许他有办法吸引对方的注意了。
伤口不大,确实已经止住血,江以宁还欲准备说些什么,就感觉膝盖一沉,二寒的头枕在他膝盖上,向来强悍的男人开始示弱了。
“阿宁,我的手好疼,快给我吹吹。”
“好好,都怪我。”江以宁边吹边说,“需不需要叫大夫来瞧瞧?你的手金贵,不能伤着的,我再不会乱发脾气了。”
“我的手确实金贵,平时都要对你拉拉扯扯呢,你可要看好了。”萧寒锦开着小玩笑,却是紧紧盯着他,不曾错过他的每个表情。
江以宁只顾着羞涩,他轻轻将萧寒锦的手丢出去,眉眼都舒展开,刚欲说些什么,收回的手便碰到了自己的肚子,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消散了。
他差点忘记了,自己已经不是该害羞的年纪,他有宝宝了,以后会变得不好看,二寒也会不喜欢他……尽管他知道对方不是这样的人,但思绪就是忍不住把别人的情况往自己身上套。
他本身就不是很好的人,他会变得越来越不好,直到被嫌弃。
萧寒锦眸底闪过一丝痛意,到底还是忍住了,既然如此,那总要再想想办法吧?
即便是个馊主意。
于是,从这日起,萧宅的下人们就发现,即便是穿着厚厚的冬衣,他们东家都能经常受伤,不是弄一手的血,就是摔了胳膊腿,或是颈间的皮肤出疹子。
可每次都不见他找大夫,总是要去正君那里寻求安慰。
江以宁这几日确实觉得有精神了些,但这也仅仅是因为,他每日都要询问二寒有没有受伤,有没有生病,或者有没有吃坏肚子。
对方每次难受都要跑到他面前,总会让他将那些不好的想法抛之脑后,没有闲心再去想乱七八糟的事。
甚至让他觉得,如果没有他二寒一定过得很不好,那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得打起精神来。
他百无聊赖地将话本放下,这些话本子里的内容他已经看腻了,他不由得叹息一声,倏然听到了外面压抑的惊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