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姨一脸无奈地收了粮票,瞪她一眼,“还客气起来了。”
时娴愉快地又拿了两块虾片,陈姨在上面还撒了点白砂糖,不多不少,正好。
她递给周霁之一块。
“霁之同志,吃过这个么?”
他这种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不一定吃过这个。
周霁之咬了一口,“好吃,还真没吃过。”
两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提着报纸裹着的一盒虾片从陈姨家走了出去。
陈姨一路送到了楼下。
时娴摆摆手让她回,见劝不动,就拉着周霁之朝职工院外走。
她朝周霁之问道,“蹦蹦太颠了,我们怎么回啊?自行车也不在。”
周霁之摸摸她的头,“要不你等着,我找个电话亭给警务员打电话?”
时娴摇摇头,“那太久了,还是蹦蹦吧。”
这一年,柏油路覆盖还不全面,蹦蹦在柏油路上是平坦的,但是到了土路上,真是颠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晃。
忍一忍就过去了。
人力拉车她是不会坐的。
两人这么计划着,走到了家属院门口就看到了一辆桑塔纳。
时娴一脸疑惑,她对这个厂里的人是比较了解的,她爹是一级小工,工资算高的了,一个月也就五十。
这桑塔纳应该不是这个院的人买的。
周霁之正准备招手叫蹦蹦。
桑塔纳上就下来了一个人。
时娴一看,正是爷爷的警务员。
周霁之也有些疑惑。
警务员小王朝两人挥了挥手,“首长回家没见你们人,他给常先生打了电话,知道你们喝了酒,有点担心,让我出来找找。”
时娴再次感慨,爷爷真是瞌睡了就送上枕头来。
被长辈挂念关心的感觉不要太好。
周霁之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怎么开这辆车呢?”
“首长说,在外开红旗太招摇,人要低调。”
时娴眼角抽了抽,也算是低调了一些。
在蹦蹦遍地走的时代,小汽车还真是太稀罕了。
等今年旺科的分红到了,她也买辆车去。
她可是开车技术很好的。
三人平坦地回到了爷爷家。
爷爷早已让人准备好饭菜。
时娴闻着空气中传来的饭香味,强烈的回家感觉让她安心。
这一餐就简单很多。
白花花的大馒头,配着三个菜。
菜也都不错。
时娴给爷爷说了白天和旺科谈好的合作。
周定远打断了她,“爷爷可不懂这些生意场上的哟,娴丫头你看着办,要是被欺负了就告诉爷爷,爷爷帮你打回去!”
时娴被打回去这发言给逗笑了,“好!”
她刚吃饱,放下筷子,邻居的陈姨就走了进来。
她一脸焦急,气也因走得急,有些喘,“小娴啊,你妹妹来了,正在你家门口哭呢,你快去看看!”
时娴眼角抽了抽,这母女俩动作这么快!
想必是晚饭前陈姨刚说了地址,晚饭都没吃就朝这边走了。
两家离得不近,足要开半小时的车。
周霁之擦了擦嘴,起身跟着时娴往外走。
周定远迈着两条老腿也想跟上,时娴停下来劝住了,“爷爷,您就在家看电视,没事,我那继妹就是爱作妖,您不管她。”
周定远看时娴一眼,心中了然,她是说和这妹妹一点不亲,便慢悠悠坐在了沙发上。
“那成,你们也别去太急,刚吃完饭呢!”
时娴应了。
牵着周霁之慢悠悠走出去。
一边还劝着陈姨,“姨,没事,我那妹妹能有什么大事,她就是有大事也跟我不搭边。”
陈姨却拍拍她的手,“哎哟,小娴你不知道,她在你们门口说话是真难听!话里话外都是你不孝顺,欺负继母啊!”
时娴淡淡一笑,“白的就是白的,就算她再怎么泼污水,我也多的是办法把这污水甩她脸上,姨您别又这么快,真没事。”
陈姨看着她一脸淡定,也被感染得慢悠悠走着。
这小娴真不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像她,经历这么多事了,碰到点事还是慌得不行。
周霁之看时娴一眼,他媳妇才不会急,就时家那一家三口,全合在一起也斗不赢他媳妇,只会被他媳妇狠狠收拾。
他只会心疼媳妇打人的手疼不疼。
等三人晃到家门前的路口时。
时婉容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
她垂着头,面容扭曲地想,时娴这个小贱人,怎么来得这么慢!
她都把大腿快掐紫了,眼泪也都流不出来了。
梁宋芬没哭,她就垂着头站着,拿着个盒子,缩着自己的肩膀,表现得像是个胆小怕事,一副被害者的姿态。
她先发现了路口走来的时娴。
当即颤抖着手,让首饰盒也跟着颤,朝时娴走去。
她偏着头,眼神闪躲着不敢看时娴,说话的声音更是害怕,“小娴啊,你要的首饰,我拿我存的工资给你赎来了。”
一句不提可怜,处处不提压迫,却尽显时娴不是个东西,嚣张跋扈,逼着继母给她赎首饰。
时娴却不搭理她,径直走到时婉容面前。
“哟,这不是婉容么?哭什么呢?”
梁宋芬紧张地疾步走到了时婉容面前,她是真怕她这没脑子的女儿又向上次一样,被时娴几句话呛的就忘了原本的计划。
她一脸低微讨好地对时娴说道,“你妹妹她就是陪我来的,她没什么事。”
四周的邻居都纷纷看不下去,开始指责时娴。
“原本看着这时娴挺好的,怎么这么欺负人啊!”
“真是看不透人心啊,小小年纪,还能这么骑在继母头上,懂不懂孝顺,尊敬长辈啊!”
“看那小姑娘在那哭了这么久,受的委屈肯定多得不得了!”
时娴听到这些指责,唇角勾起笑,她还以为梁宋芬能使出什么新花招,结果还是这样。
惯会在人前演戏,人后不做人。
她还没准备回击什么,周霁之就先听不下去了。
“我媳妇儿才不是这样的人,这有你们什么事儿啊?赶紧都散了!”
他朝邻居们低声喝道。
周霁之是习惯在队伍里施放命令的,他一这么说,邻居们都准备散了。
梁宋芬眼中一闪,她可不能让这群人走了,人都走了她还怎么唱戏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