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深夜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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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即将来临，林中所有的鸟兽都已归巢，只能听见偶尔几声鸟鸣或是树上积雪滑落之声。等太阳落山后，连鸟鸣声也不曾听见，只留下漫山的白雪在寒冷的空气中愈渐凝固，整座清山显得静谧而安详。

清凉寺便坐落在陵都城外的清山上，本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寺庙，却因一人在此剃度出家而在陵都王公贵族圈中有了名声。此人便是东陵国曾经战无不胜的战神，如今东陵帝的亲弟弟定王。

传闻当初定王因其爱妻难产而死，母子均未保住，一时伤心欲绝便上了清凉寺剃度出家，法号清灯，长居清凉寺后山，从此不再理会世事。

一盏昏黄的灯盏指路，李沁柔披着厚重的斗篷，在怀瑾的陪同下来到清凉寺的后山，在一处房门前停下。她从怀瑾的手中接过一个包袱和一只食盒，将其放在门前的地上，对着门中轻声喊道：“清灯大师，晨阳为您做了两双合脚的布鞋和一些您爱吃的糕点，已放在门口，还望大师笑纳！”

屋内之人并没有回答，只有一盏蜡烛的影子在昏黄的灯光中轻轻摇曳着。良久，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和尚开门走了出来，先是对着李沁柔行了一个佛礼，才道：“师父命我出来取物，小僧代师父谢过公主殿下的馈赠。”说完便拿起地上的包袱和食盒转身进门。

李沁柔急忙叫住他：“小师父请等等。”

小和尚转过身，问道：“殿下还有何事？”

“能否麻烦小师父代为传达一声，晨阳想见一见清灯大师。”

小和尚听后望了望屋内，才回道：“如今天色已晚，天气又如此寒冷，公主殿下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李沁柔叹口气，知道这是定王叔委婉地拒绝了她的请求，说道：“麻烦小师父了！还请小师父好生照顾大师。盒中的糕点是晨阳亲手所做，都是大师爱吃的，如今还是热乎的，望小师父让大师趁热尝尝。”

小和尚再次对着李沁柔行了一个佛礼，便转身进了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李沁柔再次轻叹了口气，表情很是失落。

每年她都会来到这清凉寺住上些日子，为的就是想见上定王叔一面。只是这么多年了，他却一直闭门不见。前些年甚至连她送来的东西都不曾收下。近些年倒是好些了，她送来的糕点和布鞋他都会命他的徒儿出来收下，却始终不曾答应见她。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上次她遇刺时出来救了她，但是当时她已昏迷，而他救下她之后便离开了，不曾留下一句话。

她也知道定王叔的脾气，连父皇都拒之门外，更何况是自己，所以她已经好些年没有提过见他的要求了。只是如今哥哥已经回来，却一直不愿相认，她不知该找谁帮忙，想来想去能找的也只有他。可是他依旧不愿见她，她也只能放弃。

望着李沁柔失落的背影，怀瑾上前劝道：“公主，如今已入夜起风，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可别再受凉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厢房吧！估摸着您今夜要见的人也该到了。”

李沁柔再次看了看房中昏暗的灯光，便跟着怀瑾往回走去。

回到厢房已有两个人等在那里，见李沁柔进门，急忙行了礼。李沁柔对着而他们点点头，待怀谨帮她脱下厚重的斗篷之后才缓缓来到炭火盆边坐下。

“两位大人不必拘礼，坐吧。”说完李沁柔亲自为两人斟了热茶。

“多谢公主殿下！”

“听说孙老前些日子感了风寒，如今可好些了？”

两人中那个头发花白之人俯首抱拳恭敬地答道：“有劳殿下挂心了，老臣已无大碍。”

“那便好！孙老年岁已大，平时还是要多注意着些身体的。如今这局势，晨阳还指望着孙老您稳定局势呢！”

“这些小病小痛的还打不垮老臣，只要殿下需要，老臣定会鞠躬尽瘁！如今公主殿下才需好生休养，前些日子您一直昏迷不醒可把老臣和沈大人给急坏了！”

“孙老言重了！这些年也多亏了孙老，晨阳多年的计划才能实施的如此顺利。如今朝中的局势更加紧张，往后还需更加倚重孙老，想必孙老还需辛苦些日子。至于我自己，如今身子已无大碍，前些日子让两位大人挂心了！其实就算晨阳出了什么事情，相信两位大人也会继续替晨阳完成这未完成之事的。”

孙谦和沈彦修不置可否。

一阵沉默过后李沁柔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人，问道：“沈大人，近期的计划实施得如何了？”

“启禀公主殿下，一切都非常顺利，鱼儿已经上钩，相信用不了多久便能收网了！”沈彦修答道，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锦帛递给李沁柔：“殿下，这是臣前些日子分析的朝中的局势图，希望对殿下能有所帮助。”

李沁柔一边接过锦帛一边说道：“还是需要谨慎些，工部尚书能在这个位置稳居多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收网之前还是让我们的人尽量低调些。对了，接任下任工部尚书的人选选好了吗？”

沈彦修与孙谦对视一眼，答道：“此事臣已与孙老商议过，初步拟定了几个人选，名单都在这里了。”说着将另一张锦帛递给了李沁柔：“还望殿下定夺。”

李沁柔接过锦帛打开看了看，上面只写了三人的名字，底下还有三人的家世背景以及为人品行。这三人的背景她之前都有所了解，如今都是中立之人，若是肃王哪天表现出了夺嫡的欲望，这三人也是有很大的可能会表示支持的，都是比较合适的人选。

“就宋钦宋大人吧！记得他应该是宋太师之子，之前一直在工部任职，前些年才调去了户部，我看着如今他最合适。”李沁柔收起手中的锦帛，便这么敲定了未来工部尚书的人选。

“老臣也觉得宋钦合适，此人确实是个正直之人，从不趋炎附势，所以这些年官职也一直没有升迁。”孙谦也对这个人选很是满意。

“宋大人确实为官清廉正直，前些日子微臣也去探过口风，似乎对肃王殿下未有夺嫡之愿深感遗憾。”

“记得宋家的大公子名曰宋文泰，从小便与哥哥交好，此人如今怎么样了？”

沈彦修想了想，答道：“臣之前也想过这个宋文泰，而且还亲自去见了一面，只是此人如今只顾花天酒地，完全没有入朝为官的想法。连宋钦大人似乎也放弃他了，近些年也只提拔了宋家的二公子和三公子。”

“此子老臣也有些印象，当年老臣为太子殿下授课时他也在一旁陪读，是个聪慧的小子，只是可惜了！”孙谦听了也感慨道：“当年太子殿下一事，让多少人从此一蹶不振！真是命运捉弄人啊！”

李沁柔也微微叹了口气，不打算再探讨此事，于是伸手又将之前放在一旁的局势图拿起，说道：“若是我们能顺利将工部拿下，也算是一喜事。虽然能将现任的工部尚书拉下马，但是宋钦大人能否出任这一职位也是个未知数，还需谨慎对待。此事还是需要劳烦孙老了，毕竟如今的尚书令是中立状态，而尚书左右丞分别是平王和瑞王的人。”

“请殿下放心，老臣与尚书令赵大人相交多年，自然有办法应付此事。”

李沁柔面露微笑，问道：“那就是说我们对工部是志在必得咯？”

孙谦笑着点点头。

“这样的话，六部中吏部和工部已掌握在我们手中，瑞王有户部和兵部，而礼部则是平王的人，刑部是怀王的。三省中中书省有孙老您这个中书令在，自然不成问题，门下省虽是中立，但是有沈侍郎沈大人在其中左右局势，对我们也是一大助力，最后的尚书省只要尚书令是中立的，对我们的计划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如今的局势，对我们是越来越有利了！”看着这么多年的努力换来这样满意的结果，李沁柔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

“只是如今虽然局势对我们有利，但是只要肃王殿下一日没有夺嫡之心，殿下您之前为他用心部署的一切就都是无用的。”孙谦想到未来有些担心地说道。

李沁柔也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之前她也是苦于找不到合适的说法说服李玄璟，何况当初也没有现如今大好的局势，这些计划一步步都是危险之极，她自然不想让他参与，也不敢让他知晓她所做的一切，所以这事也就耽搁了。现如今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孙谦的担心也不是并无道理，也是时候激起李玄璟的夺嫡之心了。

“此事孙老无需担忧！晨阳自有办法让他有这夺位之心！”李沁柔望着窗外飘进来的几片雪花，淡淡地说道。

孙谦见她这么说，也不再多说。既然李沁柔说能做到，那她便是真的胸有成竹。虽然认识她的时间不算长，但是他也是领略了她的谋略与才能，让他这个辅政多年的中书令都自愧不如。他曾问过自己，如果自己处在她这个位置，能做到多少，细想之下才觉得恐怕连她的一半都做不到。

这些年帮着她暗中左右朝中的势力，他也只是运用了他职权的便利和资历，多数的计谋都出自她之手。这期间也算是拉拢了不少朝中官员为他们效力，其实与其说是拉拢，还不如说是削减了其他皇子的势力增加了朝中中立的势力而已。而这些中立的势力，对他们来说便是一大助力。

如今各个皇子为了夺位纵容手下之人滥用职权积累人脉和财富，朝中的各大臣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对于这事，在太子之位未定之前他们也不敢乱说以免惹来不必要的灾祸。那些正直中立之人自然是看不惯这些皇子的，所以对他们来说，肃王若是有这份心思，自然是他们最佳的人选。到时候不用过多的拉拢，他们也会自己上门来投靠或是暗中相助。

这便是李沁柔的聪慧之处，她不刻意拉拢任何势力，只暗中不断扳倒各皇子手下的官员，用中立之人补上，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削减各方的势力却不易被察觉。也正是因为这样，朝中的局势才能如他们计划的方向顺利发展。

孙谦自问自己是做不到这般的，所以他才会甘愿为她效力，不仅是因为她是李玄晨的妹妹，而且也被她的谋略和才华所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