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名怀把事情吩咐下去,傍晚的时候再一次扣响叔父宅院后门。
看到陈名怀又来了,陈吉不由得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不是告诉过你没有要事,不要来见我吗?”
“叔父......”陈名怀满脸无奈的拱手,轻声问候。
陈吉重重地弹出口气,连忙把陈名怀带到屋子里坐下。“说吧,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如此急切的来见我?”
陈名怀连忙从怀里把纸张拿出来,“叔父看看,这些人叔父都认识吗?”
陈吉迟疑着接过纸张,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朝陈名怀问道:“这些都是和我一样的商贾,你哪里来的这东西?”
陈名怀连忙把这是魏明给他的事情说了出来。
陈吉再次打开纸张看了一眼,片刻之后点头道:“没错了,这上面的都是上次参加拍卖会的人。你说是魏大人要咱们明日去见面?”
“是的。”陈名怀淡淡点头。
“那,魏大人这是要做什么?”陈吉犹豫了一下,郑重的问道。
陈名怀摇头叹道:“这我也不知道,当时我并没有在大人身边。只不过我听说,今天好像太子殿下来过工部。”
“你的意思是,这件事和太子殿下有关?”陈吉脸上的疑惑更浓,他们这些商人和太子殿下八竿子都打不着,怎么可能有什么关联?
“我不知道。”陈名怀微微摇头,“只是因为要告知叔父,我才来的......”
陈吉眉头紧皱,沉默着把纸张重新折叠好,交给陈名怀。
陈名怀会意,接过放进怀里。看了叔父一眼,悄声问道:“那叔父明日要去吗?”
陈吉无奈的看了侄儿一眼,心里满是苦笑。像他这样的商贾,根本不敢得罪魏明,面对魏明的召唤,他除了去之外根本就没有别的选择。
当然,从何魏明的接触来看,魏明也不会把他们怎么样。
“为什么不去?”陈吉叹息一声,“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陈名怀微微点头,他也不认为大人会把叔父怎么样。
......
隔日,所有被告知的商贾早早的便来到工部。
等到魏明见到众人的时候,他们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本官来迟,还请诸位勿怪。”魏明笑着朝众人抱拳说道。
“大人客气了,大人事务繁忙,咱们等一等也是应该的。”陈吉连忙笑着点头回应。
魏明看了他一眼,笑着点点头,直接朝众人说道:“诸位,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开门见山了。”
沉吟一下,组织好语言继续说道:“今日把诸位召来,是有件事要和诸位商量。”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商量?商量什么?最后众人还是把陈吉推了出来,谁让他和这位魏大人熟悉呢?
陈吉连忙笑着附和道:“大人客气,还请大人吩咐就是。”
魏明看了陈吉一眼,淡淡一笑问道:“诸位都是做什么买卖的?不知道能否告知一二?”
陈吉听了,连忙笑着回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回大人,小人主要是做丝绸布匹买卖。”
“小的是粮商......”
“小的是茶商......”
众人接二连三地把自己的买卖说了一遍。
魏明听完之后,十分满意地点头:“看来你们的买卖做的很广啊,几乎所有买卖你们都有人在做。”
“大人过奖了,不过是混口饭吃罢了。”陈吉十分谦虚地点头。
魏明顿了顿,笑着问道:“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兴趣出海做买卖?”
“出海?”陈吉心里猛地一惊,立刻提醒道:“大人,朝廷可是不准片板下海的......”
魏明呵呵一笑,解释道:“这一次本官拿到了一些出海的名额,咱们也算是打过交道,对你们本官还是很信任的。这不,刚刚拿到出海名额,本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诸位。”
“大人的意思是,有这出海名额就能够出海做买卖?”陈吉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是商人,不会不知道海贸的暴利。
只是他害怕被杀头,这才打消了偷偷出海做买卖的念头。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话有一天竟然会从朝廷高官口中说出来。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魏明重重点头,随后又补了一句:“不过仅限于这一次,机会不多哦!你们可要好好把握!”
见众人都十分感兴趣,魏明当然要给他们再加一把火。
众人当然十分心动,但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一盆盆的冷水。
陈吉摇头叹道:“不瞒大人,咱们这些人虽然买卖都做得还行。但是别说是出海做买卖了,咱们连一条船都没有,怎么出海做买卖?”
魏明一想也是,这些人之前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出海,当然不会有专门的商船。
忽然,魏明想到宝船厂被淘汰下来的宝船和福船,连忙笑着说道:“船不是问题,若是你们愿意出海的话,本官可以把船卖给你们!当然,你们若是不想买,租赁也行!”
船的问题就这么被解决了,陈吉等人面面相觑。
“大人,小人听闻海上倭寇猖獗,咱们出海做买卖,万一要是被倭寇盯上,恐怕会人财两失血本无归吧?”
在陈吉看来,出海做买卖虽然利润很高,但同时风险也很大。搞不好就要把老本都亏进去,对他吸引力实在是有限得很。
“你们完全不用担心倭寇!”魏明摆摆手,解释道:“这一次有大明水师给你们护航,若是不遇到倭寇也就罢了,若是倭国真敢打你们的主意,那就把他们打到海里喂鱼!”
听到有水师护航,众人纷纷心动。不过如此大事,他们也不会立刻就拿定主意。更何况,魏大人的要求还没有说呢。
今日魏大人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他们都召集起来,总不会是只和他们说这些吧?
“大人,不知道有何要求?”陈吉朝着魏明拱手问道。
魏明淡淡一笑,说道:“刚才本官说了,这次出海做买卖是有名额的。而且名额不多,你们若想要的话,那就老规矩,拍卖吧!”
魏明这是尝到了拍卖的甜头,明明他心里预期只有十五万贯的宅子,都能够拍上三十万贯的高价。如此好的赚钱方式,他当然要继续发扬光大。
但是陈吉听了之后,脸庞却极快地抽搐几下。之前他们之所以争先恐后的拍宅子,那是因为他们想要找靠山来保护自己。性命攸关之下,谁还会在乎花了多少钱吗?
反正只要他们还能出价,他们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把宅子拍下来。
可是现在,这是出海做买卖,能一样吗?
陈吉微微摇头,叹道:“大人,就算是出海做买卖,那一条船带的货物也想有限的,能够赚多少钱大致也能够算得出来。再把名额拍卖的话,恐怕价格不会高啊!”
他的话说得很委婉,什么价格不会高。他甚至担心魏明把起拍价定的太高,以至于没有人拍,到时候大家的脸面都不好看。
魏明低头沉思片刻,也赞同陈吉的看法。货物有限,也就意味着一条船的利润也是有限的。若是价钱太高,导致商贾都赚不到钱了,那他们当然不会去买。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干脆按照船来算。一条船多少钱,如何?”
魏明只关心钱,其他都是次要的。只要能够让魏明把被朱棣拿走的一百万贯捞回来,其他的事情他才不会去管。
“按照船来算?这倒是可以。”陈吉等商贾纷纷点头赞同。
随后陈吉向魏明问道:“那不知道大人一条船想要多少钱呢?”
魏明摸着下巴想了一下,说道:“既然每种船的载重不同,那咱们不如就按照载重来算。一般的苍山船就两万贯吧,福船三万贯,宝船五万贯。”
“太贵了,太贵了!”
其他商贾都还在愣神当中,陈吉却连忙摇头叹道。其他商贾听到陈吉的话,也连忙跟着附和起来。
魏明脸色一变,沉声道:“诸位,这价格不算高了。一艘宝船载的丝绸运到南洋,至少能够卖七八十万贯。本官只取五万贯,多吗?”
陈吉却从魏明的态度当中,看出了魏明的焦急。既然魏明急了,那他当然就不能急了。
于是,陈吉摇头说道:“大人,话是这么说。但是即便是宝船,也装不了一万匹丝绸。小的曾经听老一辈的说过,丝绸出海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堆在船舱里就行了。”
“首先要用纸张把丝绸裹起来,然后再用油纸再裹上一层。还要装进木箱里,而且木箱里面还要用干草等塞紧。这样,才能够保证丝绸运到南洋之后,还能够完好无损。”
“更何况,这么多丝绸,一个小小的南洋能不能吃得下多还未可知啊!”
“还有,光是这么多丝绸的本钱就是一个庞大的数目,小人也不敢轻易做这样的买卖啊......”
陈吉接二连三找了很多理由,反正就是一句话,他们做生意不容易,希望魏明能够把钱少点。