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有的上升,有的下降,最终风速渐渐变小,可以看到这些米粒分类聚集在了一起,那四个大字也终于具象化了,这里确实是灵魂的囚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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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的一片黑暗和睁开眼睛的一片黑暗是不一样的。
起码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这样的。
睁开眼睛所看到的,是黑色的布上缝着各色的纽扣,而漂浮起来的形状,像是黑色的晴天娃娃,但是晴天娃娃是什么?
他摸了摸脑袋,确认自己从来没被击打过脑子,当然他摸不到自己的头,他摸到了黑色的像是悬空的一块儿布料,他以为这是衣服,其实这就是他。
如果所有玩偶都是一个样子,那么他们……
敏捷的从地上飘了起来,他似乎比其他的黑色布偶更加高大一些,蓝色的纽扣可以清晰的看到这一片地方,荒芜的红色山丘,偶尔能见到几颗枝干多过叶子的树木点缀,红色的沙土被大风刮起,在地面上打着转,落在他们的身体——也就是那块儿黑布上,然后再悄无声息的滑落。
他的身侧全是和自己一样形貌的黑色布偶,看上去似乎毫无区别。
他的思绪一刻不停,快速的处理着各种接收到的讯息,就像是刻在大脑深处的已经形成了固定神经元的习惯一样。
所有的黑色布偶都沉默着像一个方向前进,地上竟然也会有水坑,布偶们都是悬空的姿态,当然也没有偶会被水坑打湿,他们麻木又呆滞的前进着,他也不例外,看着水坑里映出的一个又一个飘过的黑色布偶,他努力寻找着什么,却一无所获。
这个方向上究竟有什么呢?他抬起头,是一个红色的矿洞,可这里也并不是终点,洞里遍布着的是幽深的矿井,在他的观察时间里,已经有黑色的布偶开始“噗通”“噗通”的跳下去了。
要跳吗?为什么要跳呢?
身侧的影子布偶突然转了过来,同样也是很高大的黑色布偶,轻轻的撞了撞他,像是意外,又像是提醒,他也有一双蓝色的纽扣眼睛。
随大流,他也一跃而下,在急速下降的风声中,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题。这个问题应该是很重要的,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意识到的。
这也是从醒来开始,大脑就一直疯狂报警的那个问题,在他的每一次观察信息,每一次分析情报里,都仿佛能听到那尖锐的报警声,那个声音在问——那他是谁呢?
是的,他忘记了自己,就像是一个没有前尘往事,没有世俗羁绊,甚至没有自我的黑色幽灵。
“我是谁?”
带着波浪号的金色字体突然一行行显现——
【灵魂囚塔——寂静之地】
这里没有记忆,没有形貌,没有声音,有的是日复一日的寂静。“
“沉默的灵魂迷失者们,是选择找回自己,还是永远沉沦呢?”
“当然了,我们会将你投放到你最熟悉的地方,而且每天有向玩偶问一个问题的机会,虽然,玩偶是认不出一位灵魂迷失者的,不要想着走捷径哦~
“所以请努力寻找线索吧,每天午夜会有一次填写自我介绍的机会哦~”
“让我们一起定下三天之约吧!”
“那么……游戏正式开始了!嘘!别轻易发出声音哦~”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信息推理游戏,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游戏规则中的漏洞,沉默的灵魂吗,反复强调的沉默,开口的机会,不要轻易发出声音,如果发出声音呢?开口说话,是询问其他的玩偶吗?那么对方一定会给出回答吗?
这一切都给他一种强烈的违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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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苏醒了。这次苏醒的地方却不再是空旷的红色山地,他能感受到身下坚实的地面。
布做的手指划过地面也能感受到那粗糙的触感,是不平的石子地面,带着点小雨下的潮湿痕迹,因为过高的空气的湿度还没干涸,这些信息反馈到他的脑海里。
眼前出现了一个还是黑白状态的光屏,像是一个简略的身份信息卡一样:姓名,职业——只不过每一行的背后都是一片空白而已,在下一个午夜来临时,这个光凭应该就会解锁了。
在一个一无所知的环境里,要推断出自己的介绍信息吗?
他抬起了头,月亮正在当空的位置,被雾蒙蒙的空气遮住,有些模糊不清,所以现在是午夜,他的时间还有三天整。
确实很安静,连虫子的声音都没有,他能获取的信息就是周围的环境了,放眼看去。
两侧的墙壁围出了狭窄的空间,可能是因为下雨有些潮湿的地面,算不上干净,随意丢弃的烟头,用过的针筒,食品的包装袋,很显然,这是一条小巷,一条脏乱的小巷,他轻易的做出了判断。
他为什么会在这样一条小巷里,他是一个小混混?或者是一个醉酒的上班族?一个街头的流浪汉?这就是周围的环境所暗示的信息。
可是……真的吗?他看了眼自己的玩偶手,事实上,他觉得这些都不可能,信息不仅仅来源于周围,最大的信息本身就是他对自己的认知,比起所谓的每日一个问题,他更相信的其实是自身的判断,一个这些身份的人是不会拥有这样的洞察力和分析能力的。
一位刚愎自用的侦探,追查案件的警察或者是单纯的推理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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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动起来的影子吸引到了他,迅速转头,一颗闪着温润的光的白色物品出现在视线的边缘,几乎是瞬间,他的脑海里一阵刺痛。
那是一颗珍珠,此刻顺着有坡度的小路缓缓滚落,前进的路线就是不远处的下水道口,圆润硕大的珍珠看上去就是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借着滚动的冲力和下水道口的铁撞击,可能会产生清脆的声响,也许这可以试探这个寂静之地的规则不是吗?
可奇怪的是,现在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却不是这个想法,他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捡起那颗珍珠,他一定要!
超乎常人的敏捷速度,他已经紧紧的握住那颗珍珠,圆润的珍珠在掌心被捂热,他没办法发出声音,可是心里却异常的酸涩。
无声的注视着掌心的那颗珍珠,洁白温润,在月光下似乎发着淡淡的光,他无比确定,这……一定是他极其重要的东西。
小心翼翼地将珍珠放在了贴身的口袋里,他再次望向小巷口,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投射的影子。
那是一个踉踉跄跄的玩偶,但即使是这么不稳的脚步,竟然也没有声音吗?
两个玩偶对视了,那是一个喝的脸颊酡红的醉汉,看到他却一下子肢体语言变得兴奋起来,醉汉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刀——无声的开始靠近。
他想抢劫。玩偶迅速判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