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夜就会明白?”石昊念叨着不禁摇头,连忙追上魏明继续问道:“大人,为何非要洞房花烛夜才会明白?这不是诗吗?”
“是湿......”遇到这样的榆木脑袋,魏明都无奈了。
你说你是木头人,你就做好一个木头人不就行了吗?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哎哟,反正你不要问了,等你洞房花烛夜的那天,你就会明白的。”
石昊还是很听魏明话的,魏明叫他不问他果然就不再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大人,刚才您怎么那样对待桃花姑娘?”
“我哪样啊?”说到这个魏明就不服了,自己一没有动手动脚,二没有上下揩油,怎么就那样了?
“桃花姑娘够可怜了,你还写诗气她......”石昊吞吞吐吐说着,瞥了魏明一眼有些害怕,随后又壮着胆子道:“刚才她转头的时候,我都看到他哭了......”
魏明深深吸了口气,没有生气。他自己气自己往日对石昊的关心太少,让这个单纯的懵懂少年,一头就栽进桃花编织的圈套里。
伸手揽过石昊的脖子,魏明觉得自己有责任把这孩子的三观给掰回来。
“本大人今天就教你几句口诀。”
“大人请说。”石昊躬着身子,但是却昂着头看向魏明。
“以后你去青楼,不管是哪个女子,只要和你说。父赌母病弟读书,刚做不久还不熟,兄弟姐妹全靠我,只能拼命去干活,夫家打她又好赌,自己带娃要养家,无奈走上不归路......”
“这些!”魏明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石昊眼前,重重地说道:“你都不要信!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石昊似懂非懂地点头。
魏明满意地看了他一眼,松开手放了他。
“可是,如果她说的不是这些呢?”石昊竟然又问道。
“哟呵?”魏明冷冷一笑,“那就是又有新的话术了。”
和石昊玩笑归玩笑,但是眼前魏明的事情却没有解决啊。
......
隔日,魏明坐在工部大堂内,心里想着陈员外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陈员外......只有一个称呼,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这如何去找?”
正当魏明眉头紧皱的时候,陈名怀看出大人有心事,连忙上前问道:“大人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知道能否和下官说一下?”
魏明抬眼看向陈名怀,无奈地摇头道:“想要找几个富商,却没有什么头绪。”
“找富商?”陈名怀惊讶一下,好奇问道:“大人找富商干什么?以大人的身份地位,即便是要找,那也应该是富商来求见大人才是吧?”
魏明淡淡摆手,叹道:“谁找谁都无所谓,主要是本官现在有件事需要他们帮忙。”
闲聊两句之后,魏明的注意力便收了回来,看向陈名怀认真地问道:“算了,不说这个了。宝船厂那边还顺利吗?船造得怎么样了?”
陈名怀精神一振,浑身绷紧连忙道:“回大人,蔡主事刚刚传来消息。宝船厂一切顺利吗,现在已经有四艘风帆战列舰建造完成,只等着试水,再装饰一下就可以出海了。”
魏明听得微微点头,这和他预计的速度差不多,甚至还要快一点,看来蔡信办事很得力,不仅没有拖延反而还提前了一些。
抬起手,魏明郑重说道:“第一,立刻准备试水。第二,装饰先停一下,空出来的四个船坞继续建造新的战列舰。”
“是。”陈名怀一一答应下来,不过他还是好奇问道:“大人,这都不让匠人休息一下......这么急吗?”
“休息就不用了,皇上或许马上就要急需用船,咱们没有时间休息。”魏明沉吟一下,语重心长地说道。
“是,下官明白。”陈名怀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魏明没有给陈名怀详细解释皇为什么会急需用船,陈名怀也没有继续问。
顿了顿,魏明说道:“至于你说的匠人休息的事情......”
这段时间匠人辛苦,魏明当然知道。每天加班加点的造船,虽然是分成三个时间段轮流倒,但是时间一长人也是吃不消的。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若不把效率推到最大,如何能够在短时间内就把船造出来?真要按照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慢慢悠悠地造船,那别说是仅仅几个月时间了,就算是造两年也未必能够造出来。
“给他们发补贴,每人十贯,算是他们额外的辛苦钱。”
陈名怀听到都惊讶了,下意识问道:“大人,这是不是太多了?或许把宝船厂的伙食再提一提就够了。”
魏明淡淡摆手,摇头道:“伙食当然也要提,这补贴也要发,就这样定了。”
魏明自己当年就是这样三班倒的工作,但可惜别说是补贴了,连伙食都是越来越差。他可是太知道这种一线牛马的辛苦了,当年他没有能力,只能够一边吃着越来越差的伙食,一边暗骂当领导的都不是人!骂遍顶头上司的祖宗十八代。
现在魏明有能力决定了,他当然不希望自己被下面的匠人骂在嘴里、恨在心里。
“是。那下官替匠人感谢大人。”陈名怀笑呵呵地点头。
......
陈名怀得了吩咐立刻就跑去宝船厂,把魏明的话转告蔡信之后,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骨回家。
眼看着家就在眼前,陈名怀的脚步却越走越慢,很快便停在街道口。站着沉吟半响,陈名怀最后一掉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来到一处普普通通的三进宅子后院侧门,陈名怀轻轻敲了几下铜环,便安安静静地面朝木门等待。
片刻之后,嘎吱一声门被打开。
“表少爷来了?”开门的管家看到陈名怀的第一眼,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左右看了一眼,见没有人,连忙朝陈名怀招呼:“表少爷,快快请进。”
陈名怀略一低头,一步迈进院内。
外面看不出这宅子有什么特别之处,普普通通甚至就连院墙表皮都在风吹日晒下裂开,爬满歪歪曲曲的裂痕,露出里面的青砖来。
但是一走进院子,陈名怀便感觉到一股安静闲适之气扑面而来。虽然这院子里或许并没有种植什么名贵草木,但是仅仅从各种布局就可以看出此地的不凡之处。
跟着管家来到内堂,陈名怀独自抬步走进去,朝着里面一个老人拱手一拜:“叔父。”
“坐。”老者侧头示意。
陈名怀拱手一礼之后,才走到老人旁边坐下,刚一落座便听到叔父笑呵呵说道。
“自从你当官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来老夫这里了吧?”
陈名怀神色微微一动,抬起头问道:“不是叔父让侄儿尽量别来的吗?”
老者听了呵呵一笑,深深叹出一口气道:“是啊,是老夫让你不要来的。你是官,而老夫只是商人,和老夫有牵扯只会拖累了你。”
“叔父说的是哪里话?当年若是没有叔父鼎力相助,侄儿也没有办法读书,更加别说是出仕为官了。”陈名怀拱手一礼道:“叔父的恩情,侄儿没齿不忘!”
“呵呵。”老者摆摆手,把陈名怀的手按了下去,叹道:“老夫也不瞒你,当年之所以帮你,那是因为看你天资聪颖,能够在科举一途上有所成就。叔父给你一句实话,当初若是你没有希望科举的话,老夫也是不会帮你的。”
陈名怀听了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对叔父如此坦然的和他解释大为感动。
“不管怎么说,叔父终究是在侄儿母子走投无路的时候,拿出真金白银帮助了侄儿的。”
老者听了不仅不生气,反而大为高兴地点头道:“你能这样想,说明老夫没有看错人。”
说着上下打量陈名怀一眼,眼睛里面透着惊讶的光芒,“刚才你进来的时候老夫还没有仔细看,你这么年轻就是六品官了?”
陈名怀当然不年轻,论年纪他也三十多岁了,他的孩子都十多岁了。可是他乃是堂堂正六品官啊,在这个年纪当上正六品官,的确能够称得上一声年轻。
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五十岁能够考中进士,那就算是年轻的。而进士就算是出仕为官,多少都只能是七品。
“承蒙大人抬爱。”陈名怀没有自傲的神色,淡淡的说道。
“好!”老者忍不住赞了陈名怀一句,“不骄不躁、四平八稳,这些年不见,你真是历练出来了。看来,你很得上司的赏识啊!”
这些年两人根本没有丝毫联系,甚至彼此都不关心对方,完全互相隔离开来。老者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陈名怀,这才惊觉,不知不觉之间,曾经的哭求无门的小子,现在已经变得气度非凡了。
若眼前的不是他侄儿,恐怕他都没有机会如此近距离地见到六品官。
三十多岁的六品官,不求平步青云,只求稳扎稳打,等到二十年之后,至少也是一个正四品。
老者看了陈名怀一眼,发出一声感叹,摇着头道:“说实话,老夫当年帮助你的时候,都没有想过你能够如此年轻就成为正六品的京官......”
“叔父,侄儿还是那句话。往后叔父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侄儿。”陈名怀淡淡地道。
老者呵呵一笑,摇头道:“你有这份心,老夫就很开心了。老夫当初帮你,也不过是在想,若是将来有一天老夫这家败落了,你能够看在老夫帮你的份上,给老夫留下一份香火就好,倒是真的没有敢奢求什么。”
老者是商人,他十分清楚下多大本钱,才能够获取多大的利益。整日想着一本万利的人,是做不了生意的。
他当初对陈名怀的帮助,看似花费了不少银钱,但那对于他来说根本就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哪里会有多高的渴求?
可他也没有想到,陈名怀这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陈名怀听了沉默片刻,抬眼看向老者问道:“叔父还是在担心吗?”
老者笑呵呵地把茶递给陈名怀,摇头道:“这不是担心不担心,这是必然的事情,谁让老夫只是一个商人呢?”
“本朝从立国开始,高祖皇帝就对商人予取予求。当年迁天下富户来这京城,一道圣旨下去,管你是天南海北的商人,哪一个不是乖乖地迁过来?”
“后来就到了建文朝,人人都说新皇仁慈,呵呵......”老者嗤之以鼻地笑了一下,摇头道:“可是四年靖难,那一次耗费的不是咱们商人的钱粮?”
陈名怀当然是知道这些的,听了之后沉吟片刻道:“叔父,或许现在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