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苏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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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不停地向着天狼山脉前行，由于两人刚离开天狼阁没多久，所以第二日清晨便回到了天狼阁。

看门的弟子见离远尘归来，急忙上前迎接：“参见阁主！”

离远尘一边向里走一边点了点头：“谷主可在阁内？”

“回阁主，谷主已回地绝谷了！”弟子恭敬地答道。

“你速派人去地绝谷传消息，说我要见他，让他速来。”

“是！”弟子应声便退下去传消息了。

天狼阁位于天狼山脉天筑峰的峰顶，与远处的主峰天狼峰和周围的雪峰遥遥相望。主峰与周围连绵高耸的山峰峰顶都是常年积雪，独独天筑峰四季如春，常年云雾缭绕，宛若仙境，隐藏在周围的雪峰之中让人难以发现。

忘心居是天狼阁最高处，也是离远尘的居处，开门便能望见远处连绵的雪峰隐现在云雾中。此时离远尘正静静地坐于桌旁沏茶，待茶沏好便亲自拿着茶壶在自己的杯中倒了杯茶，顺便也为对面尚未到来的客人倒好了茶水。放下手中的茶壶，他望了望杯中升起的白雾，望向远处隐隐的雪峰，静静地等待客人的到来。

忽然一阵风吹过，杯中升起的白雾一阵摇晃，离远尘对面瞬间出现了一个穿蓝衣的男子，他将手中的折扇放下，然后拿起桌上的杯子将茶水一饮而尽，戏笑道：“不错嘛，远尘，难得你能把珍藏的天狼雪雾拿出来招待我啊！怎么这次才出去几天啊，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是想我了？”

离远尘拿起茶杯饮了口茶，笑笑，并没有理他。

苏扶风见好友并没有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于是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看向他身后辰梧笑着说道：“难道是我们家小辰梧想我了？来来来，过来扶风哥哥抱抱，是不是跟你家师父出去受了委屈？过来扶风哥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啊？”说着便想去拉辰梧。

辰梧迅速朝着离远尘身后躲了躲，给了苏扶风一记白眼，继续安静地站在自家师父身后，想必有师父在，这个无耻之人也不敢乱来。

“诶！我说辰梧啊，你这就不对了，扶风哥哥我好歹也是你的未来夫君，你这样可不对哦！虽然哥哥我脾气比较好，不计较你这性子，但是以后嫁过来家规还是要有的嘛！”苏扶风装出一副说教的样子继续说道。

辰梧站在离远尘身后愤愤地回道：“不要脸！你何时成我未来夫君了？师父和我从未曾答应！”

“小辰梧，这就是你不对了！你可是哥哥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哥哥我可是把你看成媳妇儿养的，你可不能忘恩负义啊！再说哥哥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这君子榜我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哥哥我哪配不上你了？”苏扶风继续不要脸地说道。

离远尘静静地品着手中的茶，嘴角带着一抹微笑，并没有说话。辰梧知道自己向来说不过眼前这个她认为无耻的人，索性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任他一人自言自语。

见辰梧不理自己了，苏扶风也觉得有些无趣了，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看了看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徒弟，心性又起：“嘿，我懂了！小辰梧啊，你要是嫌弃哥哥我年纪大呢，嫁给我家无天也行，反正你两从小青梅竹马，嫁过来都是我家的，哥哥我不介意你是我徒媳妇儿的。”说着他笑着拿起折扇拍了拍身后的无天：“怎么样？徒弟，让小辰梧做你的媳妇儿是不是很开心啊？”

无天面无表情地站在苏扶风身后，见苏扶风转过头问他，他抬眼看了看离远尘身后的辰梧，歪头想了想似是想不出什么，没有说话，继续面无表情地站着。

“徒弟啊，你要是不说话师父就当你答应了啊，明个儿就替你去你尘哥哥那下聘礼去，早点把小辰梧娶回家了才好！”苏扶风说着转向离远尘说道：“远尘啊，你看这两孩子这事儿是不是就这么定了？”

“师父！”辰梧面颊微红，拉了拉离远尘的袖子似是快哭出来了。

离远尘替苏扶风倒了杯茶，淡淡地说道：“你如此年纪还整日拿着你那折扇装翩翩公子招惹那些无知的良家小姐也就算了，却还时不时地跑来欺负我徒弟。你要是再欺负我徒弟，我就欺负你徒弟！”说完看了一眼苏扶风身后淡定自若的无天。

“诶！我说，远尘你这样就不对了！什么叫如此年纪？什么又叫我欺负你徒弟？再说了，我徒弟哪是你能欺负的！”苏扶风喝了口茶得意地说道，对自家徒弟的身手他可是很信任的，好歹也是自己教出来的。

离远尘继续给自己倒茶，眉眼带笑淡淡地说道：“难道不是吗？辰梧毕竟是我徒儿，而你与我都是同辈之人，况且你还比我大上几岁。辰梧唤我一声师父，便唤你一声伯伯也不为过。再说了，我是欺负不了你徒弟，但是扶瑶可以啊！”说完见无天面无表情的脸一愣然后朝苏扶风的身后躲了躲，继续说道：“扶瑶想必应该也知道我回来了，估摸着马上就会过来了吧！”

苏扶风见自己徒弟被吓到了，立马打住了话题：“你就别吓无天了，好歹他是你亲手捡回来的，你也下得了手。”

“他是你徒弟，又不是我徒弟，难道就只准你维护你徒弟，我还不能维护自己的徒弟了？”

“你个护犊子的老男人！”苏扶风愤愤地说道。

“彼此彼此！”离远尘喝着茶淡淡笑道。

略感无趣的苏扶风知道自己在好友面前从来都是落下风的，好歹他还是个要脸面的人，遇上一个连脸面都不要的人他还真是没辙，于是悻悻地闭了嘴。忽然瞥见辰梧身边的竹笼子，起身一把将笼子抓在手中，逗了逗笼中的野兔子：“小辰梧啊！最近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嘛！居然知道给我家无天抓食物了。”说着将手中的笼子交给了身后的无天：“徒弟，拿去吧！小辰梧的一片心意，去让夏蝉做个红烧的吧，记得给师父我留一碗啊，好久没吃兔肉了！”

无天眼睛一亮，接过自家师父手中的笼子，正想兴奋地跑出去，却被辰梧一把拉住。辰梧从他手中拿过笼子，见无天的神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无天哥哥乖！这只兔子不能吃的，等一会儿辰梧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无天不舍地看了看笼中的兔子，再看了看辰梧，乖乖地点了点头，悻悻地走回了苏扶风身后站着，似是有些委屈，神情已不如之前那般淡然。

辰梧走到离远尘身后将笼子放于脚边，愤愤地瞪着苏扶风没有说话。

“诶，我说小辰梧啊，你这是什么眼神啊？”苏扶风被辰梧盯得有些不舒服了，说道：“难道这兔子不是你送给无天的礼物吗？”说完看了看自家徒弟盯着兔子那幽怨的眼神。

辰梧轻轻哼了一声便转过头不再理他，她知道自己说不过他，眼前这无耻之人越和他较劲就越来劲，说着说着就能把自己给绕进去，所以多年的经验让她选择了保持沉默。

见辰梧出乎意料地没有再理他，苏扶风又回身看了看身后有些幽怨的徒弟，用折扇拍了拍他，安慰道：“徒弟啊！不要伤心嘛！小辰梧不爱你，师父爱你啊！过会儿师父就带你去天狼峰，咱们去狼窝里偷只兔子回来在这里烤着吃好不好？”说着还愤愤地看了看对面的离远尘和辰梧：“不给他们吃！”

无天看了看对面的辰梧，见她没有反应，才开心地点了点头。

苏扶风这才满意地喝了口茶，见一旁静静地品着茶的离远尘，正了正神色：“说吧，什么事？这次这么急着赶回来，不会是请我过来喝茶这么简单吧？”苏扶风打开折扇潇洒地摇了摇，心中有些担忧。

喝着茶的离远尘顿了顿，慢慢吐出两字：“陵都。”

苏扶风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是这件事！就你那不问世事的性子，这世上能让你匆匆赶回的也就那个地方的事了。记得当年你醒来后曾说要忘记过去，且不会再关心那个地方的事，这些年我和扶瑶也不曾在你面前提起过任何关于那里的事情，如今你确定要知道吗？”

离远尘握着茶杯的手不由得紧了紧，缓缓点了点头：“说吧，她现在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看着离远尘有些颤抖的身形，苏扶风犹豫了一下才回道：“据可靠情报，她发热已半月余，昏迷已有两三日了，至今未醒，众医束手无策，可能时日不多了。”

“啪”的一下，离远尘手中的杯子已然掉落在地上，茶水洒了一地，整个人似乎都有些颤抖。辰梧有些担心地上前扶住他：“师父！”

“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苏扶风沉默，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来：“其实肃王前些日子曾亲自上天狼阁请过扶瑶，只是扶瑶拒绝了。你也知道，因为你的事，扶瑶她对那里的事一向是不喜的，更别说让她亲自过去了。”说完看向情绪有些不对的离远尘，问道：“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离远尘扶着桌子起身，踱步来到门前，望着远处的雪峰，眼中隐隐有着波光流转，沉默着并没有回答。待到杯中的茶水变凉，才道：“我打算回去！”

“你真的想好了吗？”苏扶风起身站在他身后问道。

“该忘的已经忘了，该来的也总会来的，我是时候回去了还债了，更何况我曾答应过她永远都不会丢下她不管的，所以这次我必须回去救她。”离远尘慢慢转身看着苏扶风说道，眼中多了几分坚定：“躲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逃不过的。”

苏扶风凝神想了片刻，才道：“其实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么多年你四处行医，不知救了多少性命，难道这还不够吗？”

“当年那么多条性命，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不够的，或许要用一辈子来还吧！”离远尘望着远处喃喃地道，眸光渐渐涣散，仿佛当初那惨烈的一幕幕画面就在眼前。

“可是这一切并不是你的错啊！你为何一直……”苏扶风见离远尘抬了抬手，似乎并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于是叹了口气默默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他劝了这么多年了，可是眼前这个固执的人却从未听进去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