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他边扬声叫着边朝他走去:“生哥儿,你瞧什么呢?”
“前几日见阿林阿树的鞋穿不了了,缝补都没地方下脚,我正想着给他们买鞋底,这个鞋底不错。”他手里拿着两个看来看去,不硬,还很结实。
“那就一人买两双。”江以宁说,这回他没说他买给陈生,毕竟这是对方的心意。
陈生点头看向摊主:“我多买几件,你给我算便宜些。”
小本生意都是如此,摊主也很好说话,陈生心满意足地抱着这些鞋底继续和江以宁闲逛了。
只是他们没瞧见,有个跛脚乞丐一直盯着他们,眼看着他们向前走,竟还跟了过去。
两人从街头逛到巷尾,热情这才稍稍消减,江以宁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现在可以去找他们了,也不知嫂嫂有没有跟来。”
“可能买完就已经往回走了,咱们也回吧。”陈生说,“这里安安静静地,总觉得有些阴冷。”
“也好。”
每回走到巷尾这种地方,江以宁就总觉得鼻腔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他深知是自己当初留下的阴影,却也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突然——
“陈生!”
一阵嘶哑怒吼声传来,他们齐齐回头看去,就见一个衣着破烂不堪,头发也乱糟糟的乞丐从拐角处走出来,许是因为腿脚不好,走路都跛着。
直到他略微走近,才发现他的脚是向外崴着,脚背蹭着地面,连袖管也空着一只,没了一只胳膊不说,脸上都是纵横地疤痕,几乎都是从额头到下巴,从左脸横穿到右脸,看起来狰狞可怖,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但仅此一眼,陈生还是认出他是谁了。
“陈勇。”他轻声唤着,看着面前的人,很好诠释了物是人非这四个字,但很奇怪,他不害怕,也生不起任何波澜。
江以宁瞬间瞪大双眼,居然还活着?!
陈勇冷笑一声,嘶哑出声:“你倒是还记得我,你们这些贱人居然敢害我!你居然半点夫妻情分都不顾,别忘了我还是木哥儿的亲阿父!”
“没有人要害你,是你自作自受,你这样的人为什么还苟活着?”陈生狠戾出声,“你为什么还要出现!”
“老子他娘的过成这样,你却吃穿不愁还嫁了别人,不要脸的货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不死,老子就活得好好的!”陈勇说着癫狂笑出声。
那嘶哑的声音听得人心中一寒,陈生护着江以宁步步后退,但跛脚的陈勇就如附骨之疽一般逼近再逼近,仅剩的那只肮脏散发着臭味的手,即将碰到陈生时,整个人却飞速弹开了。
撞到对面的墙壁上,然后被反震到地上,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厚哥?”陈生震惊。
“死不了。”杨厚压着声音,隐隐带着些咬牙切齿,他一个铁匠,给陈勇这一下都能送他去见阎王,但他有数,没敢真下死手。
萧寒锦揽着江以宁左捏捏右碰碰,见他们没有受伤才彻底放心。
他轻声:“送他去见官吧。”
按照当初的事,陈勇不一定还能活着,但他还能逃出来,可见是躲着人的,只是今日见到陈生被恨意蒙蔽双眼,便忘记这事了。
于是,黄书玉接到了上任后第一桩案件。
第189章嫁人
陈勇的事很好处理,他当初对陈生实施暴力,甚至虐待陈木,这本就是众所周知的事。
再加上他后来染上赌,银子还不上竟还想拿陈生和木哥儿顶账,这事没做成便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甚至还进行过偷盗,到头来,银子没还完就落跑了。
以他如今这幅模样,就算真判他罪行,银子也是还不上的。
黄书玉一时两难,如果不判刑入狱,就相当于把陈勇推给那些放印子钱的,无非是把他推出去送死,但他罪行累累,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见他这样纠结,萧寒锦不由得叹口气,到底还是刚做官,人性丑恶见得少了。
“大人,您不妨就把他给我们,我们就让他打杂做事,绝对不会伤他性命,等他把银子还完,就把他送来您这!”放印子钱的都有些混不吝,但在官差面前可不敢那样闹事,好商好量的说着。
“这……”黄书玉确实有些意动,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但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他下意识看向萧寒锦,希望他能说些什么,好逆转眼下的局面。
萧寒锦微微叹息,这事到底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他是不好说什么的,何况就算真把陈勇送去打杂做事,就他那样,怕是不出几日就要被折腾死了。
这很可能会对黄书玉以后治理陵阳县埋下雷点,也会让一部分人不相信他这个县令的判断处决。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强硬将他关进牢里,告诉所有人触犯法律就得坐牢。
萧寒锦微微摇头,并不赞成这个方法,虽说他们当初是故意引得陈勇去赌,却也没想到他真敢赌到断手断脚还欠债逃跑。
估计是差点死在那里,陈勇见他们都不开口,以为真要把他送回到放印子钱那里,陈勇当即就急了。
“我不去!青天大老爷,小的知错了,小的愿意坐牢,坐一辈子都行!小的不要再回那地方啊!”陈勇扯着嗓子呼喊,本就嘶哑难听的声音此刻更惊悚了。
活像是来讨债的鬼。
放印子钱的明显有些怒,但当着黄书玉的面又不敢做什么,看向陈勇的视线更加阴狠。
萧寒锦并不怀疑,若是离开这里,陈勇绝对会被折磨死,他自己也清楚,所以宁愿吃一辈子牢饭都不跟那些人走。
收到萧寒锦的眼神示意,黄书玉最终拍板:“犯人陈勇,数年来殴打前夫郎,虐待孩子,屡次偷盗,且欠巨额债款无法偿还,今又威胁恐吓平民百姓,为避除此人继续作恶,数罪并罚,即刻将其收押,非大赦不许出!”
这就是要关押一辈子了,若是遇到天下大赦说不定还能出来,但那种事,难说。
听到这样的判决,放印子钱的人看了一眼萧寒锦,到底没再继续纠缠,毕竟在他们心里陈勇早就死了,如今虽然活着,也讨不到好处,还不如当他真死了。
陈勇立刻被收押,随着黄书玉喊退堂,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刚到后院就派人去找萧寒锦了。
“寒锦兄,真是给我吓坏了,我这刚上任就处理这样的事……”黄书玉拍着胸膛,“好在你提醒我,若是真叫那些人把陈勇带走,日后我管理起来可能就麻烦了。”
黄书玉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刚才虽然有些慌神,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最重要的还是以后。
萧寒锦安抚一笑:“日后还会有很多这种事,你慢慢适应着,很快就能应对得当,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