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正准备开口挽救一下不知什么时候陷入僵局的气氛,只是她是不可能上赶着说“你为什么不用很凶的眼神瞪我”这种一看就是相当神经病的话。
话题、话题、合适的话题面前的邀请函还静静地摆在桌面上,晴子倏地想起方才两个人关于自己姓氏的简单交流,脑子一抽,脱口而出道:“有一个姓氏很重要吗?”
所以说,她在地狱虽然各个部门的工作都做了一圈儿过去,挑的都是些不怎么需要产生这种工作以外的额外交流的事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种可以被打入十大社交失败案例中找话题的典型
连赤司似乎也被她突兀的问法给弄得一怔,但他不用多长时间便反应过来:“嗯,在现世是挺重要的,家里门口不是一般会挂着一个刻字的名牌吗?”
晴子当然知道他举的这个例子,赤司的意思是姓氏的背后往往也代表着一整个家庭。
“这样啊,不过我成天挂个假的在门口也没什么。”快点结束这无厘头的对话吧,如果尴尬会杀人的话,她现在恐怕已经在地狱最底层反复仰卧起坐上几百回不止。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假字让赤司找到继续把这个话题延续下去的突破口,于是谈话的走向往晴子不期待的那一方延伸下去。
“很在意现在编造的姓氏是假的吗?”赤司面上微微露出沉思之色,片刻以后,他极为难得地仍然没有出声,搭在邀请函上慢悠悠地敲着桌面的手指微微蜷曲。
“抱歉,顺理成章改姓氏的办法我下意识地想到了”他抬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是什么?”晴子一脸茫然地看着赤司。
“没有,是我的问题,晴子不需要太在意。”赤司显然也和先前唯恐避之不及的她一样,不想再在这个被自己带歪了的话题上继续谈下去。
晴子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付完账走出店里,一直相伴无言地走到岔开的两个路口。
“盂兰盆节见?”晴子试探性地摆摆手告别。
“嗯,那天再见。”赤司却没有立刻动作,而是以极其轻的声音继续说道,“一些规则如果实在不想遵循的话,对于我们而言是可以不遵循的,但如果一定要的话。”
“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51章第51章
“再往前几百米就是入口。”踩过满是青苔的石阶,晴子率先走到一处平台上。
傍晚山间气温骤降,时不时有豆大的露珠顺着树叶滑落,不管是台阶还是平台面上随处可见坑坑洼洼的水迹。
饶是赤司这种运动能力一贯强悍的人走起来也难免要注意躲避,速度不知不觉地慢下来许多。
晴子却不知道走了这条路多少次般,无比灵活地走在他前面引路,行走间的流畅也不是一日之功可以养成。
她领着赤司一直走到平台的另一侧,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赤司。
“看。”晴子伸出手往身后探去,在半中间时似乎是摸索到什么结界,微微停顿一瞬,而后整只手掌凭空消失在了视野范围之内。
空闲着的另一只手抬起,赤司没有半分犹豫地握住。
身侧似乎无端刮起一阵不小的风,等他面前的视野再度清晰时,已然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景象。
头顶的天空比来时的橘红色天空颜色更深了些,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死气沉沉。
脚底下是碎石铺就而成的河滩,不远处有一条奇怪的河流,在短短的几百米可见范围内竟然有好几种不一样的流速。
“欢迎来到彼界。”晴子在来以前稍稍透了点底,将最为关键的一些信息全都掩藏得严严实实。
地狱在这方面的规矩真要说起来也没森严到那种地步,只是不管是出于好意还是为了恶意,都不太适合把这一处的神秘面纱彻底揭开。
“真是意料之外啊。”赤司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要面对些凶恶的场景,倒是没想到目前的恐怖怪诞程度还完全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以内。
“祭典要等到夜晚完全降临时才会开始,在这之前的准备时间”晴子在地狱时一向是过着阎魔厅和家里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真要让她想出个像模像样的地方带人去打消时间,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来几个。
“去我家吧。”晴子拍板决定。
继续跟在晴子身后,赤司仍然不忘注视着周边的景象。
在路上时,他曾看见一座通体深绿色的桥梁,看着类型相当古老,几乎可以说是上个世纪的工艺水平。
就在赤司隐隐有些猜测时,两个人不知不觉间走到河滩的另一端。
面前的建筑物总共两层,红瓦白墙与它所处的环境倒是“相得益彰”。
室内家具摆放得挺整洁干净,颇有晴子这个人本身的作风,只是和占地面积比起来,寥寥的几件家具瞧着未免也有些过于空荡,总少了点人气。
“坐。”晴子知道,身为主人这时应该要说上几句客套的话,她脑里翻江倒海上半天也未能想到什么好的内容,只得作罢。
将她一系列反应看得分明的赤司还在打量着四周布局的视线收回,原本沉寂着的眼底染上几分笑意。
“只是一个小时而已。”他眸光微动,瞧过来的眼神中似乎含着什么特殊的意味,让人无法拒绝,“不如来聊一聊晴子在这里的生活吧?”
这是一个合情合理的话题,晴子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赤司恐怕注定要得到一个无趣的回答了。
她比了个手势,示意赤司稍等片刻,人钻进客厅自带的一处小隔间,拉开隐藏得很好的暗门,从里面随意抱了一截快有她半人高的文书出来。
工作的力量落到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晴子拍了拍用堆叠如山来形容的废弃公文,面上的神情宛如多年未见自家小孩的慈祥家长。
“平时除开工作,我也想不到什么能够称之为生活的”晴子沉思道,“固定化的生活也没什么值得一讲的故事。”
她本人安于这样的生活,只是在这种带人来自己家里坐坐、谈天说地的场合少了些谈资总是让人有些莫名的遗憾。
“在正常的人类社会里,这个年纪的学生过得也多是固定化的生活,学校、社团、家里,大部分人忙碌来去无非是在这三件事上打转。”说着,赤司见晴子怀疑的眼神,失笑道,“当然,我也不例外。”
如果赤司也不能算作是例外的话,那么全国的高中生能“例外”的恐怕掰着一只手数也能数干净。
晴子在心底没忍住腹诽上这么一句,那边赤司仿佛有心灵感应般的话立马跟了过来:“晴子的情况才是大部分人的情况吧,而且。”
他停顿几秒,似乎在挑选合适的措辞:“对你的情况,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