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似人非人,人造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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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负一层的地下室中。

微弱而惨白的灯光从头顶倾泄而下，将形容消瘦的男人照得仿佛厉鬼。常年不见天日使得地下室中充斥着一股腐败潮湿的气息，墙角处甚至还残留着大片的蜘蛛网。

明明环境极为恶劣，男人却眼神极为明亮，他看着电脑屏幕的狂热眼神好似在看着令他心动的姑娘。

伴随着吱呀一声，本来紧闭着的大门被人从外打开。

喻乐头也没抬，眼睛继续盯着面前的屏幕和身后的人打招呼：“来了？这才多久就想我了？”

夏觅没答他的话，径直走到他身边夺走了他手中的鼠标。喻乐发出一声喟叹，这才抬眼看向夏觅：“打蛇打七寸，亲爱的真是太聪明了。”

不知道是不是环境的影响，夏觅只觉得面前的人越来越病娇了。想到这人抖M的受虐性格，夏觅没纠缠于他称呼的问题，“你是从哪里来的？”

喻乐扶了扶眼镜，嘴角露出了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怎么突然想了解我？亲爱的难道爱上我了？”

果然。

早就料到他是这般反应的夏觅也不恼，捡了他身边的一个椅子直接坐了下来。推开凑过来的喻乐，夏觅并不理他，只用清冷的眼神盯着他看。

没人配合的喻乐也没再自讨没趣，撇了撇嘴，他直接歪在了椅子上。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呵欠，他懒洋洋地道：“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夏觅本以为喻乐是S基地高层安置在山上的，但他眼下这么一说倒是让她刚理清的思绪又乱做了一团。喻乐虽然病娇变态，却不屑于说假话，因此夏觅倒是没有怀疑他会骗她。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夏觅的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目光无意间扫到墙角站着的机器人，眉心微微一皱，她转了话题：“研究的怎么样了？”

喻乐眼中闪出丝诡异的光，“它很厉害，我还没看出来哪里有问题。”

这个结果倒是在夏觅的预料之内，该问的已经问完了，她刚准备离开就被人锁在了椅子之间。看着搭在椅子两旁的手臂以及近在咫尺的人，夏觅第一反应就是向后移。

留意到她这个动作，喻乐却是难得正经地收起了脸上玩味的笑容。手臂移开，身体后撤，他突然问了一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觉得机器人是什么？”

伴随着他的动作，光滑的镜片反射出了冷光。夏觅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却清楚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提出问题。注意到他环抱着的手臂，又扫了一眼墙角毫无声响的机器人，她给出了答案：“对我而言，机器人就是机器人。但对设计制造它的人来说，它应该是付出无数心血的成果，是相当于自己孩子的存在。”

说这话的时候，夏觅一直留意着喻乐的表情。但令她失望的是，喻乐显然也是表情管理的专家，即便她集中了精神也没能看出一丝一毫的变化。

更让她感觉到挫败的是，喻乐听了她话之后甚至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得到回答的夏觅也不想浪费时间，毕竟刚到L市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做。然而就在她的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喻乐突然出了声。

“那作为父母为什么要虐待自己的孩子呢？”

不同于之前的音色，喻乐此时的声音显得十分沙哑，夏觅甚至听出了一丝痛苦的感觉。联想到她刚才的回答，夏觅骤然一惊。

机器人代指的是孩子，喻乐显然并没有虐待这个小机器人，那被虐待的究竟是谁？将喻乐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痛苦和较之正常人强悍很多的愈合能力联系在一起，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喻乐是机器人！

但想到之前喻乐不断流血的伤口以及受伤之后的虚弱样子，夏觅又有几分不确认。在这复杂的心绪中，她直接折了回去一把抓住了喻乐的手腕。

他的手有些凉，好似一块温润的玉，之前夏觅只以为他天生比正常人的体温要低，并没仔细去想，此刻却好似都成了佐证猜测的证据。稳了稳心神，夏觅探出了两个手指。

没有脉搏。

手再度移动他的胸前，同样的，没有心跳。

“你……”

喻乐打断了她的话，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很可笑吧？”

他的态度已经证实了夏觅的猜测，但她仍旧不死心，“可是你受伤也会流血也会虚弱。”

“那是因为，我的身体确实是人的身体。”

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颠覆了夏觅的认知，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下面的话。喻乐看着她难得呆滞的样子，笑了笑：“我是个孤儿，六岁那年被人收养。本来以为迎来的是新生，没想到却是另一重意义上的毁灭。”

药剂、芯片、改造、记忆……被强加在身体上的一切令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在那个疯子的设计下，喻乐终于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他脑中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知识储量，身体素质也比一般人强悍得多。跳脱生死之外，看似有无数好处，只除了，他彻底继承了那个人的病态。

“宿主，我想起来了！末世前你当街打人的视频旁边的那个采访不就是喻乐吗？！”

被团子这么一提醒，夏觅也有了几分印象。那是一个碎尸案的采访，当时喻乐是以被害者家属身份参与其中的。而现在，夏觅有理由相信喻乐才是凶手。

她本意是为了弄清楚山顶上的情况，没想到居然知道了这么多内容。夏觅望着喻乐，一时间倒不知该如何开口。

索性喻乐很快就调整了过来，“我这么可怜，亲爱的不考虑吻我一下吗？”

沉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夏觅嘴角一抽，没理会他。

喻乐倒是没继续犯病，重新窝回椅子中，他手指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有些东西是你现在改变不了的，多说无益。”

他眉心微微隆起，眉眼间显出几丝倦意，夏觅点头算是应下了他的话，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除了枪支武器，那座山上还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