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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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逸心居。

肃王府尽管奴仆不多，但是个个都是李沁柔精挑细选的，做事的效率极高，只一会儿功夫便将常年无人居住的逸心居打扫了干净，离远尘三人便带着简单的行李住了进去。

由于肃王府奴仆本就不多，大多数的婢女如今都被派到晨夕阁帮忙去了，既然离远尘没有提，李玄璟也就没有给他安排使唤之人，让管家带着他们去逸心居，自己便留下照顾李沁柔。

辰梧跪坐在离远尘身边接过无天递过来的热毛巾，帮他擦拭着伤口上的血迹。看着血迹斑斑的伤口，那块皮看上去都快被咬下来了，自己虽然擦得已经很轻柔了，但是一定很痛，可是自己这个傻乎乎的师父却是忍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还对着他微微笑了笑。辰梧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师父，您一定很疼吧！”

“不疼！”离远尘笑着回答，说完还捂着嘴轻轻咳了几声。

这让辰梧更加地心疼，立刻扔下手中的毛巾替他拍了拍背，眼泪更是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边抽泣着一边嘴上开始抱怨：“师父您撒谎！一定很疼对吧？您这是为什么啊？为了这个公主您冒着严寒不顾自己的身子马不停蹄地赶到这里，染了风寒也不休息一下，就为了尽快赶到给她治病，您的手臂还被她咬成这样。辰梧从记事起便从未见您生过病或受过伤，如今看着真的好心疼！这么大的伤口，看着就疼！”

一旁的无天拉了拉辰梧的衣角，辰梧回头看了看他，自然了解他的意思，对着离远尘说道：“无天哥哥也心疼您！”

无天听了使劲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辰梧的话。

离远尘笑着帮辰梧擦了擦眼泪，感叹道：“我们家辰梧丫头真的长大了！都知道心疼师父了！”

辰梧见离远尘还笑得出来，自己伸手擦眼泪，有些气愤地说道：“师父！您居然还笑得出来！辰梧一直都是心疼您的，在这个世上您是辰梧最亲的亲人啊！”

无天又一次伸手拉了拉辰梧的衣角，辰梧看了看他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无天哥哥也是最亲的亲人。”

离远尘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的互动，内心也温暖起来：“你们两个都长大了！回想当年第一次见你们，一个是还在襁褓中的婴儿，一个是身高不及我腰的枯骨少年，如今都健健康康地长大了，为师很欣慰啊！”

辰梧继续帮离远尘处理伤口，上完药之后接过无天递过来的纱布开始包扎，一边缠纱布一边问道：“师父，您是认识这位公主吗？为何这么拼命地赶过来替她看病，可是辰梧一点儿也不喜欢她。”尽管眼泪已经止住，但是鼻音还是很重。

“哦？那辰梧为何不喜欢她啊？”离远尘问道。

“因为她让师父受伤了，还有师父感了风寒也是因为她。”

离远尘想了想，回答道：“也是，为师虽然带着你游历了不少地方，但从未带你来过东陵国，她的事你自然是不知道的。”说着叹了口气：“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啊！”

“她堂堂一个一国公主有什么可怜的？”

“我家辰梧难道没有想过她一个未出嫁的公主为何不住在宫里而住在这肃王府上吗？”离远尘敛起了脸上微笑的表情，思绪开始飘远，说道：“当年，如今的东陵帝还是壮年刚登上帝位的时候，东陵国刚改朝换代不久，还没有这么强大。东陵帝的皇后育有一子一女，她的儿子就是我们不久之前所见的肃王，而她的女儿则是已逝舞阳公主。东陵帝还有一个非常宠爱的妃子宁妃，宠爱到他登上帝位之后便直接忽略了皇后之子将宁妃的儿子封为了太子，对他们的女儿也是万般宠爱。”

辰梧替离远尘倒了被热茶，然后问道：“我们之前见到的公主就是东陵帝和宁妃的女儿吗？那他们的儿子呢？”

离远尘点了点头，见辰梧和无天两人都安静地坐着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说道：“之前我们见到的就是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晨阳公主，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是爱她的。她的母亲是前朝的公主，自己夫君的家族在她怀着孩子的时候谋权篡位杀了自己的父亲，所以一直对丈夫一家怀恨在心，连带着自己这一双有李氏血脉的儿女也一并恨上了。所以就算晨阳公主拥有万千的宠爱，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却从来没得到过自己母妃的母爱。基于这件事情，东陵帝和当年的太子对她更加地疼惜，想要弥补这份不足的母爱。”

“哦，我知道了，就是之前宁妃娘娘在怀着她的时候得知自己父皇的死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所以师父才能猜出公主可能患有胎惊的。可是既然东陵帝非常宠爱这个女儿，为什么她会住在肃王的府上？那他的亲哥哥太子殿下呢？”

离远尘很欣慰辰梧在听他讲故事的时候还能想到李沁柔的病情，继续说道：“已逝的东陵皇后是个非常温柔的女人，她的儿子没有当上太子她也没有计较，将一众的皇子公主都一视同仁。她的女儿舞阳公主后来嫁给了一个武将，生有一女。趁着这个孩子的百岁宴，宁妃发动了一场政变，后来政变失败，宁妃将舞阳公主府中参加宴会的人都下了药，然后放了一场大火直接烧了整个府邸，当时府中赴宴之人无一生还，包括她自己，还有她的儿子。”

“皇后，舞阳公主，还有那个刚满百岁的小宝宝也都被烧死了吗？”辰梧问道。

离远尘缓缓点了点头，不愿多说什么。

“那后来呢？”

“后来……”离远尘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才说道：“后来东陵帝知道这场政变的主谋是宁妃，自然对她恨之入骨，所以将和她有关的人都抓了起来，处死的处死，流放的流放。身为宁妃的女儿，晨阳公主自然也逃不过，她和宁妃的养女义阳公主两人被迫搬到了冷宫居住，身边没有任何人照顾她们，直到肃王封王建府才将她接到肃王府居住。”

“原来公主殿下这么可怜啊！明明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却一夜之间失去了自己的母妃和哥哥，还被自己的父皇贬到了冷宫居住。她身子从小就弱，在冷宫的日子一定很辛苦！”

听完这个故事，以辰梧的经历和性子自然是觉得李沁柔的遭遇是可怜的，尽管她的母亲是个可恨之人，但是她当时还那么小，而且从一出生身子便不好，这样的她被贬到冷宫生活，该多么辛苦啊！那时候的她还那么小，或许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这样不明所以地一下失去了所有的爱，从天堂跌入了地狱。

“是啊！她身子这么差，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在冷宫是怎么熬过来的。”离远尘眼中波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对着辰梧说道：“所以，若是为师有事不能过去诊病，辰梧你要好好照顾她。”

“我会的师父！”辰梧点点头答应道，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可是师父，宁妃不是害死了肃王殿下的母后和姐姐吗，为什么他对公主还那么好？”

离远尘想了想，思绪有些飘远，淡淡地回道：“可能是因为什么承诺吧！毕竟她是无辜的。”

回过神后，离远尘看见辰梧一手抵着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喝了口热茶笑着问道：“辰梧，在想些什么？”

辰梧坐正了身子，回答道：“我在想公主的哥哥，就是那个太子殿下会是什么样的人？”

离远尘笑笑：“这个为师也不是很了解。好了辰梧，既然是皇家之事，自然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当个故事听一听就可，无需再多想。”

辰梧听完这话才叹了口气，决定听自家师父的不再多想。

“辰梧，为师有些累了，想躺下休息会儿。”离远尘说完便觉得累得很，整个人也昏昏沉沉的很想躺下。

辰梧听后，起身将离远尘扶到了床上躺下，这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泛红：“师父，您是不是发热了？”说着一手探上他的额头，然后摸了摸他的双手。

“果然是发热了！”辰梧说道：“而且双手也是冰凉冰凉的。”

离远尘在来时的路上便已经感觉到了身体的不适，但是那时的他还不能倒下，如果他倒下了李沁柔可能就真的救不回来了。所以，之前他都一直紧绷着自己的状态隐忍着，直到现在所有事情都解决，他才放下了坚持，允许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他笑着对有些无措的辰梧说道：“辰梧，医者难自医，所以为师这病便交给你了！”

“可是师父，我……辰梧不敢！”

辰梧确实没有什么信心，也不敢，尽管她相信自己的医术，但是如果病人是离远尘的话她就是没有信心。如果是其他人还好，她肯定会静下心来大胆地治疗，但是离远尘对她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是她的师父，更是她的亲人，她怕自己会诊错，更怕自己会用错药加重病情。就算是神医也难免出错，何况是她呢！对，她很怕自己会出错，所以不敢。

离远尘拍了拍她的手，鼓励地说道：“只是简单的外感而已，师父相信你可以的！不用怕！”辰梧还是犹豫不决，离远尘继续说道：“你是为师从小看着长大的，你的医术也是为师亲手教的，为师一直都是相信你的，我的辰梧如今也是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医者了！区区一个小小的外感肯定难不倒你的。”

“好的师父，辰梧一定会治好你的！”辰梧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地放松自己，然后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来到床边开始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