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郭靖

四方脸，浓眉毛，高鼻梁，郭靖的样貌与小说中描述的相差不多，普普通通的如同田间老农，特别是他看向杨过的温润目光让他看起来就像家中的慈和长者，但是郭靖的身材显然是出乎了李小刀的预料。

射雕中曾提过，郭靖的肩头能站一只比华筝还要高的大雕，李小刀本以为这不过是夸张的修饰手法，可现在看来，郭靖根本就是施瓦星格换了张脸，巨大的骨架，宽实的肩膀，用虎背熊腰来形容一点不过，甚至根本就像一头人熊般，即便是相距十数米，也给李小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就这样的体格，显然也算得上天赋异禀了，资质必然是不差，很多人觉得郭靖愚笨，但郭靖真的愚笨吗？初出江湖时或许是有那些笨拙，可经过岁月习练，世情磨砺，如今的郭靖更显得大智若愚，用李小刀的话来说就是闷骚，因为郭靖从来都是低调又不低调的活着。

说低调，是因为郭靖仁厚，除了黄老邪那等怪禀性的人，大多江湖人物都愿与之相交。说不低调，是郭靖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就说他当初带着杨过上终南山，山脚下一声清啸，声传十数里，毫不避讳的显示出自己惊人的内力。

总之，郭靖就是这个一个仁厚又喜欢刚正面的家伙，从来都是堂堂正正，所以他最后成了江湖上正邪两道公认的天下第一大侠，凭这声望，郭靖是几乎号召了半个江湖的人物与他共守襄阳，甭管这些人去襄阳是为了博名声，还是滥竽充数，郭靖都是金书中唯一真正号令了群雄的人物，只说人格魅力，金书中或许只有乔峰能与之相比。

对于这等人物，李小刀是打心眼里敬仰的，进入神雕世界也最想见郭靖，不过眼下显然不是他的局，也只能在一旁看‘父慈子孝’的戏码。

“郭伯伯！”

杨过像头小豹子般，从古墓中窜出来后便一头扑进了郭靖的怀里，郭靖慈爱的轻抚了下杨过的脑袋，温言与杨过寒暄了好一阵，特别是问清楚了全真教之事后，颇为自责的道：“是我疏忽了，过儿。本以为有你丘师公在，你定会过得好，学好本领日后...哎。”

“郭伯伯不必自责，我如今在古墓派过的很好，姑姑也待我极好，每日习武不缀，还有师兄与我切磋过招，进益极大，如果此番郭伯伯不来，过几年我自去看望郭伯伯，说不得到时候还会让郭伯伯大吃一惊的。”

杨过是惯会说话的，郭靖听了他这番话，也是安心不少，杨过见此又道：“说起来，此番能见着郭伯伯，还多亏了我那位师兄。”

尽管连日切磋都败给李小刀，让杨过很是不甘，可杨过的气度还没小到因此记恨李小刀。说完这话，他便拉着郭靖，一一介绍起小龙女，李莫愁和李小刀。

郭靖与很自然的与三人见礼，尽管面对李莫愁时，郭靖的脸色比较冷淡，可也没做出什么别的举动，虽说他是大侠，但他的侠名凭的是自己行事光明磊落，心怀大义，并非是依靠嫉恶如仇，除魔卫道。

说穿了，人皆有私欲，说好听点就是追求，郭靖的追求是保家卫国，保住南宋的半壁汉家江山，所以，他早看淡江湖恩怨与是是非非，只要那些邪魔外道不作死撞到他手上，他自不理会。

其实翻遍金书，很难找到一个嫉恶如仇，满江湖追杀恶人的侠客，号称‘除魔卫道我自当先’的峨眉或许沾点边，可这群变.态老尼姑打到了从事反元大业的明教头上，个中意味，各人自知。

金书中的江湖充满幻想却又处处透着人情世故，处世智慧。而江湖本身则是一个脱胎于现实社会却又超然于现实社会的存在。

江湖中有界限，但并不分明，更没有诸如法律的约束，这里的人自然要受到外部的诸多约束，可武功则是他们挣脱枷锁，脱离羁绊的依仗。如果拘泥于现实世界的目光去看，就像李小刀说的，江湖人都该死！

李莫愁只为泄一己之恨滥杀无辜，该死否？正道人物虚伪不做作，该死否？甚至有人还可以说，郭靖沽名钓誉，却不把持正邪界限，身为大侠见到李莫愁这样的女魔头不一巴掌拍死，也是该死。

实质上，金书中的江湖映射的便是现实！

上下五千年，多少风流人物，要以同样的目光去看，又有几人不该死？就说曹孟德，他与陈宫夜宿人家，别人好心杀鸡宰猪招待他，他却疑心这家人要杀他，不问情由将这家人全家老小杀个干净，陈宫因此与他反目，助吕布对抗他，陈宫就一定正义吗？而曹丞相如此十恶不赦，那为何还有如许多人歌颂他，就因为他从事的是争夺天下的大业？

李小刀记忆中有这样一句话：‘小孩才分对错，大人只看利弊’，他觉得这话很深刻。【向香蕉大大致敬，这句话原本的出处大刀不知道，只晓得是看《赘婿》得来的。】

利弊，更深刻的来说无外乎利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切身利益，如郭靖，他的基本盘是襄阳，所以，支根末节他可以忽略。再说丘处机，他的基本盘是全真教，他要的是全真教长久流传并发扬光大，所以，他不想和邻居闹崩，还跑去晋中给李莫愁说和。

江湖，如此而已。

在李小刀眼中，无论是行走在这里，还是回到大顺王朝，他存身立命首要的是分清利弊，之后做人行事遵从本心便是，我喜的我喜，我恶的我恶，什么是是非非，正邪对错，他不是圣道贤人，又何须理会那么多。

反正本就是死过的人，现在也是该死的人，赵二虎恶归恶，却也没招惹到他头上，他为了改善生活便割了别人脑袋，他自然也是该死的。通俗点说，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不甘平庸低下，就是要干你，这不也是江湖吗？

......

待得与小龙女和李莫愁先后见过礼后，郭靖走到了李小刀身前，笑道：“这位小兄弟想必就是李小刀吧？丘师叔的信中提起你来不吝赞誉之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才。”

‘丘处机这牛鼻子老道心可是够大的，老子就差没指着鼻子骂他，他还夸我？要不怎么说别人名留青史呢，这气度，啧啧。’

李小刀腹诽了两句，当即对着郭靖拱手，道：“久闻郭大侠之名，小刀心中敬仰非常，还请郭大侠受小刀一礼。”

说着，李小刀一躬到底，郭靖见此连忙扶住他，道：“当不得，郭某惭愧，如何当得小兄弟如此大礼。”

此时的郭靖立有远志，却尚未进行施展，名声虽盛，但尚不是江湖中人皆敬仰的天下第一大侠，故而他不明白李小刀为何如此敬重自己，心下倒真的有些惭愧。

“当然当得。我知郭大侠心中之志，日后定会做出惊天动地的轰烈事，小刀自认远不如郭大侠，所以只请郭大侠收下我这份敬意。”

听到这话，郭靖身躯微微一震，不由想到丘处机信中所言，现在看来，眼前这位小兄弟或许当真是有一双洞穿世事的慧眼。

一念及此，郭靖不由道：“小兄弟知我心中之志？”

李小刀侃侃而谈道：“时朝廷昏庸，但我汉民何辜，先受契丹人压迫，再遭金人蹂躏，如今眼见蒙古势大，倾天之祸便在眼前。郭大侠出身江湖，却能不桎梏于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一心想要为这家国，为我汉家天下做一番事业，我小刀如何能不敬你，佩你？”

如果神雕世界真的存在，那么这个世界的后世人往回看，郭靖必定会是汉家历史上最为璀璨夺目的英雄侠客，谁又会去在乎他曾经杀过几个魔头，又放过了什么十恶不赦之人。

李小刀之所以敬仰郭靖，敬的是郭靖的民族大义，仰的却是郭靖的智慧。郭靖出身江湖，恩怨随身那是再正常不过，与他有仇怨的人又岂会少？可他能脱开这些桎梏，跳出江湖的藩篱，反而以之为自己的助力，去施展自己生平志向，做轰轰烈烈的大事，这叫什么？情商！远超常人的情商，或者说是存身处世的大智慧。

世人都言郭靖愚笨，黄蓉聪慧，可在李小刀看来郭靖就是个大智若愚的闷.骚.汉，黄蓉不过儿女情长小聪小慧的小女子，后者终将归于平凡，前者却能光耀万世，谁愚谁慧，不言自明。

不过敬仰归敬仰，但李小刀却不想成为郭靖一样的人，无他，脾性与追求不同而已，但这并不妨碍他想亲近郭靖，甚至去见证一位大侠的成长，从而丰富自己的阅历，提升自己的处世智慧。

听得李小刀这番侃侃而谈，郭靖心中震动，越发深信丘处机所言，只觉李小刀见事之奇，慧眼识人，如此人物他自然也生出结交之意，当下把住李小刀臂膀，道：“小兄弟一番话说得壮怀激烈，郭某方知世间真的是藏龙卧虎，若小兄弟不嫌弃，郭某想与小兄弟畅谈一番可好？”

李小刀哈哈一笑道：“有酒有肉便可，在古墓里呆了几个月，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

“这还不易么？”

郭靖也是发了兴，当下回过头对杨过，道：“过儿，我与你师兄先下山饮酒谈事，过后再来寻你。”

说完，郭靖也不待杨过回应，只一声清啸，便如插翅飞虎般纵身往前边树林而去，李小刀则头也不回的道：“师父，我下山与郭大侠饮完酒再回来。”

李小刀一边说，一边提气轻身，几个起落间，便循着郭靖的身影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